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穹之下,在孵化者說完自己的來意之後,有希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直到良久之後,她才擡起頭,認真的說道:“qb,,你可能沒搞明白一件事情。”
“哦?”
“你想做的,和我要做的,從來不一樣的!”
如此斷然而認真的,有希說道。
“就算是相同的結果也可以用不同的過程去達到,有的過程是正確的,而有的過程卻毫無疑問是錯誤的。”
“現在,qb,你告訴我,你想要怎麼去拯救這個世界?”
“難道你還不明白麼?這一場魔女之夜所帶來的意義。”
qb擡起頭,看向陰鬱的天空:“這是史無前例的機會,無數的世界已被擰成螺旋狀,以鹿目圓香爲軸心匯聚於這一夜……”
有希第一次露出那麼冰冷的神情,頂着席捲的黑色神威前進了一步,低聲反問:“那又如何?”
“只要抓住這個機會,便能夠將這扭曲的因果和規則摧毀,重啓!”
在‘悲願之種’的神域之中,qb大聲的說道:“令這個宇宙得以重生。”
有希頂着如潮的神威,竭力的在浩蕩的力量中發出聲音:
“鹿目圓香呢?這個世界的人呢?”
一瞬間,qb緩緩的低下頭,俯瞰着有希,帶着早已經做好的覺悟,冷酷而認真的陳述道:“會死。”
一瞬間,有希恍然大悟的扭頭,向着陷入呆滯的曉美焰大叫:“快去市民會館!”
因爲殘酷現實而陷入矛盾的曉美焰看着他:“可是這裡……”
“她們的目標是鹿目圓香,現在已經開始進攻市民會館了啊!”有希第一次以不容拒絕的語氣對曉美焰發出命令:“我在那裡佈下的結界阻擋不了她們多久的,快去啊!”
沉默的注視着有希的臉,良久之後曉美焰發出難過的低語:“對不起……”
最終,她選擇聽從了有希的安排。
在秒針的響動中她的身影消失。
目送着她離開,有希笑了起來:“什麼嘛,你只要拯救鹿目圓香就好了啊。”
緩緩的扭轉目光,她看向遠處的qb,微笑着低語:“其他的,交給我!”
“還是要阻擋我麼?小姑娘的天真真是讓人頭疼。”
qb露出無奈的神情,無窮盡的漆黑色神力從那覆蓋了數千米大地的神域中奔流而出,化作了恐怖之潮。
“吶,qb,你知道麼。”
有希撫摸着身旁的小白,低聲說道:“【十字】有一位很奇怪的叔叔告訴過我。”
渺小的身影就這樣阻擋在了神域的前方,宛若釘子一般阻擋着神域的拓展。
在恐怖的神威衝擊之下,有希憤怒的低吟着:“需要巨大地獄才能構建起來的天堂……是不應該存在的!”
“愚昧!!”
漆黑的神域席捲着魔女之夜的龐大身體沖天而起,開始緩緩的拓展出複雜的結構,連接着無數扭曲的平行世界。
在其上,孵化者的聲音化作雷霆擴散:“如果沒有天堂的話,地獄始終是地獄!”
“如果想要阻止我的話,那便來試試看吧,小姑娘。”
隱約的虛影從孵化者獸形的身體中昇華而出,抽取着周圍無窮盡的詛咒凝聚成漆黑的人形輪廓:“這一次,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一瞬間,無數少女的背影從世界的背面浮現,出現在天空之中。
環繞着整個展開的神域,她們在有希和qb之間組成了完美無缺的提防。
一瞬間,無數武器已經對準了前方的‘敵人’。
天空中的漆黑神域裡,qb輕笑着低語:“一千六百名魔法少女,打敗了她們再來找我的麻煩,如何?”
“差點忘了告訴你,她們都是被我直接以神域和‘寶石’控制了靈魂的‘無辜者’呀……小姑娘,讓我看看你所標榜的正確過程吧。”
一瞬間,有希的臉色變成了慘白。
數不清的少女從天空中與暴雨一般落下,變身的光芒不斷的亮起,當落在地上的時候,她們已經化作了全副武裝的魔法少女。
密集的人羣從四面八方將有希包圍,雖然彼此之間的空隙稀疏的離開,可一旦展開攻擊,便會化作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的封閉區域。
“最後提醒你一句好了。”qb的聲音傳來:“她們是不會主動攻擊的,但是如果你想要離開那裡的話……”
結果將會怎樣,不言自明。
一瞬間,有希就落入瞭如同不久之前的魔女之夜一般的狀況之中。
那些魔法少女們沉默而空洞的視線已經化作了看不見的繩索,將她死死的束縛在原地,無法前進一分。
而就在天空之中,漆黑的漩渦在神域的旋轉之下已經鑄就,越來越多的平行世界被扭曲成螺旋。
一旦漆黑的漩渦真正拓展開來,那就是qb成功的時候了。
不再去看陰鬱得想要讓人落淚的天空,有希緩緩的收回視線,投向在那些沉默的魔法少女。
不知爲何,她忽然感覺到莫名其妙的難過和委屈。
哪怕是努力抑制着哭出來的衝動,可是鼻子卻越來越紅了。
想要阻止它的話,只有從這裡殺出去。
不想要傷害其他人的話,便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更大的傷害因爲自己的不作爲而發生。
這是真的很簡單又很賤的選擇題,也是有希在看電視的時候最討厭的劇情。
長孫武曾經在雜誌上看過一個選擇題:如果綁匪同時綁架了妻子和女兒究竟要去救哪一個呢?
