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老闆羅天運都在思考這樣的問題,何況他這個小小的副縣長呢。但是無論如何,他今天必須去闖馬大姐的辦公室,必須把這份申報材料交到馬大姐手裡去。
馬英傑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反覆在鏡子中檢查自己的衣着是不是整潔的,細節問題注意到沒有?甚至連襪子,馬英傑也沒有放過,他換的是新襪子,而且早晨起牀時,他還衝了一個澡,至少他要保證自己身上沒有任何異味,雖然他的身上是乾淨的,而且還有着一股年輕人的朝氣和衝勁,可他還是仔仔細細地把自己檢查了好幾次,直到他完全放心整體效果沒有任何問題時,他才拉開房間的大門,走了出去。
馬英傑從電梯下來時,接到了司徒蘭的電話,他很感動,雖然司徒蘭的憂傷一直留在他的內心深處,雖然他確實操不了她的心,可是她對他的無私幫助以及如此深厚的關懷,確實打動了他。如果說司徒蘭不是石頭人的話,他就更不是石頭人啦,就算他是一塊頑固的河石,在司徒蘭的溫度下,也會捂熱的。
“馬英傑,起來了嗎?”司徒蘭的語氣溫柔極了,落在馬英傑的耳朵裡,好舒服啊。
“蘭姐,我正在去找馬大姐的路上。”馬英傑很極爲輕柔地迴應了司徒蘭的話。
“不錯。我還以爲你沒起來呢。早點出門也好,北京容易堵車。不過,馬英傑,你一定要注意說話的方式,我讓你激她,一定要在有氣氛的狀態之下,而且辦公室裡只有你和她的時候可以這麼幹,有任何第三者在場,你一定不能冒犯她。懂了嗎?這一次你要用心觀察她的表情,在她沒在任何煩躁的情況下,你可以開開玩笑,再去激她。相對於她而言,你就算晚輩了,她的孩子比你還大,所以,以小賣小,有什麼過激一點的話,她高興的時候,會覺得是一種趣味的。膽子放大一些,她也是人,不是神。再說了,就算是國母,也是吃五穀雜糧長大的,沒什麼好可怕的。越是這樣的人,越容易被你這種傻瓜蛋的話逗笑,所以,你要有信心,有膽量,要敢說話,條理要清楚。明白了嗎?”司徒蘭還是很些不放心馬英傑,一大早就給他打電話,見馬英傑有準備,這才把懸着的心鬆了下來。畢竟馬大姐算是一言九鼎的角色,作爲司徒蘭來說,她是得罪不起馬大姐的,而且她儘量迴避和馬大姐正面交鋒,這女人與女人之間,特別是她們這些飄紅二代之間,總還是有種說不清楚的情愫在裡面。她們團結的時候,可以一致對外,但是聚在一起,就容易攀比了。再說了,司徒蘭和她們相比,年輕,貌美而且有錢,自然在她們眼裡總有不服氣的成份在裡面,這也是她不能引着馬英傑去見馬大姐的理由。這之間的微妙,馬英傑理解不了。
“我知道了。蘭姐,謝謝你。”馬英傑真心實意地感激着司徒蘭,可司徒蘭一聽到“謝謝”兩個字,就皺了一下眉,在電話中“哼”了一下,嚇得馬英傑趕緊道歉說:“對不起,姐,我,我又說錯話。”
“去吧。”司徒蘭笑了笑,便掛了電話,她現在可不能分馬英傑的心,讓他獨立去應對一下馬大姐,也算是很大的歷練機會了。再說了,如果馬英傑可以說動馬大姐幫他的話,就證明馬大姐會欣賞這個傻小子,有了馬大姐的欣賞,有了她司徒蘭的指點,有了朱天佑和羅天運的拼殺,馬英傑想不上臺階都不行。
司徒蘭收起手機時,微笑了一下,她也在考驗這個傻小子。
馬英傑記住了司徒蘭的話,下樓後,打了一輛車直奔馬大姐的辦公室而去。
快到馬大姐辦公樓時,馬英傑下了車,給馬大姐的秘書打了一個電話,因爲有司徒蘭的關係,秘書對馬英傑還得很熱情,她親自下樓來接馬英傑,沒有她的帶領,馬英傑別想走進這幢很多人只能觀望的大樓。
秘書把馬英傑送到了馬大姐的辦公室,因爲是家鄉人,秘書也事先作了通報,馬大姐倒也沒爲難秘書,在辦公室裡接見了馬英傑。
馬英傑內心緊張極了,直到秘書關上門,他還不敢擡眼去看馬大姐,大約就因爲馬英傑的緊張和一副沒長大的樣子,倒讓馬大姐覺得好玩的同時,母性大發。主動問了馬英傑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馬大姐好,我叫馬英傑,馬布的‘馬’,浩浩蕩蕩的‘浩’。”馬英傑雖然緊張,不過表達能力很不錯的,再加上他曾經是玩音樂的,普通話很流暢,一點也沒有秦縣的口音,倒很有點北京人的感覺。這讓馬大姐好奇的同時,把眼睛從寬大的辦公桌後擡了起來,一落到馬英傑身上,她不由笑了起來,這孩子好清秀啊,一點也不像個副縣長的樣子,倒像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
馬英傑的餘光把馬大姐的表情全收在眼裡,見馬大姐笑了,他的緊張感便輕了許多,趕緊又說:“我能夠見到馬大姐,好榮慶啊。昨晚夢到馬大姐也這麼和藹可親地望着我笑,我好害怕夢是反的啊。進來的時候,腳肚子都在打着顫顫,現在好多了。謝謝馬大姐的笑容。”
馬英傑不緊張的時候,說話倒也挺好玩的,當然了,有司徒蘭的提示以及自己在舞臺上的表演能力,在馬大姐面前應該不會那麼糟糕的。
馬大姐被馬英傑這麼一說,便逗了馬英傑一句:“你沒來之前,是不是認爲我就是母老虎?”
