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湊到那裡一看,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是個往下深不見底的深淵。
看來這笨小子就是衝出去撞到了山壁,然後掉下去了吧?
“這小子也太不小心了,胡亂的追什麼?”青衣侯頗爲惱火的怨道,“好極了,往下看,深不見底,他追到這該死的洞裡面去了。”
“阿彌陀佛,我們怎麼辦?”三僧見失了羅小扇不由着急起來。
忘憂安撫道:“三位大師無須太過焦急,從這裡直接跟着跳下去,恐怕不是智舉。”
他順手一指放出石獅的通道,道:“或許那條路,還能通往下面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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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重重撞在石壁,然後落在這個幾百丈的深淵裡。
他渾身的皮肉像散了架。
身體的每一寸都傳來劇烈的疼痛。
鼻子裡能聞到的,也是如井底一般,潮溼的味道。
若不是這地上是鬆軟的泥土,恐怕我這小命就丟了吧。對了,石獅呢?
轉目一看,哪裡還有石獅的蹤影?
它到哪裡去了?
羅小扇掙扎着坐了起來。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左側洞裡有一條蜿蜒的小路。
路的盡頭,傳來微弱的燈光。
難道有人?
這裡不該有人的,若是有,也應該也是傳說中的妖魔所在。
若是被我碰上,總得卯足勁大戰一番吧!別忘了,我可是響噹噹乾元山的陰陽峰羅小扇!
哪裡還記得疼痛,深吸一口氣他就站了起來。甩手隨意的舒了舒筋骨,挪開腳步朝那小道走去。
走近了看,燈光依然很微弱。
不過滿地的金子交相輝映,讓整個石室熠熠生輝。
他沒有刻意的放輕腳步,手裡緊緊的拿着黑雲小劍,徑直走到了燈光搖曳的石室。
那盞搖曳的燈,就在一塊大石頭削平當的桌子上。
牆邊,屋角,到處都隨意的碼放着金子。
這麼多的金子,羅小扇也是第一次見到。
那個一身黑衣的人,就垂頭坐在燈的後面。
“歡迎光臨,殭神的絕對空間。”他說話緩緩的擡起頭,濃眉大眼。
他咧開嘴笑了。
詭異的笑容。四顆雪白如玉的獠牙,從嘴脣翻了出來。
石獅如同一隻溫順的家犬,伏在他的腳邊,輕輕的晃着腦袋。
“……”
沒料到居然是這樣的情景,羅小扇一下愣住。
那黑衣人指着石凳,道:“請坐。”
羅小扇道:“無須客氣。待會兒出手,我不會留情的。”
那黑衣人慘笑道:“你也無須拘謹,哪怕你不坐,待會兒出手,我也不會留情的。不過……”
“不過什麼?”
“你是否願意聽我說完一個故事?”
羅小扇擡腳走過去,坐下來,把黑雲劍輕輕的擱在石桌之上,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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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沒想到洞深處這個由真金堆砌圍繞着的形態奇特的石像居然一觸之下迸射出如此巨大的能量。
“這是怎麼回事!”
金髮少年額角流汗。
“壞事了!”
白衣公子一個閃身,一躍開三丈。
黑衣少年雙臂大開,擋住那道毫光,回頭怒道:“快走!”
“我的財富,也是你們可以隨便拿走的嗎?”
石像居然開口說話了!!
忽然一滴精血,從石像飛出,頓時,石像已然坍塌!
精血筆直射入黑衣少年的眉心處。頓時他只感覺眼前一黑,一股奇特的能量糾結在自己的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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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三巫洞就是上古十二天巫之一的奢比屍的僅存的三處供堂中的一處。他的一滴精血,就藏在那個石像裡。代替他在這個僻靜的山洞裡,享受着千百年的供奉,也爲他守候着這些讓世人爲之瘋狂的寶藏。”
羅小扇聞言瞧去,他的眉心果不其然有一點硃砂一般的淺淺印記。
“奢比屍的精血……給我帶來了難以想象的強大破壞力,同時幾乎控制了我的身體,若不是他們是我的結拜兄弟……”
他神色一黯,過了片刻才接着說道:“大哥一直想成就一番事業……三弟,其實他家王府因戰事早就已經入不敷出了。他身上的三片金葉,是他們家最後的財產……我真沒想到……他們居然都爲了金子……爲了金子棄我於不顧……”
“兄弟之情,難道都是玩笑嗎?不!我不願相信!看着自己身體因奢比屍精血附體產生的變化,我也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活生生的殭屍。殭屍難道就不能有兄弟?他們爲什麼要拋棄我?一怒之下,我把它們逼出三巫洞,並和他們恩斷義絕,永世不相往來!”
