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七月,顯然,北溟熠寧願放棄要他的命……那個殺人狂,對七月,是真心的嗎?否則,以他一直以來的本性,那些銀針之上怎會無毒?只是普通的攔截?是了……他的目的只是不讓他太快趕到皇城。
北溟熠,已經不在乎他的存在會給他帶去什麼影響了,爲了七月,他甚至敢放縱他繼續存在。
北溟熠對七月,是真心的。
感受到這一點後,穆堯的心瞬間冰冷。隱約感覺到恐懼,感覺到絕望,穆堯喝的一聲,加快速度,風馳電掣的策馬向皇城衝去……
選好了良辰吉日,定在了七日後,北溟熠榮登大典,正式君臨天下。
大典之前,皇城一遍悲雲哀氣籠罩,處處是隱隱哭聲。
北溟熠難得心情大好,直接無視,任那些無法自制的女眷們水量充沛的發泄。每天都在死人,從一開始的老皇帝下葬,皇后陪葬,到後面各宮貴妃娘娘什麼的陸續陪葬……北溟熠唯一後悔的就是心軟了一寸,只是因爲想討個七月開心,居然臨時下命令,後宮只穆氏老帝的家眷嫡親陪葬,宮女侍嬪等一律返還平民權,永不錄用。
於是,就變成了這番風景……那些被返還了平民權的女眷們在陸續離開皇宮之前,都哭哭啼啼的,有捨不得走的,有悲傷於主子離去的,有無家可歸的,還有更離譜的,不怕死的,直接後宮深院裡給亡靈燒紙錢,哭的嚎啕的。
北溟熠知道民怨積深就會造就出某些膽子大的不怕死的,想着七月,居然忍下了,硬是放過了,只是派人給轟了出去。
唉……七月,七月……七月呀……
北溟熠坐在書案後批着奏摺,滿心走神的哀嘆,爲了那個女人,他當真是改變了好多。
呵呵……失笑,北溟熠搖了搖頭。
北弘文從正大門徑直而入,有太監看見趕緊迎上前。
“國父,您來了!”
無視太監,北弘文只是揮了揮手,太監會意,趕緊衝左右宮女侍衛招招手,所有人恭身退下。
整個御書房便只剩下了他父子二人,北弘文走向書案,停在前方,身子便擋着了天光,引的北溟熠擡頭望向他……
“父親,幫個忙吧……”盯着北弘文一臉的鐵青,北溟熠突然扔出一句。
北弘文正想考慮要怎麼說他想和北溟熠商量的事情,突然聽他一句,他愣了一下:“你現在是皇帝,縱使我是你父親,也是你的臣子,你是天下國君,不要對我如此客氣。縱容了我,就是縱容了你手下的千萬將士。”
挑眉,北溟熠一樂,笑起來:“那你把門關了,過來幫我批奏摺,我出去走走。”
驚見北溟熠說着就站了起來,北弘文雙眉一緊,突然就地一跪:“皇上!”
剛站起,瞟見北弘文咚的一聲跪下,北溟熠單眉一挑:“這是唱的哪出?”
跪地不起,北弘文‘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狠狠一嘆:“皇上!你要娶那慕容葵做妻,納入皇族史冊中,貴爲皇后,我沒說什麼,你一生難得一愛,我這做父親的,只要你喜歡,怎樣都好。她一句話,你縱了所有穆氏宮女,放她們回平民權,我也沒說什麼。可我剛剛得知,那穆燁燃正一路殺來皇城,現在的他,易心經練至高層,武功絕對不在你之下……
如此虎風而來,定是衝你項上人頭而來,皇上啊!你明明有千百次機會殺了他,爲何只是因那慕容葵而軟了心腸?你會不知,你得有今時的天下,就是因爲你從不心軟,這一開先例,就是自找殺身之禍啊!”
大概聽明白了,北溟熠鬆了口氣,淺笑。
“父親,你也太高看那穆燁燃了。”繞過書案走向前殿,北溟熠擡手揉揉額角,走過北弘文身邊,停在了大殿中間,背對於他:“你也太低估你自己的兒子了。”
“皇上!”再度哀號一聲,北弘文跪在地上直接轉個向,繼續衝北溟熠恭敬的低着頭,懇請:“不管是我高估他還是低估了你,那人終究是個禍害,留不得,留不得呀!他正瘋狂的往皇城殺來,現在攔截他還來得及,不要他日後悔啊!”
點點頭,北溟熠算是感知其父一遍苦心。其實,北弘文也是爲他好……而且,若北弘文不是真心恭他爲皇上,以北弘文自己的實力,派人去殺穆燁燃都沒什麼大問題的。顯然,北弘文不想犯上,他是給足了他裡子面子。
自己的父親一直是如何對待自己的,是如何在乎自己的,北溟熠都心知肚明。回身走向北弘文,彎腰伸手託他起來,北溟熠淺笑一聲。
“父親……”待北弘文站直了,北溟熠一臉淡淡的微笑凝望於他:“既然在你心裡,我這個兒子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孩童,已經被你承認一聲皇上,那麼……可否真正做到放開手來,讓我去活出屬於我的生命?”
