太妃甚是滿意地道:“好,真乖巧懂事。親家,你真好命,生的女兒個個都這麼聰慧懂事。”
毛老爺臉上生光,笑道:“太妃過譽了,她們什麼都不懂,還請太妃多加教導。”
玉姑姑正想去傳膳,聽到太妃的話不禁笑道:“小姐,人家的好女兒如今不都是你的兒媳婦了麼?說命好,也不知道誰命好,人家養育教導了多年的寶貝,就這麼送給你了。”
太妃戳着玉姑姑的手臂道:“你啊,淨會調侃我。”
玉姑姑笑着走了,她先是命人傳膳,然後親自到書房去請她的好王爺。慶王正在看奏章,他知道今晚太妃邀請了人過來用膳,本以爲是定過王爺和王妃,他們一個月總會來一兩次的。卻聽到玉姑姑說竟然是毛老爺和毛雪雁。
“爲什麼要請他們來?”慶王一邊看奏章一邊問道,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付玉姑姑幾句。
“自然是爲你了啊,你不是跟小姐說過喜歡那毛雪雁嗎?小姐都爲你鋪好了路,正月初八就舉行婚禮!”玉姑姑笑道。
慶王一驚,猛地把奏章蓋上,詫異地問道:“本王那只是說說而已,母妃倒當真了?本王怎麼會喜歡毛雪雁?事實上,連她的模樣本王都忘記得一乾二淨了。這喜歡一說,從何說起啊?”
玉姑姑看着他,知道他不是在說笑的,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起來,正色地問道:“我的好王爺,這事兒哪裡能說笑的?如今太妃許諾了要娶毛雪雁爲夫人,這可不是一般姨奶奶啊,這事兒十八也在場聽到了,你若是不娶,這讓十八的臉往哪裡擱啊?”
慶王臉色有些陰暗,“玉姑姑,十八是什麼意見?”
“十八能有什麼意見?她的妹妹嫁入王府做夫人,她自然是求之不得了。”玉姑姑沒好氣地道,“莫非她還能反對不成?”
“她爲什麼不能反對?本王是她的相公,莫非她就這麼喜歡把自己的相公推給旁人嗎?再者了,本王討厭她,連帶厭惡她的妹妹,不娶不娶,讓母妃回絕了人家。”慶王一拍桌子,生氣地道。
玉姑姑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責備地道:“你這孩子,這是做什麼啊?以往給你娶姨奶奶,你也不曾反對過,爲何這一次就這麼抗拒?你討厭十八,和人家妹妹有什麼相干?十八這孩子也挺實在啊,你爲何就是喜歡不起來?哎,這事不能勉強,但是那毛雪雁我是親眼見過,着實是大家閨秀,斯文有禮,模樣又俊,絕對配的你起的。”
慶王心頭煩亂得要緊,雙手撫着額頭,蹙眉道:“算了,這頓飯本王不吃了,你告訴母妃,她愛娶就娶吧,反正這府裡的女人沒有一個是我想要的。”
“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小姐不也是爲你好嗎?再說了,那羅雲裳不是你自己親自娶回來的麼?還有寧妃,她可是你從小就做夢要娶的女子,怎麼說這府中就沒有你想要的呢?王爺,是不是最近累,心煩氣躁?我馬上命人給你燉下去火湯。只是那些晦氣的話不要說了,傷小姐的心。小姐這輩子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爲你。”玉姑姑語重心長地道,慶王是她一手帶大的,慶王尊重她如同母親,所以玉姑姑說話就難免語氣重了些,只是不想他傷了太妃的心,再傷了母子間的感情。
慶王也知道玉姑姑的好意,他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有些茫然地擡起頭問玉姑姑:“玉姑姑,我若是心底一直想着一個姑娘,但是那姑娘心底有其他人,你說我還要不要繼續守候下去?”
玉姑姑凝眸看他,“王爺,你心中有心儀的女子?”
慶王苦笑一下,“是的,但是她不喜歡本王。”
“那就爭取贏她回來。”玉姑姑鼓勵道,看到慶王臉色憂傷,她的心難受。
慶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有些悽然地道:“本王永遠都不會贏他,他在本王心中,也是最出色的,或許只有輸給他,本王纔不會不甘心!”
