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略顯空曠的大廳中,幾個人佔據了最中央的桌子,絲毫沒有顧忌留在前臺的白朔,吉爾伽美什揮了揮手。
於是在白皙纖細的手指揮舞之下,一尊鑲嵌着寶石美玉的黃金酒罈從半空之中緩緩浮現。
“看看吧!這纔是王之酒!”吉爾伽美什端起了自己御用的華貴酒杯,承載着酒罈中無色而澄清的液體,一種誘人香味飄散了開來。
“喔,喔。”伊斯坎達爾驚奇的發出感嘆,然後抓過酒罈倒進自己和saber的酒杯裡:“就要先嚐嚐了。”
當受到兩名英靈讚賞和驚奇之後,吉爾伽美什用理當如此的表情端起了酒杯,將酒液倒入自己的紅脣中,睥睨四周的說道:“當然,所謂的王,不論是劍,是酒,還是任何的東西,都需要是最好的!”
“哦,在此之前,你不應該介紹一下自己的姓名麼?否則這些話更像是一個炫耀寶庫金錢卻沒有一個貴族頭銜的暴發戶在發泄不滿呢。”
像是不滿於對方的炫耀言辭,SABER皺着眉頭用一種不悅而尖刻的語氣說道。
“哈,當真是狂犬的吠聲啊,既然你們這麼想要自取其辱,那麼就豎起耳朵聽好我的名諱。”
吉爾伽美什也相當不客氣的回敬,繼而說道:“吾乃最古之王,英雄之王,一切寶藏的擁有者,吉爾伽美什。”
她美豔的臉上有着言辭難以形容的鄙夷和倨傲:“在我的面前,像你這種淺薄而不自知的雜種,所謂的‘王’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尖刻的言辭得到了相同的回敬,saber沒有去理會愛麗絲菲爾和韋伯驚奇的呼聲,而是露出了充滿好奇的神色:“那麼,請跟我們講述一下吧,你是如何壓榨自己的人民來滿足你暴虐的,是如何用平民的血液去澆灌你那種醜惡野心的吧。”
“哈?身爲王者,這不是理所應當的麼?爲王者高高在上,那些連名字都不需要有的人乖乖的奉獻出自己的所有,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麼?暴虐?野心?身爲王者,就連這兩樣東西都沒有,如何自稱爲王!”
吉爾伽美什沒有動怒,而是露出了鄙夷的神色:“SABER啊,我越發的瞭解你的淺薄了呢。”
她用自己如同白玉一般的胳膊舉起了華貴的酒杯,眯起眼睛說道:
“爲王者理當擁有一切,蒼天覆蓋之下皆應向王者沉浮,就連天空之上那些醜惡的神祗也不過是不值得一顧的爬蟲!”
Saber看着自己杯中的美酒,頭也不擡的輕笑:“何等的狂妄與醜惡的摸樣啊……”
“哦?連酒都不懂的傢伙,又有什麼資格作爲王?”
吉爾伽美什冷笑。
“夠了,你們兩個真無聊。”飲盡杯中的酒液之後,征服王再次舀出一勺酒液倒入杯中,擡頭看着針鋒相對的兩者:“你們偏題偏的太厲害了吧?既然題目是‘聖盃戰爭’,那麼作爲王者,ARCHER啊,你以王者的身份說服我們將聖盃奉給你如何?”
“聖盃,本來就是我的東西啊。”吉爾伽美什淺酌着美酒,傲慢的笑着:“只是從我的寶庫中遺失出去的東西而已,比那種東西高貴的寶物我也有千千萬萬。”
“哦?那麼將聖盃讓給我們如何?”伊斯坎達爾笑道。
“哈?既然是本王的東西,爲什麼要讓給你們?”吉爾伽美什端起酒杯,對着伊斯坎達爾說道:“想要得到聖盃的話,向我臣服吧,說不定能夠得到比聖盃更加珍貴的東西呢。”
“就這麼的將聖盃劃爲自己囊中之物麼?吉爾伽美什。”saber冷笑:“當真狂妄的可愛啊。”
“最古之王的寶藏數量不是你能理解的。”吉爾伽美什淡淡的回答道:“我的財產的總量甚至超越了我自己的認知範圍,但只要那是‘寶物’,那它就肯定屬於我,這很清楚。”
“又是跟CASTER那樣神智不清醒的英靈麼?”saber一反常態的嗤笑:
“狂妄而自大的暴君,傾國之力滿足自己征服的昏君,聖盃啊,居然能讓我與他們飲酒,當真奇妙。”
“這有什麼不對麼?”伊斯坎達爾詫異的看着SABER:“作爲王者,就要有比誰都強烈的才能夠領導人民啊。”
“明明承認聖盃是別人的東西,也會毫不猶豫的去掠奪麼?”
“對,‘征服’和‘侵略’纔是吾之信條。”伊斯坎達爾滿飲杯中之酒:“要不然,又怎麼叫做征服王?要不然怎麼獲得,去征服這個世界?”
“當真是妄想。”SABER搖頭,繼續飲酒。
吉爾伽美什輕笑着說出散發着殺機的語言:“決定了,我會親手殺掉你的,RIDER。”
“哦?真是期待啊!”伊斯坎達爾毫不在意的大笑,轉頭對着saber說道:“我說Saber,你也說說的願望吧。”
沉默飲酒的騎士之王聞言擡起頭,看着四周的面孔,最後扭頭對着愛麗斯菲爾,用一種像是飲醉了一般的恍惚神態說道:“愛麗,我記得你想聽我說自己的事情的。”
“是的,SABER,我會用心去聆聽的。”愛麗斯菲爾端着酒杯,白皙而美麗的臉被酒氣薰得有些微紅。
亞瑟王聞到香甜而美好的氣味,眼前的容顏讓他有些恍惚,他高舉着酒杯大笑:“聽好了,這可是騎士之王的生平,可是難得的故事啊!”
