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淺淺見他臉色不對，“怎麼了，哥？”
桑明朗搖頭，目光卻直直望着不遠處，被宋域扶着，慢慢往前走的阮曉霜，眼底幽邃複雜。
飯桌上，宋域心情很是不錯，說了不少與阮曉霜的事，譬如當初是如何救下阮曉霜，兩人之間從陌生到熟識諸如此類。
“其實我的心意，雙雙早就知道。”
宋域滿臉笑容看向阮曉霜，“她總說，她的眼睛看不見，會給我添麻煩。現在雙雙的眼睛能好，再也找不到拒絕我的理由了。”
桑明朗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阮曉霜：“所以，你們還不是夫妻？”
“快了。”
一直沒說話的阮曉霜突然道，“婚禮已經在籌備了。”
宋域愣住，隨即欣喜若狂地握住阮曉霜的手，“雙雙，你是說真的？”
阮曉霜微笑，“你不是說，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我一句話麼？”
“當然，當然！”
宋域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雙雙，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快答應我，我真的，真的好高興！”
之前，宋域曾向阮曉霜表白過，連戒指都買好了，說只要阮曉霜同意，他們立刻就可以去領證，連婚禮需要的一切，也都準備好了。
阮曉霜當時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雖然她後來態度有所緩和，但宋域以爲，至少得等到阮曉霜眼睛好後，兩人關係或許纔能有進一步進展。
豈料，這份驚喜來得如此突然。
桑明朗緩緩道：“成婚可是人生大事，其實沒必要這麼倉促，完全可以等你眼睛好了再辦。”
阮曉霜脣角仍有笑意：“我和阿域對未來人生都有一致的追求，既然婚禮早晚都要辦，那不如早辦。”
桑明朗定定地看着阮曉霜，“你和宋域，對未來的追求是什麼？”
阮曉霜平靜地說，“和心愛的人，一起去很多地方，看許多風景，在某個城市不爲人知的角落，平凡寧靜地度過餘生。”
桑明朗眸底幽暗至極。
很多年前，他和阮曉霜還年輕，愛到將對方視作自己的所有與生命時，桑明朗策劃了一場旅行求婚，阮曉霜欣喜落淚，答應了。
他們在山頂相擁着看夕陽，阮曉霜依在他懷裡，很是嚮往地說，“以後我們結婚了，要一起去很多地方，看許多風景，在某個城市不爲人知的角落，平凡寧靜地度過餘生。”
她還說，想要和桑明朗生一個孩子，“一個就夠了，然後我們帶着她，一起去很多地方，看很多風景，我要她從小就活得自由自在，哪怕我們沒什麼錢，哪怕她以後很平凡，也沒關係，只要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就好”
那時的桑明朗，不知道阮曉霜的身份，不知道阮曉霜爲何對於自由，對於平凡，會有那麼深的執念。
他寵溺地笑着捏捏阮曉霜的臉，“你老公像是沒錢的人嗎？我纔不會讓你和孩子過苦日子。”
他們約好，等旅行結束，回去後就領證結婚。
然而回去後，阮曉霜不告而別，他瘋了一樣找她，她卻斷了所有音訊，徹底消失在他的人生裡。
桑明朗盯着阮曉霜，神色看不出情緒，“你確定，宋域真的和你有一樣的人生追求，真的能帶你實現你的願望？”
桑淺淺聽得腦門一炸，忙道，“那是曉霜姐和宋先生的事，哥你就別瞎操心了。”
她端着酒杯，悄悄在桌子底下使勁扯了扯桑明朗的衣服，“曉霜姐和宋先生馬上就要結婚了，哥你趕緊跟我一起敬曉霜姐和宋先生一杯，祝福他們。”
桑明朗巋然不動，淡聲道：“我只是覺得，婚姻大事非同兒戲，阮小姐需要認清楚，嫁給宋先生，到底是感謝他的救命之恩，還是他真是阮小姐的人生伴侶。”
桑淺淺倒抽一口冷氣，這話真的是太太過分了，她哥到底想幹嘛？
宋域臉色有些尷尬，但沒說什麼，只是望向阮曉霜，神色帶着幾分忐忑，幾分期待，等着阮曉霜回答。
“我哥得知曉霜姐還活着，估計是有點關心則亂了。”
桑淺淺努力擠出笑容，試圖爲她哥挽回一點局面，“曉霜姐和宋先生在一起生活大半年，難道能不比你更瞭解？既然曉霜姐已經選定了宋先生，那自然有她的理由，哥哥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桑明朗偏偏還要追問到底，“好歹朋友一場，我還是很想聽聽阮小姐選定宋先生的理由。”
桑淺淺也是服了，皮笑肉不笑地瞥了眼桑明朗，“不瞞曉霜姐和宋先生，我哥自己感情特別挫折，到現在還是單身狗，所以見不得別人幸福。你們別理我哥就行。”
桑明朗：“.”
“沒關係，你哥說得對，好歹朋友一場，他關心我，也是正常。”
阮曉霜語聲仍舊柔和，但神色間卻帶着淡淡的疏離，“其實這理由並不複雜，我出生在阮家，從小一言一行就被教導得合乎規範，半點都不能出錯，在我出國留學前，我每天去哪兒，從來都不是我說了算，所以我沒什麼大的願望，只希望能夠和未來的另一半，過平凡自在的生活。”
她輕聲說，“我曾經遇到過這樣的人，可惜被我不小心弄丟了，也曾爲錯過黯然神傷好些年。而今重活一回，那些過去我早已放下，難得還能再遇到阿域，願意放下一切去陪我過我想過的生活，我沒理由不珍惜。”
“雙雙，”宋域聽得心緒激動，滿眼溫柔，緊緊握住阮曉霜的手，“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桑明朗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舉杯，“祝福你們。”
等宋域和阮曉霜上車離開，桑淺淺臉上的笑立刻收斂，“哥，你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你對不起曉霜姐嗎，你就是這樣對不起她的？她現在終於找到她的幸福，你難道不該恭喜，爲什麼還要說那麼多不該的話？你是誠心爲難他們嗎？”
她此刻對桑明朗是真的很不滿，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一股腦說了，“你自己以前說過的，你和曉霜姐之間隔了太多，你們根本沒可能再走到一起。就算你還喜歡曉霜姐，我勸哥你最好也遠遠看着尊重祝福就好，不要輕易去破壞曉霜姐來之不易的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