馬英傑點了點頭,一副很認真的樣子,直視着馬大姐說:“有點啊。馬大姐這麼高的領導人物,我就算是再想仰視地看您,我也沒機會啊。好不容易有一次機會,我要是不緊張的話,那肯定就不對頭嘛。”
馬英傑儘量在心底衡量着自己的話對不對,該不該這麼出口。每出口一句話,他都要反覆捉摸一下,而且還得用餘光去看馬大姐,對於馬英傑來說,這樣的壓力和緊張比高考還要強大百倍啊。
“小夥子,口才不錯。秦縣能有這麼年輕的官員上任,還是很有活力的嘛。”馬大姐首肯了馬英傑的表現,而且她的表情對馬英傑來說,一點官架子都沒有。這讓馬英傑那顆懸起來的心不由得落了下來,目光又落回到馬大姐的身上。
馬大姐剪着短髮,衣着看上去很普通,至少一點豔麗感都給馬英傑留下,由於是短髮,把馬大姐整個人顯得格外精幹,如果是在路上遇到了她,馬英傑肯定沒辦法把她和這幢神秘的大樓聯繫起來,更不會把她和皇家血脈聯繫起來。在這一點上面,馬大姐的衣着表情,顯然比秦縣的鄰居武縣的吳大姐不一樣。秦縣和武縣盡避是上下田埂緊挨着的縣城,但由於秦縣是吳都的,而武縣卻是清水市的,兩個縣的距離如此之近,卻又分別是兩個市的革命老區,無形之中,總在暗中較量的同時,也都在爭比着。
“說吧,小夥子找我有什麼事?”馬大姐直截了當地問馬英傑,她此時的表情沒有笑意,而且很公事公辦的態度,倒又讓馬英傑緊張起來,害怕馬大姐真的如傳聞中那樣,不容易說得進話。
馬英傑見馬大姐主動問他工作上的事情,趕緊從包裡取出那份關於紅色旅遊路線的申報材料,畢恭畢敬地往馬大姐手裡遞交,可馬大姐並沒有伸出手,而馬英傑拿材料的手定格在辦公桌面這上,他很有些尷尬,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好。
馬大姐沒看馬英傑,拿起自己的杯子品了一口茶,馬英傑趕緊把拿材料的手縮了回來,把材料重新塞進了包裡。
馬大姐這才冷“哼”了一下,嚇得馬英傑後背又全是汗,難道她剛纔對自己的笑臉,全是假意的?她難道真的六親不認?但是,無論如何,他必須把事情講出來。
“給你十分鐘,我要去接見外賓朋友。”馬大姐有點不忍心讓這個年輕人這麼尷尬的同時,又如此緊張。
馬英傑聽見馬大姐這麼一說,趕緊壓住自己的緊張,馬上說:“馬大姐,是這樣的。秦縣爲中國的解放事業也作出了巨大的貢獻,而且秦縣也是馬首長領導的紅四軍的發源地,長勝街至今還保護着紅四軍的原始生活記錄,經市裡和縣裡的領導研究決定,能不能把秦縣納入*計劃中的紅色旅遊路線之中去,我,我就想把這份材料交給馬大姐,聽聽馬大姐的指示,看看能不能轉給*。”馬英傑說的時候,餘光一直沒有離開馬大姐,他內心一點底都沒有,可他必須把事情講出來,一講完,他就有一種落下千斤重擔的感覺。
馬英傑此時把目光重新投向了馬大姐,馬大姐卻擡起手腕看了看錶,人,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即不說要馬英傑的材料,也不表態對這件事的看法。
馬英傑極了,趕緊往前靠了一步,馬大姐這時的臉沉了下來,冷冷地盯了一眼馬英傑,馬英傑被她盯得又是緊張,又是着急,生怕馬大姐要走,趕緊又說:“馬大姐,這是一件有利於秦縣的大事情啊,您作爲秦縣人,能不能表個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