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映在湘湘的眼中,淚水晶瑩,宛若天際的銀河,齊晦有一瞬看得恍惚。
湘湘的手被齊晦拉着,她沒有掙扎,可她哭了:“我沒有看不起她,我不怕被她牽連,我擔心她,我是擔心她。”
齊晦慢慢走近,見湘湘不再要跑,就鬆開了手,依舊冷靜地說:“這些都是她對自己說的話,她自己這麼看待自己,纔會覺得其他人都是如此,不怪你,或許也不能怪她。”
湘湘抹掉眼淚,但那隻手,還留存齊晦掌心的溫暖,摸到自己的臉,她心裡微微一熱,不自覺地看向齊晦,感覺到內心漸漸安定,不由自主地問:“特地來找我?”
齊晦頷首:“白天見你臉色不好,猜想是有什麼事,有些放心不下。”
湘湘有異樣的感覺,陌生新鮮,是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滋味,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最近偶爾困擾她的問題,此刻全跑了出來,對齊晦的依賴和信任,看到他時滿滿的安心感,不高興的時候會想到他,高興的時候也會想到他,她這算什麼,她喜歡上人家了嗎?
“湘湘。”齊晦突然出聲,讓湘湘的神思立刻回到眼門前,只聽他道,“靜美人此去什麼結果,誰也無法預料,如果她出了事,我會立刻來帶你走。不論發生什麼,你在芙蓉居等我,不要亂跑,實在要離開那裡,就去冷宮。”
說這一番話,齊晦等同把湘湘的一切都肩負在了自己的身上,湘湘聽得心潮澎湃,無意識地就流露出心聲:“我們約定好的事,我幾乎沒能做到什麼,你卻一直在幫我、保護我。”
齊晦微微一笑,皎潔月色下,俊美的樣貌足以顛倒衆生,可他還沒說話,湘湘已經湊到面前,問:“你是喜歡我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把深藏的心思擺在眼前,齊晦竟朝後退了兩步,這彷彿逃避的姿態,讓湘湘臉上的光芒倏然黯淡,她自嘲着爲彼此解圍:“我開玩笑的,你別在意,我、我就是隨口說說。”
湘湘跟着舞班走南闖北,最早給富賈鄉紳跳舞,長大後給達官貴人獻藝,見過腦滿腸肥色眯眯的暴發戶,也見過高雅端莊的貴族,和村裡的婦孺下過地做過衣裳,也和人吵過架幹過仗,她真不是那種羞怯嬌柔的小女子,剛纔突然這麼問,是由心而發,但說出口,臉就刷得紅了。
齊晦心裡撲撲直跳,他這輩子最迷茫彷徨的時候,是眼睜睜看着母親被麗妃折磨,自己卻無能爲力,沒想到日漸強大的自己,會在此刻不知如何應對。
兩人靜默了片刻,還是湘湘先開口:“我回去了,也許靜姝很快就會回來。”
面前的人翩然轉身,就要遠去,齊晦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開口道:“湘湘,我……”
“齊晦。”突然有男人的聲音傳來,湘湘被唬了一跳,從夜色中走出和齊晦身材年紀都相仿的男子,他一身錦服十分高貴,負手看着他們倆,齊晦的手正拉着湘湘的胳膊。
湘湘往邊上讓開,垂首靜候事情的發展,果然齊晦沒有慌張,只是問那人:“你怎麼來了?”
龐世峰卻是看着湘湘說:“我爹讓我來看看,你最近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