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扇不由犯難,若是自己不告而別,拿走了其中的一副的話,相對的,另一宗的人肯定那這個來大做文章,雖然不會傳出去,但在內部肯定鬧得不可開交,讓他們好不容易剛剛開始建立的有好關係毀於一旦,變成之前一樣的勢如水火。
終於看到摸到問鵲圖,卻還是不方便拿走羅小扇不由心頭着急,隨口問道:“對了。我聽人說紫雲上仙喜歡貴城的問鵲圖,不知道是那一副呢?”
風火劍和風遊道都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道:“羅老弟,難道這個你不知道?”
羅小扇知道內有蹊蹺,道:“還請二位說明一下?”
風火劍負手朝門外,仰天道:“說起來,紫雲上仙中意的問鵲圖,又怎會是這兩張中的一張?”
羅小扇思索道:“莫非還有第三張?”
風遊道哈哈一笑,道:“問鵲圖非同一般,有一難有二,又怎麼會有三張?”
羅小扇一時着急,理不清頭緒,急忙問道:“二位,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不如只說告訴小弟吧?”
風火劍道:“虧你小子起先還那麼聰明,怎麼想不到?”
羅小扇道:“真想不到。”
風遊道道:“算了算了,不逗你了。說起來,紫雲上仙中意的不是這兩張之一,而是他兩張一起才喜歡。這也因爲除了風城的核心成員之外,也只有他老人家知道問鵲圖有兩張了••••••”
羅小扇如釋重負,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風火劍察覺羅小扇神情有異,道:“看老弟似乎有心事啊?”
羅小扇揉了揉鼻子,道:“也別無其他,既然玩也玩過了,看也看過了。二位即刻也都會將人員統一分配,各自按之前商定的辦事,那我就不打擾了。這個••••••”羅小扇拿着手中城主令牌,道:“這個你們怎麼辦?”
風遊道沉吟道:“這個嘛••••••由我保管,我主內,有這個更能任人信服。由我執掌最好••••••”
羅小扇一下聽出端倪,這麼說下去,二人又會爲了這個城主令牌爭吵,羅小扇急忙打斷,道:“我知道了,反正風四爺遲早也會回來的,目前給二位的安排也只能說是暫時的。不如這樣••••••”
羅小扇將城主令牌往上一拋,瞬間摸出定光劍,看準了輕輕一挑,從*那令牌一分爲二。想正好一人一半,誰知那城主令牌裡頭竟然內有乾坤,竟有一個紙團,隨着被破開的城主令牌掉落下來,趁着二人還沒有看清楚,羅小扇大袖一攔,將三樣東西都攔到自己的袖子裡,羅小扇笑道:“這不就公平了嗎?”
羅小扇一揚袖子,拿出兩個半片的城主令牌,道:“二位拿去吧。”
風遊道和風火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人拿過一半,都啞然道:“這個中間原來還藏着東西?”
羅小扇暗叫不好,他們兩個都是風城一人之下的地位,也是一人之下的高手,他們剛剛不說完全看清楚,應該也差不得十之八九。
風火劍側過令牌一看,道:“這裡頭不是還有一個空心?”
羅小扇心頭想的是,這個城主令牌中間莫非的纔是真正的問鵲圖,但知道肯定瞞不過二人,只好灑脫的張開手心,道:“嘿嘿,就是這個••••••”
說話間,風遊道已經接過這個紙團,小心翼翼的打開••••••
三人的眼睛都直了。
這又是問鵲圖。
這年頭風城的問鵲圖已經不值錢了嗎?怎麼一張一張又一張?
三人竟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
這怎麼辦?又是問鵲圖?到底紫雲上仙喜歡的是那一副?到底那一副又會是真的?
雖然那兩幅問鵲圖的的確確勿論從上面的書法抑或是對花鳥的刻畫,都已能說是丹青的巔峰之作,但這一張緩緩的張開,從上頭飄散的淡淡墨香,已經預告着這一張亦是不凡的絕品。比起那兩張來,還要好上不少。
羅小扇湊過臉去,看到許多的細節處理好過那兩張,問鵲圖的核心,那一隻鵲簡直躍然紙上,那眼珠子彷彿就要轉動一般。這種畫作,簡直是神作中的精品神作。
若是乾元山的翠筆峰首座,或許可以憑藉對真氣的控制,能在紙上畫出可以飛下來的鵲兒,但是比起這一種不帶一絲真氣,卻平添了許多靈氣的作品來,還是遜色了許多。
入木三分,栩栩如生,吳帶當風,顏筋柳骨,這些描述詩畫精妙的詞語,用在這裡都不恰當,對於這一副小小的問鵲圖,唯有讓人呆立的【驚豔,傳神】可以形容。
若沒有這張圖的橫空出世,那兩張問鵲圖勿論拿出一張,都必然是“真的”。必然都是仙界裡絕無僅有的傳世名畫。
但••••••
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一個呼吸,將這寶貝宣紙吹破。
羅小扇見二人的吃驚程度遠在自己之上,心頭也明白了七八分。應該是風城的前輩雖然做了兩個問鵲圖的贗品,分別交由風法宗和風器宗看管,但還是不放心,在此之前,就已經把問鵲圖的真跡藏到了城主令牌之內,由城主貼身把守。
其實事情和羅小扇的預料相差不遠。而且,除了那一代的城主之外,誰也不知道問鵲圖就藏在城主令牌裡的這個秘密。風四爺也不知道。他也以爲問鵲圖是風法宗和風器宗的兩張,所以才答應給羅小扇一張。
羅小扇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果斷往門外一指,道:“風四爺?!”
