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林農林機械(設計)大賽的最後一個比賽日,註定成爲競爭最爲激烈的一天。在這一天到來之前,所有的參賽隊伍都在進行着積極的準備工作。傍晚時分,魏斯忙完了其他的事,回到了洛林農林機械場參賽隊伍駐地。作爲東道主的種子隊,他們的主場優勢體現在軟硬件各個方面。經過前面三個比賽日的角逐,他們暫時排在了第四位的位置上,分數跟第二第三差距不大,唯獨跟第一名,也就是前一天大放異彩的多森機械集團參賽隊伍——“北方農墾機械”隊,相差了足足16.3分。除非接連拿下兩個加分項,而且對手不再拿下新的加分項或者在既有的項目上再往前爭取更多的分數,他們纔有逆轉奪取桂冠的可能,但這種可能性實在太過渺茫了。人們有理由相信,強大的“北方農墾機械”隊還留了一手,在那位出色的駕駛員的駕馭下,他們的參賽作品有機會拿下極速加分項。經過反覆商量和權衡,小夥子們決定改變策略,放棄綜合冠軍的競爭,全力向分項賽的冠軍發起衝擊。
如果將這場大賽視爲一場戰役,那麼參賽隊伍的工程師和維修工人們則是參戰的部隊官兵,他們的決策決定了進攻的路線和戰術策略。魏斯作爲賽事的總負責人,不便於過多地介入到這些細節中來,他對小夥子們的決定給予了明確的肯定,鼓勵他們以腳踏實地的姿態去完成剩餘的比賽。
洛林農林機械廠最好的參賽作品,伐木運輸車,採用的是類似克里斯蒂懸掛系統的構造,其突出特點就是越野能力強,再加上高性能的航空發動機,在公路、越野、爬坡三項競賽項目上都拿到了高分。因此,只要在最後一個比賽日力爭將這些越野賽項目提高到滿分或接近滿分,拿下這一單項的分類冠軍的希望很大。雖然多森機械集團的“北方農墾機械”也是以這類懸掛系統和高速的越野性能見長,但他們既然已經有了奪取總冠軍的機會,應該不會把太多注意力放在某一個方面,而是要縱覽全局,防備最後時刻遭遇“翻車”。
日落月升,營地裡依然一片忙碌。雖然結束了軍旅生涯,魏斯並沒有因爲身價地位的提升而遺棄那種吃苦耐勞的可貴品質,尼古拉亦然。這段時間,他們忙碌於這場賽事,有時索性在營地裡過夜,住單人帳篷、睡行軍牀,還能把酒言歡,很是快意。隨着賽事臨近尾聲,這種重溫戰地氛圍的機會,或許明年纔會再有了。
臨睡前,魏斯和尼古拉各自坐在營帳前,仰頭望着浩瀚星空,後者道:“這場農林機械大賽的成功舉辦,讓星空集團的管理高層也動了心思,他們有可能會在秋天舉辦一場大規模的飛行機械競賽,或者是飛行競速賽。雖然農用飛機在速度方面沒有優勢,但在非軍事用途方面,應該是最具實用性的,到時候可以安排飛行展示,對推廣農林航空器材會有幫助。”
魏斯應道:“雖然我沒有王牌飛行員的高超技術,駕駛農用飛機進行常規飛行展示還是能夠勝任的。今年秋天也許來不及,但明年秋天,我們合作的多發動機飛行器肯定趕得上,沒準會讓世人大開眼界!”
