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七一愣,道:“快快快,還愣着幹什麼,幫他從懷裡拿藥!”
遠處二女見他們的注意力完全又從自己身上移開,知道機會難得,踮起腳就溜。沒料還沒動腳,就被一人攔下,擡眼一看,竟是一個溫柔如水,綠衣水袖的小姐姐。
小簾道:“兩位小妹妹,這麼着急去哪呢?”
她被二老藏在一個山林之中的泉邊,陽光一曬,悠悠轉醒就立即趕了過來。心頭將二老暗罵,幸虧是渺無人煙的山谷裡,若是有登徒子或毒蟲猛獸發現自己昏迷在野地裡,豈不是……
小君子道:“姐姐,這些人真不是我們殺的!”
羅卜頭卻偏不服氣,嘟嘴道:“看你瘦瘦弱弱的,我可不想傷你,你快走開吧!”
小簾低落的心情,忽然被她們可愛的舉止逗樂,她不聲不響,手中一轉,上品尊寶卷上珠簾,無聲無息的一繞一收,已經將二位小姑娘捆住!
羅卜頭嚇了一跳,小君子也不由“呀”的一聲叫了出來,少六回頭抱怨道:“別出聲!”
沒想道看見小簾已經出手將二女制住,道:“小簾,你怎來了?”
小簾走進過來,一見羅匡還在喘息,急道:“怎麼是你?你怎麼了?”
羅匡指着自己的懷裡,道:“我戳……藥……”
小簾連忙指使少六穩穩將羅匡扶坐起來,叫殘七從羅匡的懷裡,摸出一個玉瓶。她接過玉瓶,從裡頭到處幾顆藥丸,道:“用幾顆?”
羅匡眼一翻,比了個二。
這,簡直簡直……太二了。
匆忙運氣,將口中兩顆藥丸含化吸收,玄珠觀的丹丸,對皮肉刀傷當真有奇效,一股暖流順着羅匡的喉嚨進入身體,瞬間被經脈吸收,隨着孱弱的真氣,在身體中行了個周天,身上的傷,頓時止住惡化,好一會兒,他淺淺舒了口氣。
小簾關切道:“你好些了嗎?”
羅匡道:“好些了……給瓶子給我。”
小簾立即將玉瓶遞給羅匡,道:“你怎麼會傷得這麼重?小扇呢?”
羅匡將瓶子晃,將剩餘的藥丸,一股腦倒進嘴巴里。
羅匡正將幾顆藥丸含化,打算運氣,就被殘七搖了兩下,道:“說話呀!兄弟!你沒事吧?”
“沒死……都走了……追吧……在搖……我就真死了……”羅匡見幾人還是一臉的關切,擡手指了個方位,道:“那邊……”
三人二話不說,立即起身,小簾道:“多謝了!要不我們帶你走?”
“免了……求你們……讓我自己自生自滅……”
羅匡額頭冷汗漣漣。
小簾瞧了兩個姑娘一眼,道:“有勞二老把這兩個小丫頭看管住,我去追!”
少六道:“那不行!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我和你一起去,讓老七看着她們!”
殘七一聽急了,道:“憑什麼你們去玩,要我在這看着?”
小簾指着羅匡,急道:“難道叫他來看着不成?”
二老目光一同落在羅匡的臉上,不由讓羅匡頭皮發麻。
他倆同時眉頭一展,同聲道:“好哇!”
羅匡噗的一口,噴出一口血來。小簾走過去,從袖裡摸出一塊帕子,將他的血擦了擦,溫柔的笑道:“不要擔心,我看你有良藥護體,絕無大礙的。”
轉而指了指兩個小丫頭,道:“上次在章莪山,你們三兄弟並肩作戰,我是見過你的,既然你也是小扇子的兄弟,大家都是自己人,來,這兩個小姑娘就交給你吧……”
說罷一道真氣從手中發出,將無還手應對之力的二個姑娘打暈在地,道:“交給你了哦~我們先走啦!”
說罷將捲上珠簾收起,對二老點點頭,三人便隨着剛剛羅匡所指的方向,化作一道流光,飛也似的追趕了過去。
只把一個羅匡差點氣死。萬一這倆個女娃兒在自己恢復行走之力之前醒來,自己哪會管得住她們?到時候自己的小命,就都在這倆女孩子身上了……
他不由想起自己“苦難”的生世,家還有虎妻,若被叮叮知道我和兩個小姑娘在一起,自己的皮遲早要被剮掉。
女人啊……我欠你們多少啊……我這小命怎麼那麼苦啊……
地底深處傳來的轟隆聲,地面開始了劇烈的動搖。
羅匡不由眉頭一皺,這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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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街道忽然從靠左側的門店之外,轟然裂開!
深不見底的裂痕,瞬間將疾馳在青石板上的駿馬官差吞沒。慘叫聲中,路人、小販、頑童、乞丐,誰措手不及,誰反應稍慢,便被這來得如此突兀的地震吞沒。
逃入房中的小販張不開還在慶幸,自己從小就被一雙天生張不開的腿給耽誤了,不只被沒念過書的爹孃,取了個名字就叫張不開從小被人笑話。長大了之後,也只能靠別人施捨的本錢,做點小生意營生度日,還終日被人欺負,半生受盡屈辱。終於上天還是有眼。今天大災大難之中,自己一條小命。剛剛還收了何大官人的銀子,還沒找錢,也沒拿貨,何大官人就落到地縫裡去了。聽說書的常說所謂吉人自有天相,自己大難不死,真該多謝老天爺的公平,阿彌陀佛。
誰料轟隆搖晃之中,這件年久的客棧已經經不住這種劇烈的折騰,頭頂的房樑忽然從柱子上滑落,不偏不倚的砸將在他的頭上,將他整個腦袋砸扁在地。
昔日繁華的江南小鎮,頓時如同惡魔的張開的大嘴。
聲如雷,地裂街拱,房舍傾塌,屋瓦哐當如雨下。
許多人攜妻帶子,痛苦的哭喊着,嘶嚎着,從裂開的街道兩旁,奔逃進入房屋。
也有許多人拋棄妻子,頂着鍋從傾塌的房屋裡掏出來,逃到街上才知道,去路全無。
劇烈的動搖越來越猛烈。
人類發出的痛苦,恐懼,匯聚成一片雲,匯聚在這每一眨眼都有數十人喪生的小鎮頂上,無情的吸收這人們的絕望、恐懼和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