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之中,一團若有若無的黑『色』霧氣在冬木鎮的區域中緩緩飄動,稀薄得就像是看不出來一樣,不斷的繚繞着,變換各種形態,一點一點的將整個冬木市掃描,歸於自己處理核心的版圖之中。
那一小團淡淡的黑霧繚繞之間,隱約現實出少女的輪廓,就彷彿遊魂一般若隱若現。
交流的信息化爲了無聲的訊號,從黑霧中投『射』而出,最後被接收儀器所捕獲,化爲了少女一般的聲音:
“安澤,冬木大橋搜索完畢……下面是去深山町麼?”
在有些灰暗的房間之中,名爲秦安澤的男人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巨大屏幕,搖頭說道:“在那裡留下一枚通訊端子,然後慢慢推進。我們不缺時間,將那些藏在暗處的老鼠,統統給我找出來。”
隨着他的命令,遠在數公里之外的黑『色』霧氣本體緩緩分出了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氣息。那若隱若現的氣息像是沉入了水中的石頭,在空氣中緩緩下沉,扭曲,最後化爲了一根拇指大小的螺旋尖刺,無聲無息的釘入了冬木大橋最高處的鋼材中。
就這樣,被稱爲‘端子’的東西固定在冬木大橋之上斑駁的光芒間隙的黑暗之中,幾乎不可察覺。
秦安澤面前的屏幕發出了一聲輕響,上面不斷變換的數據被新出現的視頻框所擠開。
在巨大的屏幕上,已經有了四五個窺視着冬木鎮各處的窗口。
遠阪邸,間桐邸,教會……
整個冬木市重要的地方,都被科技打造的探測儀器窺視着,足以記錄任何一絲可能出現的異常。
“瑞切爾,繼續吧。”
秦安澤手裡端着熱茶頭也不擡的說道:“步步爲營,彆着急,回來後大家一起吃早餐。”
音響之中傳來了少女細微而簡短的迴應:“收到”
在冬木大橋的正上空,那一團人形的黑『色』霧氣緩緩的『蕩』漾着,向下降落的同時,『色』彩越發的淡薄了,幾乎令人察覺不到,在空氣之中向前飄動。而就在黑『色』的霧氣中,幾乎快要超頻工作的探測組將整個大橋的結構都記錄了下來。
這是名爲‘最初之火’隊伍的探測計劃,以最詳細的探測,將整個冬木鎮都置入自己的眼皮下面,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任何人都無法躲藏。
有些略微寒冷的風在深夜之中吹拂着,進入深夜之後,除了偶爾行出冬木鎮的車輛之外,在這一塊地方,幾乎沒有人的行人。
就在深夜的寂靜之中,傳來了自行車軲轆轉動的輕響。一名套着灰『色』制服的男人騎在車子上,背後挎着一個大大的工具包,在公路之上行進。
幾乎在靠近冬木大橋的瞬間,他的身形就被瑞切爾所撲捉到——夜半三更的時候,出現在這種地方,恐怕想要不被人注意到都不行。
計算機中百分之六的運算資源被整理了出來,將他的身影撲捉了下來。
就在她的探測之中,揹着工具包的男人從公路的那頭緩緩的行進,每隔一截都停下車來,蹲在路邊,將藏在草叢之中的光纜線路箱打開,進行着常規的檢查。
在黑霧之中,計算機很快就將偵測到的數據呈現在了少女的面前:
心跳正常,脈搏正常,血壓正常,呼吸有些衰弱,但是在正常範圍之內……
陌生的維修工在進行着很平常的例行維修,再平常不過了,沒有關注的價值。
就這樣,她隱藏在黑霧之中,和那個走走停停,檢修線路的維修工擦肩而過……
她沒有注意到,就在交錯而過之後,維修工的眉『毛』嘲諷一般的挑動了一下,就在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的小指挑動了一下,撓着掌心。
白朔吹着口哨,半蹲下身來,隱藏着自己眼瞳之中冰冷的光彩,將面前的光線線路箱打開,彷彿例行公事一樣的進行着檢查,但是就在任何人都無法注意到的黑暗中,那一隻手掌上蔓延出了長達數米的光芒,凝聚成了纖細的針。
光芒穿過泥土刺入了大地的深處,形成了細微的結構,將一條結界的枝幹從深山町向着冬木大橋牽引,回朔泥土之中的波動,確定着白天那一場莫名其妙的地震的源頭。
只是他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碰上不知道是哪一隻隊伍的輪迴士。
那種幾乎讓人觀測不到的黑霧瀰漫中,彷彿空氣都被吞下一塊,出現了隱約的缺口,絕對有人藏身在其中進行窺測。
可惜,隱藏得太過徹底了,那麼明顯的缺口,僅僅是聽着從其中傳來的風聲就會覺得不正常。
在白朔靈敏的不像話的五官之下,那個遊移的空洞沒有一刻離開他的偵測;就在交錯而過的瞬間,他幾乎忍不住想要先給對方來上一記‘斬浪’再說。
只是莫名其妙的,他忍住了,或許是估計接下里的變化,或許是不願意打草驚蛇,種種潛意識構成的直覺讓他並沒有出手,而是決定再稍微等一下。
就在擦身而過的時候,他的手臂有意無意的從瀰漫的霧氣中穿過,只感覺到幾乎察覺不到的略微寒冷……
