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有個流傳很廣的段子,大一的時候考試,“下星期要考試了!”大二,“明天要考試!”大三,“什麼,下節課考試了!”大四,“什麼,剛纔考過試了?!”我才大一,並不曉得以後會不會像前輩一樣,但是現在,確實還是能在同學們之間感受到一絲期末考試的緊張感的。
當最後一門考完之後,很多人都大鬆了一口氣,說是要去放鬆一下,吃飯的吃飯,唱歌的唱歌。其實,很多女生還是比較戀家的,在外面怎麼都是比不上家裡的,但是暑假正式開始還要在四天之後。
這幾天,學校裡還要處理一些事情,等第四天輔導員給班裡學生開過會,交代一些事情,再對於安全問題等囑咐幾句,不管真心假意與否,等走完程序,暑假就真正開始了。這幾天,我被鄭敬維找過去,幫他整理學生資料。
自從那次補考找他要補考證,之後我就再也沒來辦公室找過他了,僅有的幾次見面也是在他去班級查看的時候遠遠瞄了一眼。不像別的輔導員那樣,兩天一小會,三天一大會,他沒有大事是絕對不會浪費時間開什麼會議的。就算班裡有事,也是讓我和周溢奇兩人主持個班級會議,把結果彙報給他就行了,而通常,這彙報工作都是周溢奇去做的。
不過他也有要求,讓我們倆有空就去他那邊看看,有事就佈置給我們,再讓我們交代下去。一開始我還去問問他有沒有事做,可是他很少真的有事交代,有時候就讓我坐在他旁邊,說是聊聊天,瞭解一下班級學生的日常情況。
他說我可以跟他像朋友一樣相處,可是我真的做不到,老師就是老師,對我來說非常有壓迫感。他說我們年紀相差不大,可是他不知道恰恰就是因爲這樣,才更尷尬。這年頭,男老師女學生老在一起,太容易讓人浮想聯翩了。何況他還是有女朋友的人,聽說婚期都定下來了。
久而久之,我就很少去他那邊了,再加上後來我跟高紀揚好了之後,時間又少,就再也沒去過,去了反而尷尬。他也沒有打電話找過我,有事都是通知周溢奇,這次不知道爲什麼讓我幫他做事。
原本我以爲是事情太多,他們兩個人都忙不過來,所以讓我也去幫幫忙,可是我發現周溢奇根本沒有去,而且事情也並不多。後來聽說,周溢奇知道這件事後還頗有些不快,好像是在輔導員那邊失寵了一樣。有些人是懶得忙,而有些人樂的爲領導忙,一天不讓他做事他就難受,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鄭敬維問我爲什麼辦公室都不去了,是不是忙着風花雪月,沒時間管學校的事情了。
我有點尷尬,以前他還在QQ上問過我感情方面的事,我不知道他是以長輩的身份來關心我,還是朋友的立場,但都被我含糊其辭地混過去了。當然,我跟高紀揚的事是肯定瞞不住的,我也沒想瞞,但是要我坦蕩蕩地和自己的老師談這個話題,還是挺難爲情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裡想着,你不是也沒有叫我嘛,不然我怎麼敢不來,嘴上只能說:“怎麼會
,我,在做兼職嘛,有點忙,再說,有事的話我也有做啊。”
後來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跟我講了一下具體要做的事情,然後除了我不懂的地方問他一下,就只有空氣流動的聲音了。期間,我看他接了幾次電話,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我直覺是他女朋友打來的。差不多都是快吃飯的時候和要下班前,可能是提醒他別忘了吃飯或早點回傢什麼的吧。
一般來說,兩個快要結婚的人,應該正是甜蜜的時候啊,爲什麼他的表情這麼淡呢,還是因爲談的時間太久了?我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的未婚妻是不是就是那個我見過的素衣女子,要是的話,那倒真是般配啊。感嘆了一聲,繼續看着電腦屏幕校對數據。
第三天六點多鐘的時候,該處理的基本上都處理好了,鄭敬維又接了個電話,聽到他說,今晚有事,要晚點回去,然後就掛了。我還在想,他還有什麼事,不是都弄好了嗎?就聽他對我道:“武凝,今晚有事嗎。”
“沒事啊。”我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那晚上一起吃頓飯吧。”
這?他說的有事就是跟我吃晚飯?“這個,我……”我該怎麼說,剛剛還說有空的,總不能立刻就反口吧,早知道就說有事了。