有些失態的,往曰嚴於律己的騎士此刻顯露出了頹唐和狂放的態度,露出充滿複雜情感的笑着,墮入了往曰的記憶深處。
在那裡,他重新變成不列顛之主,亞瑟王。
“我乃彭德拉根之子,天授君權的帝王,宿命中拔出石中劍的王者……”
他像是瘋狂的酒徒一樣端起酒杯高聲的說道:“我帶領圓桌騎士團統一了英倫的土地,我通過十二次戰役擊退了自北面來的薩克遜入侵,人人都稱頌我是賢明的無雙之主。”
“格尼薇兒是我的王后、十二名忠誠的騎士陪伴在我的身邊、魔法師梅林向我效忠、湖之精靈送我勝利之劍。哈,人人遇我皆稱頌‘英偉的君王,光明之主喲……”
“我建立了多美好的時代,你們不懂。”
他像是喝醉了,向着另外的兩名聽衆搖動着自己的手指,全然忘記了這裡是生死相搏的聖盃戰爭。
伊斯坎達爾和吉爾伽美什並沒有因爲他的不敬而動怒,而是被語言中的故事所吸引。
他看着手裡已經沒有美酒的酒杯了,於是毫不可惜的扔掉,就像是不遵守禮節的狂妄之徒:“你們且記好了,下面的纔是我亞瑟王的故事啊!”
“在我的妻子眼中,我是沒有感情的石人;在騎士的眼中,我漸漸的偏離了他們期望的軌道;揹負着所有人的期望,卻身不由己的被拽上那一條看起來光芒萬丈的道路!石之劍因我而斷裂、梅林見證我的終結、我的皇后棄我而去、我的騎士將我背叛、我的侄兒覬覦那張帶給我所有不幸的王位……”
他自己抓過酒罈和另外的杯子,斟滿之後飲盡,發出嘲諷的笑聲:“這就是我亞瑟王的一生啊。”
“吾之一生啊!”他頹然的倒在了自己的位子上,再也沒有了往曰的凌厲氣息。
或許這纔是真正的騎士之王,一無所有的英倫之主。
啪、啪、啪……最開始是輕笑,到最後是毫不掩飾的大笑。
坐在位子對面的女王愉悅的笑着,到最後已經喘不過起來,眯起眼睛看着毫不在意的亞瑟王,拍動雙手鼓掌:“真是,真是絕妙的故事啊!讓我如此愉悅的人,騎士王喲,你是第一個……”
認真的看着他,吉爾伽美什用白玉一般的手腕撐着下頜,用欣賞着美好事物的眼光看着他。
“又在醞釀什麼惡毒言辭麼?吉爾伽美什。”saber擡起眼睛看着他:“從別人的痛苦中,你得到了何等的愉悅呢?”
“不,不!”吉爾伽美什搖動着手指,紅脣請啓:“向我臣服吧,騎士王,我將賜予你我後宮中最得寵信的位置。”
“真是絕望而美麗的藝術品啊,你將是最古之王最美麗的收藏。”
“你不但是瘋子,還是傻子,可惜了這張絕美的臉。”亞瑟王冷笑着擡頭:“我又有什麼理由捨棄我的榮耀,去討取你的歡心?”
“吉爾伽美什,想讓我臣服的話,你還不夠。”
沉默飲酒的伊斯坎達爾突然擡起頭,發出了疑問:“那麼,騎士王,你的願望究竟是什麼呢?”
“願望?”SABER搖着頭:“這種東西,我想不明白。”
“不……”SABER否決了自己剛纔的話,深吸着杯中的酒香:“是我想要的太多了啊……”
伊斯坎達爾愣在原地,低下頭肩膀抖動起來,像是暴怒一樣,手中抓着的杯子也出現一道道裂紋。
直到最後,他才發出充滿愉悅和驚奇的笑聲,幾乎撕裂人的耳膜。
在瘋狂的笑聲之中,他擡起頭,憋紅臉了,用一種感嘆的語氣發出聲音:“哈哈,saber,你真的是……真的是……”
他遏制住自己發狂一樣的笑聲,看着騎士之王,眼神銳利:“你真的是,天生應該當暴君的料子啊!”
吉爾伽美什也大笑着拍起手,充滿了傲慢的說道:“雖然非常厭惡那些不自量力,自稱爲王的雜種,但是saber啊。……”
她壓低聲音,猩紅而魅惑的眼神湊近saber,用指頭勾起了他的臉:“你真的是充滿暴君的潛質呢!”
Saber的眉毛跳了一下,堅定而緩慢的將吉爾伽美什的手指推開,帶着迷醉的笑容看着杯中美酒的倒影。
“哦?暴君麼?”他再次飲盡杯中美酒,冷笑:
“成爲暴君就可以讓格尼薇兒留在我的身邊麼?成爲暴君就能夠讓我挽回所失去的一切麼?暴君!?那僅僅是釋放心中邪欲的藉口而已!”
“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
Saber豎起手指點在自己的心口上:“坐在你們前面的,可是騎士之王!”
縱然頹廢,縱然絕望,縱然一無所有,也不會向近在咫尺的邪道伸手。
此乃不列顛之主,騎士王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