被北溟熠扶站而起,北弘文聽着北溟熠難得入耳的交心話,他呆怔在了那裡。
“未來路很長,風雨不會斷,你真要一直用手抓着我不放嗎?”北溟熠脣角淡淡的上揚。
北弘文沉眸不語,陷入沉默。
“真要說起來……”北溟熠想到什麼,突然一樂:“在我能完全投心到這些奏摺朝批中之前,算它們最叫我有心無力了,真有心幫我助我,父親,多擔待一些吧,我會認真的學習,直到我熟悉了,學成了,你再徹底放手,好不好?”
北溟熠衝北弘文一揚眉,笑的難得可愛。
北弘文猛吸一口氣,徹底被北溟熠打敗。一直以來,他就沒在嘴皮上鬥贏過這個寶貝兒子……如今,他正式做了皇帝,他更不可能鬥得過他了,他那心智,九轉十八彎,普通的聰明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認命之後,北弘文點了點頭,屈服。
鬆了口氣,北溟熠伸手拍了拍北弘文的手背,甩身走人:“父親,這裡就交給你了。”
北弘文再望去時,北溟熠已經衝出了書房大門,衝向明豔的陽光之中,背景瀟灑帥氣……唉……
輕嘆,北弘文回身向書案望去。
能做到一直在外與穆燁燃鬥了如此之久的北溟熠,應該有他絕勝的理由……這麼想着,北弘文最終放棄了糾結,向書案走去。
湖邊。
西域王城有個後花園,當年王城選建在此衝的就是這個湖——番桑湖。西域古語翻譯過來就是仙魅湖的意思,相傳這湖在古時候出現過狐仙。當然,那只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傳說了……
不過,番桑湖附近是真的有很多沙狐的,那是一種在西域很常見的或淺黃,或雪白的狐狸。
沙狐噬血,喜歡偷吃家禽,在西域很遭人討厭
,一般人見着都會打殺……加上沙狐的皮毛耐寒,經常有職業的獵手會專門捕殺沙狐賴以生存。
花蝶姬坐在湖邊發呆……她的頭暈暈沉沉的,很難受,甚至有些反胃,老想嘔吐。她那奶母玉媽媽告訴她,她在來的路上患了重感冒,高燒昏迷了三天三夜,那時候是在沙漠裡,又沒個良好的環境供以休息,硬生生落下個燒着腦子的後遺症。
腦海裡的好多東西都記憶清晰,唯獨畫面不全,彷彿所有的記憶都被蒙上了一層薄紗,花蝶姬緊皺眉頭,胸口悶的難受。
看來,感冒當真不是件好玩的事情,就像玉媽媽說的,以後一定要多注意冷暖,萬不可再任性了。
“吱!”
甩頭望去,看見一隻小沙狐快速的向自己竄過來,花蝶姬一愣……她原是坐在湖邊一石頭上休息的,新進西域王城,之前的印象還在關外的,再醒來時已經進了王城裡,她感覺陌生的很,侍女進進出出的,她瞅的眼花,更想吐了,在玉媽媽不在的時候她連外紗都沒披就穿着睡裙衝了出來……直到這湖邊坐下了才感覺好一些。
任小沙狐哧溜一下鑽進了自己大裙襬下,花蝶姬一樂,笑出聲來。
她的發好長,雪白色,明眸大眼,發邊插着幾朵粉紅色小花,兩耳吊着銀製的星星吊環,皮膚白裡透紅,加上一身雪紗長裙,整個人如同湖中走出來的仙子……撥開長裙襬伸手將那小沙狐抱出來,花蝶姬認真的看起它來……
原來,它受傷了,後腳被什麼利器扎破,白色的雪毛沾着鮮紅的粘血。
“怎麼弄的……”小聲嘀咕,花蝶姬拎起自己裙襬探牙一咬,嘶的一聲扯下一條紗布來,認真的給小傢伙包紮傷口。
“在那邊!”適時,有吵鬧聲傳來,花蝶姬一愣,望去……
湖邊的叢林裡幾個士兵拿着長qiang衝出來,一看見花蝶姬有人嚇的驚叫一聲。
“那是什麼東西?”
“你!”七八個士兵衝向花蝶姬將她包圍起來,因爲沒一個人認識她的,所以厲喝一聲:“你是誰呀,爲何在王氏後花園。”
士兵們害怕花蝶姬是哪個王子或是公主的朋友什麼的,鬧出誤會,只好先開口詢問。
花蝶姬左右看了看,突然噗的一樂,笑出聲來。
“她幹嘛笑啊……”
一笑百媚生,花蝶姬原就長的極美,脣角一揚,兩飽滿的臉蛋兒立馬就像兩紅蘋果一樣圓潤的叫人心生咬一口的念頭……加上她的笑聲如鈴,弄的士兵們都有些走神了。
“長的真好看……”
“呃,你,你到底是什麼人,這裡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在呆的。”有定力不錯的士兵不爲所動,繼續追問。
花蝶姬看一眼懷裡的小沙狐,它嚇的不行,在往她懷裡窩,緊眉,頓生憐惜,她望向衆士兵:“新進王城的樓蘭公主……”
所有士兵大吃一驚,同時向後立退一步……
“的貼身侍女!”花蝶姬來個大喘氣,突然加上一句。
有士兵一愣,抽抽嘴角,頓時惱怒。
“樓蘭公主的貼身侍女怎麼可以這樣亂跑,你只能是侍候在你家主子身邊,這裡是王家後花園,下人不能隨便亂闖的,你趕緊放下那小狐狸,回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