“等到那個時候,洛林會成爲諾曼人蒐集情報的重點區域,早作準備吧!”尼古拉提醒道。
“難道現在就不是麼?”魏斯有些無奈,自從貝拉卡瑟航空港開通以來,洛林的安全事務可分散了他不少精力。聯想起之前的諾曼之行以及後來的古妮薇爾“失蹤”事件,他恨恨地說道:“那些可憎的掌權者,什麼時候才能收斂他們的野心?他們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在我們所處的文明時代,一個政權統治世界已經是不可能實現的目標了。”
“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但願那一天不要太久。”尼古拉接話道。
“但願吧!”魏斯仰面長嘆。
月落日升,最後一個比賽日到來了。開賽後,洛林農林機械廠的小夥子們目標明確的展開了最後的衝刺。他們沒有過多的關注其他隊伍的進展情況,一上來就把公路的負重運輸從原先的9. 7分提高到了9.9分,這也是近乎滿分的亮眼表現。緊接着,他們又在爬坡越野中努力的將成績從9. 5分提高到了9.8分,同樣的,這個分數也已經接近了他們這輛運輸車的性能極限。
在前半天的比賽中,滕古機械廠也將參賽車輛在負重方面的優勢儘可能的體現到了負重項目上,基本上確保了他們拿到負重的分項冠軍。多森機械集團也如人們預料的那樣,非常穩妥的保持着他們在總分數上的優勢,僅對兩個前一階段不算特別理想的項目進行了完善,而當上午的賽事全部結束時,他們的領先優勢依然保持在14分以上。這意味着除非別的隊伍從加分項目上取得突破,否則的話以常規項目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將他們拉下馬。就在後半天的比賽一開始,奇克成了那隻率先向奇蹟發起挑戰的隊伍,他們的半履帶式車輛選擇了極速加分項。事實上,輪胎與履帶的結合並不意味着在絕對速度上有優勢,結果他們不僅沒能創造奇蹟,還成爲了唯一一隻在複賽階段發生嚴重事故的參賽隊伍。他們的半履帶式的車輛在臨近終點時因前輪的爆裂而導致車輛失衡,在高速運動的巨大慣性下,這輛半履帶式運輸車如特技般縱向翻滾了一圈,狠狠的砸在了路旁的緩衝帶上。駕駛員被甩了出去,受了不輕的傷。參賽車經過如此的撞擊和翻滾,看樣子是直接報廢了。
奇克的事故,也基本上宣告了多森的最終勝利。在接下來的半天時間裡。格魯曼和星空的參賽隊伍心存顧慮,挑戰加分項目的嘗試全部落敗。最終,多森機械集團的參賽隊伍順利拿下了總冠軍,他們的明星駕駛員邁耶也成爲了這場大賽中最爲閃亮的駕駛者,而最佳設計獎、最佳機械獎、最優秀團隊獎則按照比賽的規則頒發給了另外三支隊伍。總的來說,多森機械成爲了這場大賽的頭號贏家,成功舉辦這次賽事並且向全聯邦展現了工業活力和區域新面貌的洛林人亦是最大的獲益者,而這場大賽無疑成爲了促進機械領域交流合作的一個平臺。據不完全統計,有上百項機械類的技術專利在大賽期間或是因大賽產生了聯繫,並最終完成交易。諸多企業通過大賽找到了合作的機會,整個聯邦的機械製造業尤其是車輛領域的機器製造由此得到了推動。比賽結束後,在魏斯的積極推動下,洛林工業者聯盟與多森機械集團達成了在機械領域開展合作的戰略協議。
洛林農林機械大賽順利落幕,其後各項收尾以及延展的事項如火如荼的進行起來。對於杜姆以及他的軸承專利技術,魏斯的確彷徨了一陣,最後是一個來自尼古拉方面的消息讓他下定了決心——這位軍中的好基友透露說,星空集團已經慎重考慮過杜姆之前向他們兜售專利以及即合作的可行性,他們打算買下杜姆的專利,並給他一個相對應的職務,開出條件跟洛林人可以接受的大致相近。唯一的區別在於星空集團買下他的專利依然只是技術儲備,如果沒有額外的變化這條專利將會封存在資料庫裡。
在個人收益一致的情況下,作爲技術專利的發明者和持有者,通常情況下是更樂於看到自己的發明在現實中得到推廣和運用。就憑着這一點,克倫伯-海森家族最終成爲了杜姆的合作對象,而這一合作也讓魏斯下定決心,開啓洛林的軸承工業時代。
杜姆最終選擇來到技術相對落後的洛林,而洛林人爲他帶來的技術一擲千金。雙方都冒着風險,雙方也都享受未來可期的收益。在洛林運河工業區的既有廠房和生產條件基礎上。克倫伯-海森家族很快建立起了洛林的軸承工廠。縱觀歷史,這並不是洛林第一座軸承工廠,在20多年前,在梅森也曾出現過軸承工廠,只不過當時的技術水平相對來說要原始一些。所生產出來的軸承主要是供應當時的車輛所使用。後來由於戰爭得緣故,軸承工廠搬遷去了奧城,而後再未回來。
新的洛林軸承工廠所需的基礎設施和工人,在自由洛林運河工業區大部分可以得到解決,但是後期加工所需的精密機牀器械則需要花大價錢從外部購入。這些花費了不少時間,也耗費了不少精力。等到炎炎夏日到來之時,這座軸承工廠才正式開始運作,而杜姆先生被委任爲這座工廠的技術總監,領取着自由洛林工業區裡的第一檔高薪。
這是戰爭結束後的第三個夏天,沒有戰火硝煙的夏天,給人感覺是那樣的平靜。洛林依然是忙碌的洛林。洛林大學經過一年多的建設和幾個月的試運行,已經基本具備了正式開學的條件。作爲地質地理學院的首席教授,小楊教授帶着他的女兒小糖果搬到了梅森。她雖然離開了阿斯特理工大學,但洛林工業者聯盟與阿斯特理工大學之間的合作依然在延續,每個夏天都是開展實習研究的理想時機。對於地質地理的勘探勘測來說,夏天蟲子固然不少,但在戶外活動總要比寒風呼嘯、千里冰封的冬季更便利得多。在這個夏天,他們在洛林西南部發現了第二座星源石礦藏,儘管儲量較前一座少,但這種珍稀的戰略資源對聯邦來說依然具有很高的戰略價值,對洛林人而言,則意味着豐厚的經濟收益。
就在洛林人爲他們發現第二座星源石礦感到高興的時候,從遙遠的北方傳來了一個令世人震驚的消息:威塞克斯人在北方寒冰海勘探和挖掘星源石礦藏的過程中,發現了一艘疑似古代太空飛船的遺蹟!
