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婚的日子打一場擂臺,這在西方並不罕見,因爲若是得勝,那便算得上雙喜臨門,就算輸了,也不過是讓別人討個彩頭,和灑金是一個道理。
不過今天發生的一切卻都不是那麼稱心如意,就在衛羽賢和唐陵都下定決心的時候,一個像是侍從的人慌慌張張地出現在衛羽賢面前,他在衛羽賢耳邊低語幾句,可見衛羽賢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連招呼也沒打就急匆匆地衝進了身後的房子裡面。
汐傑知道一定是出現了了不得的變故,因此也跟着進了屋子。
唐陵較爲講究禮節,不便跟入,儘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也一直在外面等候。
沒過多久,汐傑從屋內走出來,衝衆人道:“請問萬神醫是否到場?衛羽賢有事想要請教,請您到屋內一聚。”
衆人四處張望,顯然都沒聽說過什麼“萬神醫”,唐陵也同樣向衆人看去,一般來說,東方人比較喜歡用“神醫”這種稱呼,今天到場的人以西方居多,這些人沒聽過這個名號也不奇怪,“這衛羽賢還真是交遊廣闊。”
唐陵正尋思着,一人步履平緩地與他擦肩而過。此人三十來歲,面容白淨,一襲淺藍綢子,後背一方形竹簍,頗有書生之氣。正是汐傑口中的萬神醫。
他衝汐傑點點頭,並未多言,隨後就走進了大房。
之後汐傑又道:“各位請聽我說一句,衛羽賢突然有一些私事需要處理,所以今天的婚宴不得不推遲了,婚期會另行通知,給大家帶來的不便還請見諒。如果大家沒有什麼急事,可以繼續留在這裡享用甜點酒水。”
說完招呼唐陵,讓他也進來。唐陵無法,還沒得到諾埃曼家族的信息,他不可能就這樣離開。
進去之後,唐陵發覺裡面比外面裝飾的還要通亮豪華,閃爍着的明燈灑下光輝,遠方莊嚴的墨綠色方尖碑,象徵着永久的水晶梯臺……整整一層,都被衛羽賢改造成了教堂的模式。
還沒有進一步地欣賞廳內的佈置,汐傑和萬神醫就已經上了階梯,朝樓上走去,唐陵也緊跟着上到了二樓。
二樓便是正常的寢居了,萬神醫和唐陵隨汐傑的引領,走入了一間房間。
房間內的大牀上正躺着一名女子,而衛羽賢則憂心忡忡的坐在一旁,握着女子的一隻手,他看見萬神醫後,將女子的手輕輕放下,起身鄭重地向萬神醫行了一禮,“神醫,真是麻煩你了。”
萬神醫微微點頭,面無表情地道:“東西到手了?”
衛羽賢肯定地應聲,“還請隨我到隔壁去取,這裡不太方便。”說着又朝牀上昏迷的女子望了一眼,之後帶頭走了出去。
唐陵也一同跟隨來到另一間房,見屋子內的擺設,倒像是東方的書房。
衛羽賢翻弄一陣,最後拿出一隻布袋呈給了萬神醫。萬神醫接過後直接取出了裡面的東西。
唐陵看到後一愣,此物居然是毒王秋的頭顱,原來衛羽賢是要把他獻給萬神醫。
汐傑見了毒王秋的頭顱,面目不由得糾結起來,不過接下來的事情更加令人作嘔,只見萬神醫用他那兩根細長的手指,直接插入了毒王秋的嘴巴,撲哧一聲,污血便濺了出來,這還不算,萬神醫還不停地轉動手臂,只聽聲音就令人渾身不自在,不過萬神醫就像在進行一件極其普通的工作一樣,仍是面無表情。
汐傑和唐陵都不堪忍受地轉過身去。
“這人到底是誰?既然是東方人,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麼一號人物?”唐陵好奇地打聽道,“看他的模樣,做殺手都屈才了!”
汐傑拍拍胸口,無可奈何地道:“這人一看就知道不正常,所以知道他的人並不多。他治病有兩個原則,第一是不收錢財,不過得拿他說的一樣東西來做交換,第二就是他從來不治一般的小病,只有其他人都治不好的人或者得了絕症的將死之人,他才肯給醫治,所以他還有另外一個稱號,叫‘不治神醫’,或者人們乾脆叫他‘萬不醫’。
“不過也只有怪人才能對付得了怪人,傳說曾經有一個病人找他醫治,但他無論如何都說那人病得太輕,不肯施救,結果那人當面就在自己的心口刺了一刀,鮮血頓時就染紅了那人的衣服,但最令人想不到的是,那人將死之際,萬神醫真的肯出手救治,並且將那人治得像正常人一樣,絲毫看不出有過病的樣子。”
唐陵暗歎一聲,好像明白了什麼一樣,“那他跟毒王秋一定是死敵了,要了他的人頭不算,死後還要在他的腦袋上插出幾個窟窿,這得是多大的血海深仇啊?”