“從那過去很久,不知從何時開始,三巫溪餘留的金沙,開始吸引了無數想一夜暴富的淘金者,那些愚蠢之輩,竟然不要命的跑到三巫洞裡……哈哈哈哈……”
“他們開始害怕了。害怕他們拋棄兄弟,獨自享樂的事情被傳出去。你以爲洞裡的那些人都是死在我的手裡嗎?你錯了!!他們不惜花重金,請了一批又一批南疆有名的殺手、刺客,以淘金者的名義,混在人羣之中,卻在落日之後的三巫洞裡,大開殺戒……他們想殺的,不止僅是那些愚昧的淘金者,他們連我……連我也想一併殺死!!”
說到這裡,當年那個被自己打得奄奄一息這才交代明來意的修真者,彷彿現在正跪在他的眼前,聲淚俱下的訴說着他是受誰指使。
“蘇州樓、青衣府。用奢比屍的寶藏,他們換來了南疆最大的勢力。原本應該三人享受的所有一切,被他們兩人全部佔據。我卻只能窩藏在這個不能見天日的潮溼地洞之中,守護者這些無法享用的金子!!”
“你說,他們爲什麼還要趕盡殺絕?爲什麼?”
自稱殭神的黑衣男子,說到這裡惡狠狠的盯着羅小扇。
羅小扇道:“那你也不應該出洞亂殺附近的百姓……”
殭神仰頸哈哈一笑:“哈哈哈……笑話!以我殭神之尊,還會去殺幾個百姓泄憤嗎?這一切,不過是他們一手製造的恐慌罷了!他們所做的一切,但現在還是想將我趕盡殺絕,趕盡殺絕!!!”
殭神冷冷一笑,目光復又落在羅小扇的臉上。
他雙目泛起寒光,冷冷道:“我已經下定決心。從他們踏入這裡開始,我就已經下定決心,失去的東西,我全部要討回來!十倍,百倍的討回來!”
“你想殺出去?報復所有人?”
“那只是因爲所有人都該死!!沒有人,能阻得了殭神的腳步!”
羅小扇道:“不瞞你說,我也是受命,來援助忘憂樓主的。”
殭神站直身子,淡淡道:“出手吧。”
石獅見他神態,也一抖身子翻了起來。做餓虎撲食狀死盯着羅小扇。
天知道殭神的身體裡,蘊藏着怎樣讓人產生絕望,不敢與之抗衡的力量?
僅僅是那隻在他腳邊乖巧無比,卻連羅小扇等六人也毫不放在眼裡的石獅,就足夠讓人頭疼。
“沒在怕的!”羅小扇一翻黑雲劍。一股強烈的自尊和師門的榮譽感油然而生,給他注入了超乎自身實力的強大自信,他也直身站起,下巴微擡,朗聲道:“你別忘了,我是乾元山陰陽峰的羅小扇!”
殭神下巴一昂,石獅齜牙,正要動手之際,羅小扇忽然道:“不過。是在你們三人的恩怨了斷之後!如果你還想出去禍害天下,那時候,你我少不了一場決鬥!”
殭神道:“也罷……就當你是拖延,等六人到齊之後,再對我下手我也無所謂!也省的我動兩次手。”
“天下間,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想的那樣!”
殭神不由對這個小子另眼相看。
但另眼相看,他還是不夠看。
“你可知,我已經饒過你們一次了?”
他毫不在意的輕輕回座,石獅也頗爲乖巧的又趴伏在他的腳邊。
難道連石獅,也覺得自己不夠看嗎?
羅小扇見他們神態,不由心頭氣鼓鼓。
忽然間,石獅的頭已經警覺的擡了起來!兩隻黑洞洞的大窟窿眼,呆呆看着羅小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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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虎道:“阿彌陀佛,此行如果真把鳳勾道友給弄丟了,回去怎麼和乾元山的前輩們交代啊?”
五人順着石獅出來的密道,往裡走,三僧邊走邊懊惱,嘆氣聲此起彼伏。
他們唉聲嘆氣,弄得青衣侯也惱了,他怒道:“急什麼?事情總要有個瞭解。有生就又一死。你們連這也不懂嗎?”
一聲怒喝,讓三僧不禁都呆了。
經過與石獅一戰,忘憂樓主和青衣侯,似乎都變了個人。變得,不再那麼刻意,不再那麼高高在上。多了許多人情味。
一種多年前深埋在他們身體中的牽連,正在命運的驅使下,讓他們回到一切開始的地方。
忘憂樓主補充道:“再說,憑他的本事,不見得必死無疑吧?”
轉念又道:“只要他管得住他那張烏鴉嘴的話……”
青衣侯道:“這條路正好也往下,說不定轉出去,就能找到掉下去的他了也未可知啊。”
這條路一直繞着彎斜着往下。
忘憂忽然對三僧道:“三位大師,如果等下我們找到了鳳勾,你們還是走吧。”
生平驚道:“這怎麼行?我們奉使命而來……”
青衣侯懂他心意,點頭道:“南疆之事,給四位和貴派都帶來是不少麻煩,實在遺憾至極。樓主說的極是,等找到鳳勾,你們就走吧。剩下的事情,就讓我們解決就行了。”
說罷二人不顧三僧的推脫,帶頭小心的走在隊伍的前頭。
忽然,前面看到微弱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