這是什麼魔法?或者是異能?挺有意思的……
白朔心裡估算着對方這種帶有隱匿作用的黑霧究竟能承受達到什麼程度的能量衝擊,同時慢慢的將手臂繃緊,坐好了隨時突襲的準備。
只需要一瞬間,斬浪的氣刃就能夠隨着手臂的抽動,在空氣中切出一道無法彌補的長痕,十步之內,一切都會在凝聚的光芒之下被斬成兩截。
在寂靜之中,白朔哼着奇怪的調子,緩緩的將電纜箱的蓋子合好,轉身走向了被自己放在一旁的自行車。
這輛自行車用了有些年頭了,看起來原本的主人很愛惜的樣子,只是可惜碰上了需要交通工具、順手拿走的輪迴士,永遠的痛失了自己的愛車。
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轉過身的機會,他不準備再等了,反正是敵人沒錯了,面對着背朝自己的敵人,不朝着她後背上砍上一刀才叫浪費。
而就在他準備動手的瞬間,黑夜之中傳來了鈴鐺響動的聲音,從極遠處的地方傳來,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那一層黑『色』的霧氣調整了方向。
失去了從後面先來一刀的優勢,白朔心裡有些惱火,不過表面上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循着聲音轉過頭,但是精神卻始終集中在了他背後不遠處的黑影之中。
他突然有種嘆息的衝動,這究竟是什麼情況啊,好不容易撈到機會想要背刺一下,還被人破壞了機會。
鈴鐺響動的聲音慢慢的近了,一條脖子上還掛着繩子的長『毛』灰狗挎着小碎步公路那頭的冬木大橋上出現,似乎是掙脫主人的手掌之後,剛剛開始自己的流浪。
在斑駁的光芒之下,灰『色』的狗緩緩接近,伸出舌頭喘氣,似乎是肚子餓了,小爪子在地上刨着。發出了惹人憐愛的嗚咽……
“哪裡來的野狗?”白朔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語着,衣服之下的汗『毛』卻一根一根的豎了起來,這條狗……似乎很兇猛的樣子啊。
他推着車子向前行走,沒有停頓的擦着那條嗚嗚個不停的野狗走過,越近就越能夠感覺到那條野狗……似乎真的不大對勁啊?
灰狗有意無意的掃了白朔的身影,可憐兮兮的湊過來,在他的褲腿上聞了兩下,而在白朔身體之中,封鎖嚴密的結界卻讓它沒法嗅到任何的異常氣味。
很快,灰狗就對他缺乏興趣了,繼續沿着馬路踏着小碎步,一點一點的接近了黑『色』霧氣的範圍。
就在接近的瞬間,灰狗,笑了?
沒有絲毫的徵兆,那一條灰狗的身體猛然膨脹,驟然之間化爲了足以媲美卡車級別的怪物,張開了一口白森森的牙,怪物級別的咀嚼肌猛然合攏,伸頭向黑『色』的霧氣探去。
比鋼鐵還要堅硬的牙齒猛然咬碎了那一道瀰漫在周圍的黑『色』霧氣,隨着頭顱的搖動,將隱藏着輪迴士的僞裝扯了開來。
我勒個擦!
白朔被突如其來的徵兆嚇了一跳,這條野狗這麼猛?什麼品種的?
此時他已經推着自行車走出了老遠,按照自己的僞裝成的普通人身份,長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突如其來的攻擊;可是無形的氣流卻從他的身體上衝出,將周圍所有的氣息都倒影在了‘明鏡’之心中。
於是一直潛伏在那個黑暗之中的波動顯『露』了出來,就像是有一隻潛伏已久的野狼,從公路之外的草叢中越出!
那個矯健的身影拉出了一道殘影,在輕響之中猛然從巨犬的身側突進,手中的利刃朝着那一片被扯開的灰霧中劈斬!
在那一片被撕碎的黑『色』霧氣之中,臉『色』蒼白的少女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任由着血紅『色』的利刃當頭劈下。
野狗突然變成了足足有房車大小的怪獸,突如其來的敵人居然能夠扯開‘灰霧結界發生器’?
這種超展開是怎麼回事……
就在最後的瞬間,一道藍『色』光芒終於亮起,如同光劍一樣的利刃從少女的手臂上伸展而出,植入脊椎的電腦被激活了最後的反擊程序,強行『操』縱之下,數據庫之中無數的武技被篩選出來,到最後化爲了一擊兇猛的突刺。
以命搏命,長達兩英尺的光刃從手臂上的相分離發生器中產生,切開了空氣之後,所過之處,空氣、灰塵、氣流……統統產生一個持續大約0.8秒的相分離面,它們在原子層次的結合力作用關係被完全隔絕而被切斷,在光刃的力量之下乾脆的被切分了開來。
湛藍的光刃在敵人最後的躲閃動作之下,擦着那個男人的肩膀刺過,扯開一道細微到極點的裂縫,最後沒入了那一隻怪獸的眼眶之中。
最細碎的血滴化爲霧氣從男人的肩膀之中滲透了出來,而那一隻怪獸的右眼則在光刃緊隨其後的變化之下,變成了焦炭一樣的東西。
一擊之威,已至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