“這倒不是,你想想,恰恰是因爲毒王秋有許多令醫者束手無策的毒藥,這時候才能輪到萬神醫出馬,要說他倆是合謀都有人信。而且這人是個冷血動物,對待任何人都是一個表情,應該不會和誰結下深仇大恨。”
兩個人正說着,萬神醫那邊有了動靜,“毒王丹早就被人挖走了,這只不過一顆廢腦殼而已。”萬神醫又將不成樣子的毒王秋的頭顱丟了回去。
唐陵和汐傑轉過身,見衛羽賢一臉惶恐,“可……你沒說要毒王秋的內丹,只說將他的頭顱帶給你就行。”
“我要的只是毒王丹,既然你拿不出我要的東西,我也沒理由給你的妻子醫治。”萬神醫轉身便走。
衛羽賢快速跑過去,攔在萬神醫的前面,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懇切地道:“萬神醫,婉兒中了劇毒,我知道世上除了你沒有人能夠治好她,如果你能治好他,我衛羽賢甘願做牛做馬,仍你使喚!”
汐傑將一切看在眼裡,他從未見過衛羽賢對誰如此的低聲下氣,而且能不顧顏面的跪地乞求,“葉婉兒在他的心裡就如此重要嗎?甚至賠上自己的性命?”他不禁想起了梓溪,鼻子也漸漸酸了起來。
“我並不需要奴僕,但你完全可以再和我做一次交換,只要取到我想要的東西,我自然會爲她醫治。”萬神醫平淡地道。
衛羽賢抓住一線生機,忙道:“只要神醫說得出,我一定赴湯蹈火,即便身死也會給你取來。”
“現在我還沒有想好需要什麼,等我想到再來找你。”
“這……”衛羽賢激動地站了起來,“婉兒的性命危在旦夕,若是你遲遲想不出需要什麼,那你到時豈不是要到陰間去給她醫治!”
萬神醫古井無波,沉靜半響,然後才道:“如果你真的甘願爲了妻子而犧牲自己,我倒是有一條路給你選擇,就是將她體內的劇毒轉移到你的體內,這樣她即沒有了性命之憂,我們的約定也仍然有效,只要在你毒發身亡前取到我要的東西,我仍然可以替你醫治。”
衛羽賢沒有多想,剛要答應,萬神醫又補充道:“不過我要提醒你,轉移的劇毒會在你的體內極速擴散,毒性會比原來強三倍,也就是說,死亡時間也會隨之提前當然,所以就算是你,中此劇毒也無法行動自如。這在我醫治生涯中是首次嘗試,我是見你用情之深才肯使用此法,現在就看你如何決定……”
“不行!”汐傑搶着說了出來,這樣做只不過是一命換一命,中毒的衛羽賢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取得萬神醫想要的東西,因此汐傑堅決反對。
“行!就這麼辦!”衛羽賢不顧汐傑的反對,認真地對萬神醫表明了決心,“萬神醫,我們何時開始?”
“現在就可以。”
“快請。”
衛羽賢讓道給萬神醫,他正欲跟上,汐傑一把狠狠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要去!你傻了嗎?”
衛羽賢只是笑笑,似乎早就有了覺悟,“汐傑,這事兒來的太突然,說實話,我也一點準備都沒有,但是這個決定卻是在我認識婉兒那一刻起就不曾改變的,用我的命換婉兒的命,絕對值得。”他輕輕掙脫了汐傑的手,跟進了婉兒躺着的房間。
汐傑只有默默地佇立在那,對於衛羽賢的決定,他已經不能再做任何的干涉,他不願去看,所以一直和唐陵在這個房間內等待。
期間,唐陵從汐傑口中得知了關於衛羽賢和葉婉兒的一些事情。
衛羽賢本來也是個雲遊武者,後來加入了殺手組織。殺手組織中有一個厲害的老頭,那老頭神出鬼沒,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不過他的女兒卻被人熟知,也就是如今病倒在牀的葉婉兒。
葉婉兒貌若天仙,從小生活在東方,前兩年才被接回西方,當她回來時正巧被衛羽賢遇見,衛羽賢一見傾心,二人的聯繫也逐漸頻繁起來,最後互訂終身,但就在前一段時間,葉婉兒的父親和毒王秋交戰,不幸中毒敗歸。
葉婉兒本來也是學醫的,她心疼父親,因此便將父親的毒血過給自己,當然,她沒有萬神醫的能耐,她只是想在自己身上試出解毒之法,不過事與願違,毒王秋的毒性太厲害,她身子本來就很柔弱,沒過多久便因毒性發作而不省人事了。
衛羽賢只道婉兒的父親需要醫治,因此千方百計找到了萬神醫。
萬神醫開出條件,讓他拿來毒王秋的頭顱來見,二人由此達成協議。衛羽賢本想在大婚之日給婉兒一個驚喜,誰知婉兒突然毒發,他這才知道婉兒中毒已深,之後的事就如唐陵親眼看見。這對於衛羽賢來說也太過突然。
汐傑對於衛羽賢的遭遇只能報以嘆息,“若那躺在牀上的是梓溪,我也會毫不猶豫的跪下來嗎?”
這時,隔壁傳來關門的聲音,汐傑和唐陵立刻走了出去,想要看看情況。
萬神醫站在關閉的門前,“我的方法已經成功,那女孩體內的毒血全部趨淨,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你們還是不要進去打擾。”
汐傑只好停下腳步,然後對萬神醫道:“你最好儘快想到你想要的東西,就算羽賢不能行動,我也一定會幫他把東西拿給你,我不會讓羽賢就這樣死了。”
萬神醫恩了一聲,“如果能拿來給我,不管是誰取得的對我來說都是一樣,就在剛纔,我已經想到了我需要什麼。”
“是什麼?”汐傑緊張地問道。
“破封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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