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晤士河的對岸,有人從沉睡之中醒來。
在下屬的呼喚裡,馬克斯維爾睜開了眼睛。
帶着血腥味道和燃燒氣息的夜風從河流的對岸吹來,燃燒的倫敦彷彿將天空的雲層也點燃,化爲猩紅。
在他的面前,面帶森冷笑容的下屬低聲的說道:“安德魯森神父等人的武裝神父先遣隊已經確保因特古拉-範海辛,並開始和‘最後的大隊’交戰。”
沒有因爲安德魯森罔顧自己的命令而憤怒,馬克斯維爾此刻更多的,應該是早就知道結果的無奈和期待吧?
“明明已經交代過的啊。”他從躺椅上起身,扭頭看着倫敦的火焰夜景,忍不住感嘆:“燒得真不錯啊,簡直和煉獄沒什麼兩樣。”
“燕京倫敦已處於毀滅狀態;火災還在持續蔓延,死者不計其數;會產生多少食屍鬼更是不得而知;美國白宮也發生了搔亂,大總統的副秘書長忽然在國會的時候化身吸血鬼,殺死了總統以及執政人員十九名。”
背後的神父低聲的說着,忽然笑了起來:“現在恐怕也亂作一團了吧。”
表情依舊冷漠,馬克斯維爾如蛇的眼瞳中透出譏諷和愉悅的笑意:“此乃神罰。”
“誰讓有些白癡不識好歹,洋洋得意的妄開異端……”
“真是心情舒暢啊!”他深吸着帶着亡者氣息的風,在他的而背後,神父們再無往曰憐憫的模樣,幸災樂禍的笑起來,眼中只有冷漠。
他們滿懷贊同的符合着:“正是。”
道理最簡單不過,異教徒的話,死一千、一萬、一億、一兆,哪怕是死一京也無所謂!
甚至在大部分時候,他們甚至願意親自去動手將那些不歸順於主之榮光下的異端抹除!
異教徒,死刑!
新教徒,死刑!
在他們的背後,不斷有一陣陣怪異的聲音響起。
就像是鋼鐵的靴子踏在大地上,穿着鎧甲的騎士們結成陣列,成百上千、成千上萬的踏上戰場。
層層疊疊的聲音匯聚在一起,無數人的腳步聲以同一個節奏響起,令人恐懼、令人戰慄。
並不在意那種轟鳴的聲響,馬克斯維爾發出命令:“美支隊暫時旁觀,讓事態進一步混亂之後在插手。”
“從場外衝進去,橫掃一切!”馬克斯維爾在充滿血和火的風中陶醉的眯起眼睛:“就這麼幹!”
“讓我們把英國和歐洲從異教徒和怪物的手中奪回來吧。”
隨着馬克斯維爾的轉身,神甫們扭過身體,在他們的背後,如林的鐵甲反射着冰冷的月光。
手持着裝配着斧鉞和槍劍的長槍,森嚴的陣列裡每個人都覆蓋着沉重的鐵甲,帶着詭異的假面。
在他們的肩膀上,披着白色的披風,在夜風之中如林肅立,前進的腳步聲停止之後再無聲息。
帶着森嚴的殺意,那些人匯聚在一起。遵從主和教皇的號召,他們在整齊的鋼鐵響動聲中俯下身,等待着進入戰場的命令。
最前方的四名統領依次發出了彙報的低沉聲音:
“庫爾蘭提劍之友修道騎士會,全軍三百四十名參,晉揭!”
“卡拉托拉巴-努埃巴騎士團,全軍一百一十八名,晉揭!”
“聖斯特法諾騎士團、托斯卡納軍團,全軍二百五十七名,晉揭!”
最後面具如同幽魂一般的騎士發出聲音:“馬耳他騎士團,全軍兩千二百五十七名,晉揭!”
從世界各地匯聚而來的騎士們在領袖的面前俯身。看着如林的陣列,馬克斯維爾胸前十字架反射着冰冷的光芒,笑容猙獰。
“吾等奉教皇陛下之命前來效力。”馬耳它騎士團團長單膝着地,低聲宣佈道:“同時,馬克斯維爾主教晉升爲大司教。”
“吾等再次結成第九次十字軍軍團,總指揮權盡歸馬克斯維爾大主教猊下!”
他從懷中小心的捧出一條黃色荊棘紋飾、硃紅底色的聖帶,恭敬的將其奉上。
帶着早已預料到的神情還有激動的眼神,馬克斯維爾抓過聖帶,披在自己的脖頸上,深吸着風中冰冷的空氣、“Amen!”他大聲的宣告:“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在冰冷的月光之下,他的眼神洞穿陰冷的風和漫長的距離,籠罩着燃燒的倫敦:“目標是大英帝國,死都倫敦!一場狂熱的再征服,正式發動!”
於是,無數人齊聲歡呼:“Amen!Amen!Amen!Amen!……”
在歡呼之中,他們登上了早已經等待運輸機,騰空而起。
數十架黑色的直升機沖天而起,在狂風之中飛上天空,遮蔽了月色,投映下了濃厚而冰冷的陰影,奔赴戰場-
而就在海岸線外,遙遠的距離之外,在黑夜之中,所有控制系統盡數損壞的航母正在沉默着前行。
在烈火之中所有的動力系統都焚燒殆盡,但是在怪物之王的手中,這一艘已經死去的船艦化爲幽靈之船了。
帶着生者的執念,還有亡者的咒怨,它在濃霧之中穿行。
以戰爭的氣息爲道標,方向倫敦,前進!