此時,管不得那麼多仁義道德了!!
心頭一橫,伸手朝那寶貝問鵲圖搶去,風遊道頭已經側了過去,但心頭的記掛仍在手中,但經巨力拉扯,生怕將問鵲圖扯壞,一哆嗦就將手鬆了。羅小扇得手之後立即身形一閃,電一般的射了出去。
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他已經蹦出了老遠。
風火劍道:“這是••••••”
風遊道亦是一腦袋的不解,皺眉道:“不好,他拿走了那個畫••••••”
風火劍道:“追!”
風遊道雙眉緊皺,攔阻道:“不要急着追!”
風火劍道:“不要追?”
“消息不能走露。”風遊道道:“眼下,只有消息不走露,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風火劍額頭上滲出縝密的汗珠,道:“消息不走露?”
風遊道緩緩的點點頭,道:“除了他和我們兩個以外••••••並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真正的問鵲圖,也沒人知道還有第三幅••••••即算他現在拿走了,只要他不到處宣揚的話••••••”
風火劍縷須道:“外人有了真的問鵲圖之後,必然是要去找紫雲上仙的••••••”
風遊道沉吟道:“紫雲上仙也是不會對外宣揚的人••••••”
風火劍道:“難道我們就看着他走?!”
風遊道道:“不能追。一追,哪怕能追得到,你我誰又會是他的對手?到時候問鵲圖被搶,二宗宗主追擊卻完敗••••••風城的名譽就掃地了。四爺回來,你我如何交代?如何對得起風城的列祖列宗?”
“••••••”
“他只要不說,就沒人知道。依他之前的行事方法來看,他是不會一得到好處就到處宣揚的••••••”
風火劍道:“現在寶貝都被他搶走了,你還相信他?”
風遊道忽然振眉,道:“即使他過後到處宣揚他的手中有珍品,你我只要堅信自己手裡的是真的,仙界裡誰又會信他?”
風火劍喉頭一緊,呼吸明顯沉重了許多。
二人都是一根線上的螞蚱。
風火劍心頭沉吟,這個辦法雖然冒險,卻是眼前最好的辦法。再看風遊道時,那個和自己作對多年的老頭,此刻細看卻已經順眼了許多。
風火劍長舒口氣,道:“依你吧。”
共同的秘密,已經將兩人的心牢牢的綁在一起。飛不了你,也跑不了我。所以,往後不止需要相互包容,還必須相互包庇了。
羅小扇亦不知道,自己錯有錯着。最終發現的問鵲圖,也給了風城一個完美的大結局。
此番不僅得到了問鵲圖,還得到的確信是真品,他心情大好。腳程自然就輕快了許多。不用許久,就已經出了風城的核心地帶。
他料想風火劍和風遊道必然來追,卻遲遲不見追來,心頭雖然感覺有些奇怪,卻不太放在心上,只想一心前去索城,找那索城的“黑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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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城。
索城當然有黑珍珠。不過,黑珍珠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間店鋪——花店。
黑珍珠的店主的確也是個女人,不過,她的店不賣珍珠,她的脖子上,也從來沒有戴過珍珠。她總是穿着高領緊緊束着脖子的衣物,不露出一點兒脖子根。不過,從那貼肉的衣料可以看出,裡頭是沒有佩戴首飾的。
她經常也會帶項鍊。當然,是戴在衣領外頭。
她甚至有一條非常漂亮的白珍珠項鍊,襯托的她的氣質如同仙女一般。不過,更多的時候,她脖子上戴的都是一個金燦燦的長命項圈。
到了索城,一旦詢問起黑珍珠,所有的人都會將目標指向這個女人。
或許是因爲到索城來尋找這個“黑珍珠”的人已經太多,她似乎對這個事情已經麻木。今天,花店裡又來了一個這樣傻癡癡看着自己的陌生男子,她便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了。
她和這裡的花一樣,有一個很美麗的名字——金鬱香。
金鬱香這家在索城唯一的花店,的的確確也是索城不可多得的美景。若沒有了金鬱香花店的點綴,這冰冷冷鐵索構成的城池,簡直讓人覺得從心底的寒冷。
羅小扇在這裡直直看了她一盞茶功夫。
金鬱香如同他是透明的,該噴水,撿花,插花,包裹。自顧自,該笑就笑,想嘟嘴就嘟嘴。和蜜蜂說說話,和噴壺鬥鬥嘴。
看着看着,羅小扇的嘴角就不由得翹了起來。
這個女人並不是一個很美的女人。她的臉上有些雀斑,也有幾顆很小,卻的的確確在臉上的痣。
但是,她卻讓人感覺很輕鬆,很快樂。
彷彿一看到他,就如同進了這個花店,會不自覺的讓人輕鬆起來,如同在這冰冷的索城回到了春天。
羅小扇見她如同對付一個藝術品般,小心翼翼的將一個花籃插好,這才忍不住插嘴道:“姑娘,好興致啊。”
“••••••”
金鬱香哼着小曲兒,彷彿沒聽到有人在和自己說話。
羅小扇道:“金鬱香花店,不知道姑娘是解作金鬱香的花店,還是應該解作金鬱的香花店?”
