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
姻姻拿起掉落在地的陰陽峰首座令牌,遞到羅小扇手裡。
羅小扇將手和令牌緊緊一握。即無淚水,也無傷悲。
手中握着的,彷彿就是當年,師徒四人在陰陽峰上,那歡笑連連的天倫之樂。
羅小扇忽然咬牙瞪眼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帶起的怒氣,將守護在身後的騰蛇和畢方,颳得往後一仰。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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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奎山。
綠樹掩不住山體上突兀的半面石壁,驕陽照在上面,正暖。
烏鴉化作一道流光,從血不沾下走脫,一竄身騰出雲霧,便到了這裡。有爲卻來勢不減,一直緊跟在後。
他絲毫沒有耽擱,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連忙吞下幾顆靈丹。這一番的惡戰,已經真差點要了他的性命。
他將真氣凝在手中一揮,那面光華的石壁竟然轟然往地下陷落露出山體之內。
曠世的封印。
四條丈粗的巨大鎖鏈從四面山壁之中穿出,相連在中央那似銅似鐵的倒置方尊四隻腳上,貫穿這空曠山體之內的四條巨鎖鏈上有幔千百道天書一般的上古符文,雖被塵封不知萬萬年,從山壁中忽然顯出來,那股無聲無息的氣勢,也足以讓常人膽顫心驚不敢上前。
一絲一毫的氣息都沒有。
難怪在這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山體之內,這麼些年來,都從未被人發現過。
往前走了兩步,一道無形的氣牆已經擋住烏鴉的腳步。烏鴉將舌尖咬破,一道鮮血射在眼前看不見的氣牆之上,烏鴉用手指一抹,將那點鮮血在氣牆上抹開成巴掌大小。
身子一縮,幻化成一隻本命鴉,從那道血跡上穿過,鑽出血跡彷彿鑽出泥沼一般,掙扎了幾下,他終於進入了山體之內。
烏鴉沉吟片刻,這個打算太過兇險。
不到萬不得已的關頭,他亦不想這樣。
“凡人竟將我逼到如此的絕境……”烏鴉竟從未有過的長長的嘆了口氣。咳咳兩聲,鮮血從喉頭涌出。
“可惜啊,在我生死關頭,終究還是有命逃了回來。”
他騰身鎖鏈拴住倒扣的方尊之上,將手擡起,袖下一陣清風,將巨大方尊四根腳上的灰塵吹得乾乾緊緊。
那青銅方尊每一隻腳的內側,竟然都有一個鑲嵌寶石的位置,除了一隻腳上的位置空空如也,其他三塊寶石,都依舊在上頭。只不過不知塵封了幾時,亦不放耀眼光芒,一絲一毫的真氣流動都感覺不到。
若是一般常見的器皿,裝飾鑲嵌了寶石,都應該在器皿身上,讓人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絕少有這樣的,放在方尊的四條腳的內側。放在這裡誰會看到?
除非,他們原本鑲嵌這四枚寶石之時,用意不是炫耀。
“影子石……蜜蠟石……藍絨晶……”
烏鴉帶血的手,輕輕的劃過那三顆寶石,每劃過一個,便輕輕叫起它的名字,收到烏鴉鮮血的感染,三顆拳頭大的寶石,忽然璀璨起來,交相射起華光。
最後,烏鴉的手,落在那一個空槽上。
“烏鴉血石……”
烏鴉輕輕撫了撫槽壁,似十分的憐惜。
“呵呵呵呵……”
忽然,他又令人費解的輕笑起來。
忽然一道流光射來,獨孤有爲已經到了那氣牆之外。
獨孤有爲見烏鴉竟躲到這一處從來都沒到過的地方,他看着那丈粗的鐵索,滿布的符文,不由心頭感覺不妙,道:“看你還往哪裡跑!”
烏鴉回頭輕輕看了他一眼。並未答話。手,依舊輕輕的撫摸着那一個空槽。
獨孤有爲怒吼一聲,持劍就衝,卻轟隆一聲,如同撞在山壁上一樣!那無形的氣牆,竟然連一絲的真氣波動都沒有!
孤獨有爲滾倒在地,爆喝一聲,他將血不沾憤怒的劈下!
“轟!”
氣牆絲毫無損,人卻被反彈數丈遠,他不可思議的伸手摸了摸這看不見的牆。
又有玄虛?
轉眼,他看到了烏鴉塗抹的,那一個血跡。
他伸手過去,將手覆在血跡之上,輕輕一按,竟如同觸在柔軟的薄膜之上,稍稍用力,竟然按了進去。
竟是這樣!
此面氣牆,血做媒介?
一腔熱血,我還多得很呢!
血不沾毫不猶豫的隔開自己的左掌,一滴未灑,手掌已經映蓋在烏鴉的血跡上頭。兩股血瞬間會和,有爲渾然不覺索性從下到上,劃出一個人形,身子一閃,已經從血門,進入洞內。
烏鴉冷冷一笑,道:“你竟追到這裡,不念師徒一場,你還不肯放過我?”
孤獨有爲道:“我的今天,都是拜你所賜,怎麼會放過你。”
烏鴉搖頭道:“你真以爲你父親是死在我的手裡?”
獨孤有爲忽然盛怒,道:“你還敢提!!”
烏鴉道:“火姑勾結沉霜,也就是我第一次上寒城之前,我便已經在天火谷裡,聽沉霜說起過一件事情。原本定爲獨孤無疆送上寒城的物資,送到之時已經沒了押送的人。然而就是在那個時候,楊古城就出現在了梅園之中。”
獨孤有爲道:“你信口雌黃!!!怎麼可能是他!!”
烏鴉冷笑道:“你真蠢!你跟我也許多時間了。你覺得依我的作風,殺了人之後,還會好心幫小小寒城去押運物品?”
不待有爲開口,烏鴉用不容置疑的聲音道:“所以!他纔將一聲本事,連他的梟首,一起傳給了你!所以他才死都要保住你的性命!哪怕把你交到我的手裡!這些,都是他的贖罪!”
獨孤有爲驀然呆住。
回想起當初,一聽說自己是獨孤無疆的兒子,楊古城的表情。
那些年在楊古城的調教之下,他同樣是不同尋常的照顧。
“從來殺人不眨眼的梟首楊古城,爲何要對一個素未謀面的孩子,給予如同對待自己孩兒一般的照顧?”
“不要說了!!”獨孤有爲忽然雙目血紅,這一世,他已經遭受了太多太多的苦楚。何須在這一刻,還來一刀?
“受死吧!”
他冷冷的瞪着烏鴉,血不沾握得隱隱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