玉姑姑有些觸動地看着慶王,彷彿覺得他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似的。
晚宴慶王是缺席的。他不是跟太妃生氣,也知道沒有資格氣毛樂言。她不是毛雪蓮,不是他的姨奶奶,沒有必要對他忠貞。但是理智跟情感總是無法達成一致,他心中對她,始終是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氣。
王妃,寧妃和林妃也來陪坐。王妃身子有些不好,在吃藥階段,通知她來不過是爲了告訴她馬上她又多了一名“妹妹”,王妃對這樣的事情已經麻木了,問了女子的家世來歷,便微微點頭沉默不語。林妃也眉目不驚,淡淡地吃着東西,眸光偶爾打量一下毛雪雁,又有些好奇地看着毛樂言,似乎說兩人的容貌不相似。其實仔細辨認下來,毛樂言是要比毛雪雁美上幾分。毛雪雁低眉順眼的時候,確實有一股沉靜的美,這種美多可用脂粉裝飾出來的。眉毛畫細一點,脂粉淡雅,首飾不必過於奢華,清清雅雅便可。而毛樂言是五官精緻的美,如今的氣質自然不是沉靜了,她是帶着幾分熱烈和張狂,雖然臉型還是和以前一樣,但是看上去總覺得和以前分別頗大。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霸氣外露吧。
全場最爲震驚的是寧妃,她大概是沒有想到慶王這麼快就要納妾,而且這個人還是毛樂言的妹妹。她一向痛恨毛樂言,如今自然不會對毛雪雁有好感,或者說在王府內所有的女子,她都沒有好感,甚至可以說是厭惡的。嫁給慶王,也是她自小做的夢,如今夢想成真,卻發現遠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種,失望席捲了她的心,若說之前還有些期待,如今的心算是冰冷到底了。
只是,沒有人問她是同意或者反對,這件親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毛老爺和毛雪雁離開的時候,太妃特意囑咐毛樂言去送。毛老爺在門口十分不悅地對毛樂言說:“本還指望你爲妹妹說句話,就算不幫,你也不能拆你妹妹的臺啊。有你這樣做姐姐的嗎?日後她嫁過去,她是夫人你是姨奶奶,她的身份要比你高一級,看你以後還怎麼囂張?你若是想你母親好過,姐妹倆好好合計,在王府混出個人模狗樣來,別丟了我的臉。”
毛雪雁冷笑一聲:“爹,你還指望她?她不過是一個姨奶奶,嫁過去這麼久,蛋都下不來一個。罷了,她是見不得我好,也見不得我一嫁過去就是夫人。還說太妃娘娘怎麼寵愛她,若太妃娘娘真的喜歡她,早該讓她做夫人了,何必混了這些年,還只是十八姨奶奶啊?”
毛樂言頓時無語了,這就是所謂的骨肉親情!她沒有和他們一般見識,真要算起來,她和他們只是不相干的人,何必爲她的事情操心?既然她鐵了心要嫁進來,那以後的人生她就自己負責吧。
她淡淡地道:“那就恭喜你了。”
毛老爺見她一副冷漠的樣子,不禁火冒三丈,低聲怒道:“你這是什麼態度?如今你妹妹嫁過來做夫人,你很不高興麼?你就是跟你娘一樣賤,見不得人好,我警告你,要是以後你敢對你妹妹有半點不恭敬,我饒不了你和你那賤婢孃親。”
毛樂言猛地擡頭,用凌厲的眸光看着他,聲音冷冽地道:“賤?什麼叫賤?你賤給我看啊,像你這樣賣女求榮叫不叫賤?像你這樣三妻四妾叫不叫賤?像你這樣嫌貧愛富賤不賤?你敢再侮辱我跟孃親一句,我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賤!”
毛老爺愣了了一下,大概沒想到她會這樣出口罵人,隨即氣得七竅生煙,指着她的鼻子正要開罵,毛樂言冷道:“如今你的女兒還沒嫁過來,這件事情還有變數。所以你現在不要一副居高臨下的語氣跟我說話。你信不信我可以從中破壞?就算日後她嫁過來,坐穩了夫人的位子,可只要我經常在太妃面前說她的不是,謠言傳三遍,就成了真的,太妃就算不盡然相信,至少也不會再喜歡她。所以你儘管得罪我孃親試試,看到最後誰吃虧。”毛樂言也不怕撕破臉,若不是爲了讓毛雪蓮的孃親有好日子過,她都不屑得搭理這些人。連看着他都覺得噁心,腦子裡全部裝的都是所謂的榮華富貴,一點骨肉親情夫妻之情都不念。
一番話,說得毛老爺與毛雪雁兩人都生氣乾瞪眼,卻不敢反駁。確實如她所言,雖然婚事敲定了,但是到底還沒有嫁過來,一天沒有變成事實的,都有變數。
跟君子要以君子之禮相待,對小人則要用小人的手段加以威脅恫嚇。這是毛樂言一直的處事方式。
送走兩個忿忿不平的“家人”,毛樂言開始回到真正意義的家,毛苑。小舒在毛苑裡等着她回去,一個勁地問圓圓的事情,還說若是可以,最好讓毛樂言去看看圓圓。她到底是放心不下,畢竟那時候鎮國王爺又要打要殺的,圓圓跟着他們回去,誰知道會出些什麼事情?毛樂言寬慰了幾句,並且承諾明日帶她去鎮國王府走一趟,小舒的心才微微安樂了起來。
她回到房間,沐浴洗澡後,把小二和書生放出來活動一下。臨近過年,天氣要比往日暖和了一點,但是對毛樂言來說,還是冷得叫人發毛。她是南方女子,適應的是南方氣候,在這個北方城市,實在是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