果然是很賤的問題吧?就像是母親和妻子同時落進水裡一樣,永遠都沒有標準的答案。
長孫武在看到了之後就莫名其妙的很在意,回家之後問妻子和女兒怎麼辦。
曾經的母親面對這個疑問笑而不語,只是和丈夫溫柔的貼面吻後,套上圍裙去做晚飯。
理所當然的,長孫武的求問對象變成了自家的女兒。
當時懵懂的有希想了到頭疼還是不明白,最後乾脆破罐子破摔說:“乾脆爸爸端起槍來把我跟媽媽先幹掉好了,然後你就可以給我們報仇了……”
說出這種口胡答案的結果是被自己爸爸罰着洗碗一個星期。
有希至今還記得碗櫥太高還要踩着板凳才能夠得到,而且自己還不小心摔碎了很多碗碟。
可是這種問題真的是很沒有答案啊。
沒有答案,可是不回答又不行,可答案會在出現的一瞬間便令對方和自己受到傷害。
“這算是什麼啊……莫名其妙……”
她低着頭,發泄一樣的踢開了腳邊的碎石:“這種老套的三流選項是怎麼回事啊!”
在寂靜之中,她的手掌顫抖着,低着頭,已經無法抑制眼眶上擴散的酸澀感覺。
狼狽得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在冰冷的細雨中,她再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無力,低頭看着倒映着陰鬱世界的大地。
“真的,很過分啊。”有希竭盡全力的壓抑着心中的難過,哽咽着低語:“連我最後的東西……都想要奪走麼。”
是的,最後相信的東西,一直在追求的東西。
‘正義’拯救不了世界的,她也知道,所以她從沒有追求過‘正義’。
‘神明’拯救不了母親,所以她不再去信仰過‘神明’。
……
曉美焰說羨慕她勇敢,可只有她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懦弱。
她只是不敢再去觸碰,害怕再一次的受到相同的傷害而已。
可是不傷害別人的話,被傷害的只有自己。
哪怕是如此,她也如同相信童話一般的相信着,大家都不會受到傷害的世界是存在的。
大家都能夠幸福的活下去的heppyend是一定可以找到的到的。
這樣‘正確’的過程,一定隱藏於自己的身邊,等待着自己去發現。
可是現在……卻有人想要將自己最後相信的東西,都要剝奪掉了。
所以,一直都在微笑着少女,真正的生氣了。
在雨聲之中,有希忽然擡起頭。
伸出手,她哽咽着抹掉了臉上的水跡,艱難的向着前方沉默的魔法少女發出聲音:“不要阻擋我啊。”
“不要阻擋我啊。”
她狼狽的重複着這句話,低聲說道:“否則,我會生氣的。”
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的水珠隨着雨幕而落入水泊之中,濺起灰色的漣漪。
踏着激盪的漣漪,她堅定而認真的,向前踏出一步。
一瞬間,無形的界限被塗抹,就在他前方,沉默的魔法少女隨着可怕魔力的爆發而緩緩的舉起了鐵錘。
毫不留情的,鐵錘向着空洞眼瞳中倒影的哽咽身影砸落,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東西隨着激烈的動作,從她的臉頰之上飛起。
一瞬間,龐大的力量在有希指尖匯聚,瞬間爆發。
哭泣的少女宛若縮地一般的出現在她前方,洶涌的氣和力量毫不保留的灌入了對方的軀殼之中。
下一瞬間,前方的魔法少女倒飛而出,在好無痛苦的拳勁爆發中,胸膛塌陷成不可思議的形狀,四肢扭曲、膨脹,炸裂。
一拳之下,北斗柔拳的精髓展露無意。
“不要阻擋我。”
有希擡起了佈滿淚水和溼跡的臉頰,認真的重複着那一句難過的低語:
“我真的會……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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