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轉過頭,伊莎正靜靜地注視着自己。黑色長髮紮成了一束,做了紫色的眼影,臉上也擦了一些微微反射光線的化妝品。原本就白皙的臉此刻多出一種月下微微波瀾湖面的冷豔感覺。脖子上帶着一副黑色的細膩布環,耳朵處則是一對金屬亮色的耳環。耳環大致爲彎月形,上點綴着與眼影顏色一致的紫色光點。
她原本的夏季穿着換成了黑色細紗長裙,露出雙肩,曼妙身材這時似乎若隱若現,空氣中的鎖骨既是藝術品,透露出一種特別的光。
見到卡西亞停頓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伊莎露出很淺的笑意,嘴脣上的櫻色口紅似乎也再散發處誘人的香溢味道。
伊莎眼睛中帶着很多光彩,那是不同的心情。她看着卡西亞那張與平日有些區別的臉,刻進其身體中的嚴肅表情很容易便能在裝束下發現。有些失望,伊莎很想在那張臉上找到其他東西,那是邊境森林中無意捕捉到的畫面。
路途中最多的就是疑惑,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卡西亞,自己開車帶着他回去維爾維斯城,遭遇獵鳥時的經歷。伊莎可以肯定獵鳥在最後時刻近乎以逃離的方式撤走,原因肯定在卡西亞身上。她自己調查了邊境線森林事件,清晰記得在自己昏迷後的短暫清醒時間中,她的確從卡西亞身上看見了一種不同的特殊東西。
就像是某種光亮,伊莎自己這樣去形容。只是在邊境線森林事件結束後,這種光亮就完全從卡西亞身上消失不見了。
不得不承認,伊莎的確被這種有些神秘的光亮所吸引到。那不單單是純粹的好奇心,是還想知道更多的強烈心情。伊莎自己或許還未意識到這一點。對於突然調派而來的卡西亞,等到伊莎在心中做出一次完完整整的思考,才發現自己對於卡西亞的認識,也只停留在知曉其“索里亞圖”的名字,以及他擁有極強實力這最爲表面的兩點上。
即便卡西亞告訴過伊莎一些情報,說明自己是因爲某些任務原因,而被調派到她所屬部門。但旅途開始的這些時間,不知道是卡西亞的表演過於拙劣,還是說面對一個下定決心要去追尋這些疑惑的女性,其直覺是可以勘破任何表象事物的最好利器。
總之,伊莎確信自己抓到了某種東西。她知道,這一次旅途結束後,自己會獲得滿意的答案。
“嗯、、、謝謝。”卡西亞頓了很久很久,好不容易纔說出這一句話。但見到伊莎並不滿意的表情,卡西亞再度補充“你也非常漂亮,這一身裝扮很適合你。”幸而腦袋轉得足夠快,思緒的運轉似乎超過了對戰鬥局勢的分析轉變。是想起了自己看過的那些書籍,上面似乎有應對這種情景的描寫,於是卡西亞將之變成了自己的東西。
只是伊莎有些皺起眉頭,轉而想了想,這才偏過腦袋。她的印象裡,卡西亞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話的男生,有着與實際偏離的錯覺。
另外一邊,女子夜鷹則是另外一幅風格的裝束,與伊莎完全不同。除此之外,男子貓頭鷹和幾名隊長也都在鏡子前,靜靜看着化妝師們在自己臉上抹着各種東西。
一些工作人員開始穿上爲各個場景設計好的服裝,他們將充當工具人的作用。很多場地明顯是按照交戰後的戰場來設計,那裡需要有人去扮演屍體。另外一些場地,作爲還未完全死亡的敵人,似乎是由另外幾人來扮演。卡西亞不好辨識,可那幾人大概就是普通人世界裡的真正演員了。因爲從一舉一動來看,化完裝束的他們一直都在嘗試融入到接下來需要扮演的角色中。