“既然有空,那就走吧。”鄭敬維說着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就往門外走去。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唉,還是無奈地跟了上去。
他幫我打開了副駕駛那邊的車門,我假裝沒看見,徑直上了後面的座位,他沒說什麼,關上門就發動了。在沒出校門之前,我都低着頭,還撥了點頭髮到兩邊,擋住側臉,我可不想又傳出難聽的話,流言蜚語實在是惱人。
他帶我去了一家西餐廳,樓層很高,我心思有點亂,也沒注意看是幾樓。但是在窗口望出去,只覺得路上的行人都看不清了,幸好我沒恐高症。
夏季的白天通常都比較長,已經是七點多了,可天際還泛着隱隱的白,並沒有完全黑透。不過城市的街燈已經亮起,昭示着夜生活逐漸被拉開序幕。
我們各要了一份牛排,還有紅酒,他說大不了打的回去,車留着明天來取。其實我還是更傾向於中餐,總覺得西方的吃食麻煩而不實惠,但跟高紀揚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我也慢慢地接受這些了。
現代的都市男女們,大抵都覺得在西式餐廳優雅地拿着刀叉切牛排、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紅酒纔是上檔次的表現,纔是高尚的,有情調的。高紀揚說我原本就是個小土貓,現在總算被調教得有模有樣些了,也能在應酬的時候端起酒杯與人碰上幾下。
剛纔進來的時候,人還不多,慢慢地夜色越來越濃重,餐廳里人也開始多了起來。可是我發現一般都是一對對男女來用餐,看神情舉止,應該是情侶。
明明滅滅昏暗的燈光裡夾雜着曖昧,充斥着玫瑰般的浪漫色彩,也正因此,我愈加地心神不寧。看對面的男人,卻是一副很淡然的樣子,看來是我想多了。
我本來想吃快
一點好早點回去,可是見他吃得十分慢,我也不好意思大肆饕餮。忍不住又要腹誹這西餐,就那麼兩塊肉,幾口就吃掉了嘛,非要拿個鈍的要命的刀子在那裝模作樣地切來切去,一點一點放進嘴裡,是怕噎死還是怎麼的。
“服務員,開瓶紅酒。”鄭敬維放下餐具對旁邊的服務生說。
他已經喝了兩杯了,怎麼還喝上癮了,還要開一瓶。我剛想阻止,可是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是我的老師,說起來算長輩,又是他請客,我憑什麼阻止。
不一會兒,服務員就開了一瓶拿過來,給他倒了一杯。他竟然像喝啤酒一樣一口倒了下去,完全沒有之前的優雅。我看他眼睛已經有些紅了,不會是醉了吧?酒量這麼差?
他要繼續倒的時候,被我攔住了,“老師,你別再喝了。”
鄭敬維看一眼抓在酒瓶上的我的手,竟要握上去,我趕快縮回手,有點怯怯地看着他。
“我要結婚了。”他突然開口,聲音裡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眼裡是我無法理解的頹喪。我該說“恭喜”嗎?看他這副樣子,爲什麼我覺得說不出口,他爲什麼把結婚說得跟奔赴刑場一樣。
“老師……”我猶疑着輕輕叫了他一聲,感覺到近處那個服務員向我們投過來怪異的眼神。
“算了不喝了,陪我出去走走吧。”鄭敬維飲下最後一杯,放下杯子對我道。
結過賬,我們走出餐廳,乘電梯到底樓,他說附近有個小公園,讓我陪他走一會兒。這時已經快十點了,我打了個電話回宿舍。我就喝了一杯,剛纔不覺得的什麼,現在被夜風一吹,反倒有些微微的眩暈感。
“小凝。”我微微一愣,這還是鄭敬維第一次這麼叫我,“我要結婚了。”
“我知道。”半天,我憋出這麼幾個字來。
“新娘不是我喜歡的女人。”鄭敬維話裡透出濃濃的落寞。
“那爲什麼要和她結婚。?”他難道也是什麼世家子弟,被家中長輩逼着進行的商業聯姻?
“因爲她懷孕了,我要負責。”一聽這話,我愣住了,這個是我沒有想到的原因。奉子成婚不稀奇,可是他說他不喜歡她,既然不喜歡,爲什麼會有孩子?
他突然腳下不穩,踉蹌了一下,我本能地伸出手扶他,他卻猛地抓住了我的手,眼睛更紅了。紅酒後勁大,看來是這會兒子酒勁上來了。我也沒掙脫,就聽他講講吧,也許只是傳說中的婚前綜合症吧。
“小凝,我能抱抱你嗎?”沒等我回答,他就不容分說地抱住了我,這是不同於高紀揚的成熟男人的氣息,伴隨着淡淡的紅酒味撲面而來。
“小凝,你是個特別清純美好的女生,第一眼見到你,我就……”他沒說完,我就使出全身力氣一把推開了他,他沒有防備,差點不小心被我推倒。
我本能地想要去扶他,又想到他的動作,立刻停住了手。怎麼會搞成這樣,我的頭更暈了,忍不住捏了一下眉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