金鬱香搖頭笑了笑,道:“不知閣下在這裡看了這麼久,到底是想買金鬱香,還是買花?”
金鬱香已經回答了他的問題。他心頭很高興。
金鬱香也很高興,因爲很少有人願意出一個金珠來買一個花籃。通常在仙界的其他地方,花店都是很少有人願意開的。因爲在仙界,花到處都是。即使是在索城,金鬱香的花籃,也只要一個銀珠就能買下。
不可不說,羅小扇的確是一個很奇特的顧客。
他不想其他那些像他一樣想打聽“黑珍珠”的人,一進來就是直接開門見山唐突的問,也不像那些看着她看了整整一天,卻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人。
既然是自己的顧客,而且是出手這麼大方的顧客,任何店主都是願意和他多聊幾句的。
金鬱香不由意外的先開口道:“你也是打聽黑珍珠的?”
羅小扇道:“嗯,爲什麼外面的招牌是黑珍珠花店,裡面的小招牌卻是金鬱香花店?”
金鬱香道:“從前這裡是叫黑珍珠花店,但是來黑珍珠花店的人,太多不是未買花而來,所以,我才改了名字。”
羅小扇笑了笑,道:“這裡看來也沒有黑珍珠賣呢••••••”
金鬱香專心之至的插着花籃,卻繼續接道:“花店裡,肯定是很難有黑珍珠的。要是叫黑珍珠的花店裡就有黑珍珠的話,那叫狀元樓的客棧,掌櫃一定就是狀元了。”
羅小扇呵呵一笑,道:“說得好。”
不由,上下又將這個女人打量了一番。這個女人插花的時候,非常的專注,這讓她更顯得有氣質,而且,因爲那個花籃很大,所以在某些時候她必須做一些很柔韌的動作,這讓羅小扇看出來,他的曲線非常也是非常的美麗。
金鬱香道:“說說看,你是有什麼難處?”
“難處?”
“每一個想找黑珍珠的人,他們都有自己的難處••••••”金鬱香聳了聳肩,顯然不能理解這些東西,她嘆道:“彷彿黑珍珠是個無所不能的女子一般••••••”
金鬱香道:“有些人,我趕他們走,他們甚至還要在我這裡哭訴。你說有不有趣?”
羅小扇撲哧一笑,道:“你想看我的笑話。”
“有什麼不開心的,說出來讓別人開心一下,也是一件善事,不是嗎?”金鬱香道:“有人說,人生,就是笑笑別人,偶爾,也讓別人笑笑。”
羅小扇微微點了點頭,道:“你倒是十分的豁達。”
金鬱香道:“豁達,可以讓自己稍微開心一點兒。因爲我不是黑珍珠,我辦不到一切。”
羅小扇道:“我也覺得你不是黑珍珠。”
金鬱香道:“那是最好了。”
說起話來,時間就過得飛快,不多時,那個花籃已經插好了。
金鬱香滿意的圍着這個價值一個金珠的花籃走了三圈,自己都被自己折服,嘖嘖的讚歎不絕。
“好了,我已經完工了••••••說起來••••••”金鬱香由衷道:“收到這個花籃的人真是太有福氣了••••••這個,是你自己拿,還是我找人幫你送過去?既然你都已經出到了一個金珠的價格,嗯,送貨的錢,我就幫你出了。”
羅小扇笑着搖了搖頭道:“不用。”
金鬱香道:“不用?”
羅小扇道:“我買了這個花,就是要送給你的。”
金鬱香的臉,一下就跌了。
她的話,的的確確是最好的。但是,這種好,是需要擺設在別人的家裡,讓別人去盛讚的,而不是自己紮好了之後,擺在自己的店中。
如果擺在自己的店裡,那感覺難受得讓她彷彿在受折磨,彷彿就是自己的花賣不出去一般••••••
羅小扇見她不高興了,道:“你不喜歡?”
金鬱香臉上結了一層冰,道:“你說呢。”
羅小扇道:“算了,我不送給你了。”
金鬱香道:“送出去了的東西,還可以反悔嗎?”
羅小扇道:“沒有簽收之前,當然可以。”
金鬱香想了想,畢竟是價值一個金珠的大生意。她點點頭道:“好吧,送到哪裡?”
羅小扇道:“送到黑珍珠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