一直以來,科學界對星源石的分子構造和作用原理感到非常困惑,因爲它不同於奧倫斯星球上已有的任何一種物質,無法排進常規的物質序列。所以,一個在學界普遍存在的推測便是“星源石來自於浩瀚的星空”。它們或許是一場流星雨的形式來到這個星球,又或者是以其他方式降臨於此,因爲歲月的變遷地址的變化,在深埋地底不斷擠壓最終成了一種特殊的礦藏。由於埋藏的太深,以現有的技術條件還沒有辦法將一個星源石礦藏完整地挖掘出來進行科學研究。北方威塞克斯發現疑似太空飛船的遺蹟,剛開始對普通人來說只是茶餘飯後的談資。不久,威塞克斯政府對外發出邀請,希望各國派遣尖端的專家學者共同研究這個驚人的大發現。雖然科學界紛紛建議聯邦政府組織官方研究團前往北方,但也有很多陰謀論者認爲這十之八九又是諾曼人搗鼓的某種陰謀,畢竟威塞克斯在被他們深入的滲透影響之後,已經不是當年的威塞克斯了。
經過再三的權衡,聯邦政府終於在威塞克斯發出呼籲後的第二個月,同意派出綜合研究團隊。一開始只是幾十個人的先遣隊伍,並沒有頂尖的專家和國寶級的學者,而隨着研究的深入進行,從威塞克斯傳回的各種數據信息,表明那確有可能是一艘採用跟當今工業技術截然不同的科技所製造的太空飛船。即便是一艘已經成爲遺蹟、再無運作可能的太空飛船,它所蘊藏的技術也遠遠超過了這個時代。無論是哪個國家率先獲得了這些技術,都有可能一躍成爲這個星球上超一流的技術強國,從而在軍事工業經濟各個領域對其他國家形成壓倒性的優勢。
隨着研究的深入,威塞克斯政府突然對研究現場進行安全性的保護,以有毒物質泄漏爲名,將其他國家的研究人員隔離出去。這個做法立即遭到了諾曼帝國政府的強烈抗議,諾曼人甚至以軍事相威脅,要求威塞克斯政府無論如何都要將這個有關於整個星球安危的重要發現分享出來。在這種態勢下,聯邦政府也跟着發出聲明,來自奧倫斯星球之外的高級智慧體所建造的飛船,關係到整個星球的命運,任何一個國家都不能將其視爲是自有資源。在有保護的情況下,他們開始派出頂尖的專家學者,派駐在威塞克斯的外交以及情報部門也密切關注着來自北方寒冰之海的消息。
各國政府認真起來,各種主流和非主流的報刊更是瘋狂登載有關北方研究的發現和揣測,有關太空飛船以及由此延展開來的科幻小說風靡一時,就連街邊的木偶戲也開始轉向這些太空探索題材。在這些紛亂複雜的消息和討論中,一個新的流派成功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力,那就是太空威脅論。這種觀點認爲,那些太空飛船之所以沒能佔領奧倫斯星球,可能是因爲技術故障、環境影響或是遭到對手的追擊,導致它們墜落在了奧倫斯星球上。既然它們能夠抵達這裡,它們的同伴或是敵人也能夠找到這裡——之所以相隔了千萬年時間,是因爲宇宙的時間受到星系環境和黑暗地帶的影響而存在的時間扭曲。既然來自浩瀚星空的造訪者擁有太空旅行能力,那麼佔領奧倫斯星球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會在什麼時候遭遇到新的進攻,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整個奧倫斯星球上的國家和政府聯合起來,集中所有的資源來做好抵禦外敵的準備。如果來的是朋友,雙方可以和平共處,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果來的是敵人,那麼就將所有的力量凝結在一起,爲整個人類種羣的生存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