“好了,好了,請各位先生小姐先到這裡來!”主負責人手裡拿着本子,開始走拍攝的既定流程。很意外,阿道夫和特李維康此刻也站起來,來到了這邊。
第一次拍攝像是最爲普通的身份牌照片一樣,卡西亞還在小城時,無論是進蒸汽工廠,還是進入學校入學學習,都有這樣一個流程在。
站在一處高出地面十幾釐米的平臺上,純粹用鋼鐵焊接搭建起來的臺子,形如一朵即將散落開的花,花瓣則是一些槍械或是冷兵器的道具,以及幾顆佈滿鐵鏽的炮彈外殼。道具的確逼真,卡西亞仔細看了看,有一種這些道具其實就是報廢槍械經過再加工後的產物。
站在中間,按照那名主負責人的安排,伊莎與女子夜鷹分立兩邊。淡淡的清新香水味下一刻就將卡西亞包圍住。多少感覺到不適應,因爲的確挨着很近,即便卡西亞一直壓制着身體,感知等多有下降,可感受到身旁兩人身上傳遞到空氣中的溫度,依舊是個再簡單不過的事情,那隻需要意識微微動一下即可。
“注意表情!注意表情!先生小姐們,記住剛纔我說的那些表情!”男子在一直在一旁提醒着,他指揮者各個工作人員,打光板開始尋找最合適的角度,試圖與傍晚黃昏時的環境顏色融爲一體。
每一個場景都會拍下大量照片,同一個場景裡,姿勢也會不盡相同。知曉這些照片最後會流向何處的卡西亞心裡並無多少在意,他擔心的只是伊莎他們。進入帝國後,應該知道自己信息的人肯定不會缺少自己的情報,但若是這些照片去到敵人手中,伊莎他們也定會成爲敵人們眼中的頭號目標。
思考間,第一個場景已經走完。卡西亞他們再度被拖回化妝臺前,卸妝化妝的速度變得更快。隨後換完服裝,接下來的十來處場景拍攝,纔是真正的重點。
對這些場景,組織很用心。第一處是一片荒野,齊腰的荒草都是真的,能聞出泥土和草葉的味道,應該是從哪裡整塊挖過來作爲道具。
這是隊伍內幾人穿着野外作戰服小心翼翼前進的畫面。這一次的道具還有一隻面罩,卡西亞熟悉的烏鴉面具面罩。除了最後一張會捕捉自己脫下面罩眺望遠方時的場景外,其餘似乎都會帶着面罩進行拍攝。
每一處場景就是前進旅途中會經歷的某處地點,細節方面自不用說了,包括自己坐在列車上,亦或拉着行李走進車站內,配套的道具除了一節不知哪裡拿過來的真正車廂外,車站一角也是實際堆砌起來的建築物體。
在一個一個場景間不斷轉換,直到夜晚十一時左右,卡西亞換上一身破開的衣服,身上大半地方被潑上代表血液的顏料水後,去到了最後一個場景中間。工作人員和隊伍成員已經就位,他們是躺在地上的屍體,散落在卡西亞周圍,堆成了數堆。除此之外,地面上還有一些人工升起的小火焰,靠着假人身上的衣物維持着燃燒。屍體邊上有燃燒着的類似動力輔助裝置樣的東西,除此之外,還有斷開的槍械,散落整個場地,近乎浸泡在地面血液泥漿中的各類子彈彈殼,以及插在屍體或是地面上的冷兵器。
雖然這與卡西亞諸多記憶中的交戰場地並不相符,甚至完全不對等。因爲僅從屍體上來說,白金子彈下很難存在完整的肢體,碎塊和斷裂的手腳等等才應該是常態。不過,這的確有一種理想化戰鬥後場地的模樣。
左手拿着一把佈滿缺口的道具鍛鋼劍,右手則緊緊握住槍口着實有些長的大號版轉輪手槍,卡西亞立於屍體間。整個拍攝場地的燈具關掉後,就只有周圍的火焰光芒照在他身上。臉上拉出不斷晃動和交錯的陰影,卡西亞這時輕輕吸了口氣,回憶起利和駭的樣子,臉上也露出他們那般的小丑樣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