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長孫武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無數紊亂的記憶在腦中翻涌着,眼前的事物似乎在眼瞳無意識的晃動中變得極度清晰,但是卻像是遙不可及。
殘留的記憶訊息支配了神經的衝動,令他下意識的展開的手掌,伸向前方。
一瞬間,碎裂的聲音從手掌中迸發,一道道漆黑的裂縫在那不可思議的技巧之下擴散開來.
“這是……什麼?”
他擡起了昏沉的雙眼,看向四周,手忙腳亂的將面前的空間裂隙重新彌合。
“你的記憶似乎還是有些錯亂,我想你需要時間去適應一下。”
在主神的光芒之下,翻閱着身旁卷宗的白朔擡起頭,露出笑容:“武道瘋魔的傳承,不錯吧?”
“說不上幸運還是糟糕,真是不負責任的傢伙啊。”長孫武低頭嘆息着:“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各種招數,剛纔想要發出聲音的時候,差點變成音殺之類的招數……這記憶真亂。”
“所以說,你可能需要一段時間適應一下。”白朔伸手指了指他不遠處的大地:“嘗試着坐進那裡去看看。”
在鋼鐵的大地之上,有人用油漆塗了一道直徑大概長達五米的圓。
在圓心,擺着一盆正在緩緩綻放的花兒。
橘紅色的花枝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出、綻放,然後枯萎,再次綻放……吊在花盆旁邊的滴管不斷的流出配置好的營養液,墜落的水珠超出正常滴落的速度落入花盆之中……“很不錯吧。”白朔擡頭看向花盆:“我在實驗時光制御,那個圓圈裡的時間流速被我加快了一千倍。”
他的視線扭轉,落在長孫武的腳下:“而你那裡,是十倍。”
直到此時,長孫武才注意到,自己也被囊括在一個圓圈之中。
“在別人聽來,你的聲音可能就是一團嘈雜的尖叫吧。”白朔合上了手中的檔案,聳肩說道:“如果我要是將自己的速度放慢的正常時間的話,你聽到的聲音大概會變成……”
下一秒,長孫武聽到了一團被拉長了十倍的怪異聲響,然後再次回覆正常。
“真神奇。”他說。
“雖然看起來加速很簡單,但是要做的東西還有很多。”
白朔清晰的聲音傳來:“超高速運動之下,光譜的紅移剛剛解決掉,可是其他的地方還是有些需要重新研究,目前只能定下一片時光加速或者減速的區域。”
“但如果我想要在別人的身上施加類似‘固有時制御’的狀態的話,忽略抵抗的而影響,可能會因爲時間軸的錯亂而令對象被扔進兩個完全不同的時間流之間,結果最糟糕的遭遇就是……”
啪!
花盆一瞬間碎裂了,花枝枯萎,可是綠葉卻在急速的縮小,最後退化成萌芽;花瓣卻扭曲成焦黃或者漆黑的怪異形狀,最後變成一團令人作嘔的粘稠液體。
白朔無奈的說道:“結果,徹底被亂流的時間撕碎。”
“這或許是個不錯的攻擊方法。”長孫武攤手笑了起來。
“這只是實驗‘時光神符’的能力而已,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這個東西居然就是十字仿造‘時光屋’的核心。”
白朔有些困擾的低語着:“成功率不高,而且需要投注的精力太多了;一旦展開的話,就會佔用很多的思考空間,戰鬥中釋放的話,意義不大,反而會成爲累贅。”
“而且,相同的效果,我使用‘剎那?序曲’和‘剎那?終曲’甚至是‘無間大紅蓮’也一樣能夠做到。”
他忽然笑了起來:“或許是因爲本質的不同吧,外物和自身的能力相比起來,果然是自己的能力要更加順手一點。”
長孫武想了一下問:“雞肋?”
“也不是,這個東西結合月時計之後,好像更適合作爲大規模時光制御的法器來使用,效果很不錯;而且其中殘留下的咒文和境界可以作爲參考,來分析我自身的神力……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神力,還要一點一點來試驗推演本質的,無限世界恐怕也就只有我一個人吧?”
“慢着,你是說……”
直到現在,長孫武才反應過來,一臉殘念的看向白朔:“剛纔你不會把我當試驗品了吧?”
“誒?你才發現啊。”
白朔充滿認真的說道:“因爲在研究的時候忽然看到有個活的東西在眼前,就想要試一下嘛。”
“萬一出了問題怎麼辦!”
白朔露出了讓長孫武想要痛毆的無奈神情,展開雙手:“相信我,問題總是會有解決的辦法。”
解決你妹啊……你就這麼想要參加我的葬禮麼!
長孫武下意識的想要吐槽,最後還是變成了無力的嘆息。
“我睡了多長時間?”
“不多,在正常時間看來大概是三十多個小時。”白朔停頓了一下說道:“在加速的時光裡,大概是十多天吧?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恐怕你連王權之戰都趕不上。”
長孫武有些疲憊的打了個哈欠問:“還有多長時間?”