在滿目瘡痍的甲板前方,船頭尖銳的棱角上,紅衣的吸血鬼擡起頭仰望天空的月亮,彷彿能夠嗅到從倫敦飄來的血腥味,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這是,戰爭的味道……”
滿心歡愉的期待着這一場戰爭,阿爾卡特駕駛着載滿死亡的船艦,在加速前進!
一切都是爲了戰爭!-
“切,來晚了。”
沾滿了血污的吉普車在廢墟之中剎車,在地上拖出四道暗紅的軌跡。
靠在椅子上,白朔看着空無一人的廢墟,皺起了眉頭。
在車外是戰火中的倫敦,而車內充滿塑料和煙味的空氣卻如此靜謐,安靜到世界彷彿不存在。
熄滅了只剩下一盞的車燈,他拉開車窗,任由冷風灌入車廂裡。
“已經兩個小時了啊。”他自言自語着:“最後的大隊、HELLSING……恐怕空中機動十字軍也已經快要進入倫敦了,到時候一旦兩軍對陣,阿爾卡特隨時都可能回來……”
“在混亂之中同時殺死狼人中尉、少校、安德魯森,甚至還有阿爾卡特……”
他的臉投影在車窗上,彷彿和廢墟之中殘留的血腥重疊在一起。
“這纔是剛剛開始。”
在交疊的投影之間,隱約盪漾着一種灰色的死寂氣息,彷彿從靈魂的核心之中所折射出來的投影。
隱隱約約之間,白朔覺得似乎自己似乎抓到了什麼東西。捨棄了那些威勢驚人的力量之後,他似乎與某種本源更加貼近了。
“還差一點,那就在往前一點。”
他猛然踩下油門,扭轉方向盤,向着來時的方向回返。
既然找不到敵人,就到敵人會出現的地方去。
帶着重返殺場的決意和無所顧惜的愜意,白朔向着戰場的中心急行!
這一場地獄搖滾的前奏已經足夠漫長了,將要在人和人、人和怪物、怪物和怪物之間的搏殺中開始!
————————————————在一片無盡的沙漠之中,兩個上身着的男人在烈曰的暴曬之下前行。
走在最前方的,是黑髮的壯碩年輕男人,而走在後方的,是一隻中年肌肉大叔。
雖然看起來是後面那個人的年紀比較老一點,但是外表這種東西對於輪迴士來說,已經完全不是問題了。
長孫武心裡清楚,走在前方的那個人雖然看起來年輕,但是真實的年齡,恐怕有自己的好幾倍。
風沙的呼嘯之中,那個低沉的聲音始終在長孫武的耳邊縈繞着,不高也不低。不論外界的呼嘯有多大,長孫武始終都能夠聽清楚那個男人的話語。
迎着烈曰和風暴的沖刷,如同鋼鐵鑄就的男人在前方前進,聲音始終未曾停頓:“在人的身體裡,有七百零八個經絡秘孔……”
“而北斗神拳究極的真髓,就在於用自己的氣去灌注到經絡之中,進而從內部破壞敵人的。”
“用於自身,則可以突破自己的極限,比如:將如同流水般延綿不絕的柔勁,化爲無堅不摧的剛拳。”
“當然,萬物皆有代價,這種叫做‘剎活孔’的秘技會對身體造成不可修復的損傷,不過對於輪迴士來說,這種看似無解的重傷也是可以用各種藥劑和道具去彌補的吧。”
聲音停頓了一下之後,他停止了前進,頭也不回的問道:“長孫,聽完之後有什麼感想麼?”
長孫武扛着烈曰的暴曬,汗流浹背,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如果敵人是沒有秘孔的死物,或者說根本就不是人類的生物怎麼辦?比如巨龍,比如那些機械人。”
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緒之後,彷彿磐石一般的男人再次開口:“一切有血肉的生物,都擁有着氣機流動的脈絡,只不過與人類不同而已。”
“譬如龍類的逆鱗,蛇類的七寸;哪怕是機械人,它們的身體之中也有着維持它們繼續運動下去的循環。
人類是以血脈,它們有的是電流,有的是液壓,也有的可能是某些奇怪的方法。以氣灌注在關鍵的那一點,然後截斷整個循環,它們就已經死了。”
磐石一般的男人最後露出瞭然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長孫武:“至於如同岩石鋼鐵一般的死物,解決的辦法就太多了啊。”
長孫武想起自己記憶之中的某個招式,恍然大悟的點頭:“北斗巖山兩斬波……”
“會動的東西,就會死。不會動的東西,也有太多的辦法能夠解決掉。”
磐石一般的男人擡起頭看着彷彿在燃燒一般的天空:“蒼天之下,不存在沒有破綻的敵人,拳法的道路便是不斷的尋找破綻,還有不斷的讓自己更加的無懈可擊。
這是一條沒有盡頭的道路,你需要領悟的東西,還有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