“大概還有九個小時,足夠你去洗個熱水澡,睡一覺,不過在此之前……”
白朔從桌子上提起了一個充滿古風的罈子和兩個白瓷杯子:“要來一杯麼?”
隨手扯來一張椅子,長孫武坐到了桌子對面:“好。”
在安靜的氣氛中,長孫武看着手裡的白瓷杯,端詳着其中水紋的閃光,低聲呢喃着:“會成功麼?”
“當然!”白朔笑了起來:“一個半步真神,五個半神……這麼豪華的陣容,整個無限世界都能湊出來的也就我們這一家啊!”
“那麼,預祝成功。”長孫武舉起酒杯:“乾杯。”
白朔伸出手與他碰杯,低聲說道:“乾杯!”
飲盡杯中的美酒,長孫武放下了酒杯:“我先去睡了,晚安。”
“不再來一點?難得的鬼族美酒哦。”
“武者不貪杯,所以……”似乎有些無奈的笑着,長孫武認真的將視線落在酒罈上。
“所以?”
長孫武認真的說道:“所以啊,分我一半我帶回去慢慢喝就好了。”
“我怎麼覺得你在跟武者這個光榮的行業抹黑呢?”白朔捂臉嘆息。
“錯覺,錯覺。”長孫武抱起酒罈,走向了房間:“晚安~”
白朔微笑着點頭,低頭看着杯中清澈的酒水,變成金色的瞳孔在倒影之中顯露出雙蛇相殺的圖紋。
那一瞬間,透過倒影,他從過去和未來的時光中又看到了什麼東西。
心裡懷着不解和困惑,白朔緩緩的飲盡最後的美酒,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像是睏倦了一般,他低聲對未來的時光說道:
“晚安。”
……當又是一天到來的時候,巴別塔所具現的太陽已經高懸於天空之中。
在高聳入雲的通天之塔的下方,五隊沉默等待着的輪迴士們集結與此,默默的等待着最後的倒計時終結。
在隊列之外,老是長大不大的因帝科斯向着長孫武身旁的有希揮手:“加油啊!一定要成功哦!”
白朔有些疑惑的看向孤零零的因帝科斯:“你怎麼一個人?”
“因爲我不參加啊。”因帝科斯說道:“這一次的王權之戰,不知道爲什麼,團長先生並沒有讓我參加呢。”
白朔的眉頭皺起:“不知道多少次王權之戰纔會有王權試煉,你居然沒有名額?”
“嘛,嘛,不參加也沒關係嘛,反正我才六星級。”因帝科斯一臉無所謂的攤開手:“團長先生他們應該有更深的考慮吧。”
白朔彎下腰,認真的看着他的臉:“因帝科斯,你老老實實跟我說,你將自己的星級壓在六星級,究竟有多久了?”
似乎有些不大適應這麼接近的距離,因帝科斯有些慌亂的後退了一步,扭頭說道:“你說什麼,我不知道。”
“現在想起來,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就已經將自己的能力一直壓制在六星級了吧?”白朔低聲說道:“奧法之主究竟想要將你的神域培養成什麼樣子?這麼長時間的積蓄,簡直足夠讓你在一瞬間從六星級突破到超越者了啊。”
似乎是白朔的話觸動了什麼,因帝科斯看着其他地方,低聲說道“這個是【計劃】,我不能多講的。”
白朔又一次聽到了這個充滿神秘氣息的詞,有些疑惑的問:“哪怕是我?”
“只是現在的你。”因帝科斯躲閃着白朔的問題:“團長先生說過從一開始你是重要的參與者,可是現在還不能知道。”
“爲什麼?”
因帝科斯嘆了一聲,挑開兜帽,撥開額前的銀髮,指着髮際線之下所隱藏的細微符文之線:“除非你也想要像我一樣。”
一瞬間,白朔陷入呆滯,小心的觸摸着她額角的咒紋,眉頭皺起:“這個是……記憶封印魔法?”
“不只是如此,能夠防止一切任何形式的記憶讀取和交流,甚至將一部分靈魂從最終意志裡割裂出來。哪怕是自己,不掌握特殊的開啓咒文,也無法讀取。”
因帝科斯的嘴脣沒有開合,但是聲音卻在白朔的耳邊響起:“暫時的隱瞞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但是對於現在的你來說,知道得太早對你來說,絕對是置之死地的毒藥。”
他看着白朔不滿的眼神說道:“你對這個計劃太過重要了,重要到哪怕是一丁點的風險都不能冒。真相就在你的腦中,只是你還沒有意識到而已。”
白朔嘆息着說道:“我不喜歡這種猜來猜去的啞謎。”
“早晚有一天,你一定會明白。”因帝科斯將兜帽放下來,低聲說道:“這是爲了使一切的犧牲能夠擁有意義。”
“好吧。”白朔直起身,擡頭仰望着塔頂的方向:“那羣老爺爺究竟想要搞什麼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