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唐寧開開心心的搬到碧水雲居之後,白奕辰的日子便開始變得不如意起來,倒不是說唐寧來找他的麻煩,事實上他倒是希望唐寧能來找麻煩,因爲他發現,唐寧這貨正忙着每天糾纏小安,跟本沒有時間來理會自己!
白奕辰咬牙切齒的看着對面,正在下五子棋下的津津有味的二人,鬱悶的在心裡吐槽道:就算你唐寧是小安的哥哥,是他白奕辰的地下“大舅子”,也不用肆無忌憚到這種程度吧?
用不用爲了和小安培養感情,每天早上和他一起晨練,然後再帶着季景到他家蹭早飯,接着一起去診所一待一整天啊?
光是這些的話,他也就忍了,反正自己白天要上班,有唐寧在,自己也放心一些。可是誰知他現在居然過分到在晚上登堂入室,大喇喇的跑到他家書房,和小安一起下五子棋,並且故意在他面前有說有笑,完全沒有把他這個主人放在眼裡啊!
真是的,唐寧都這麼過分了,他老婆也不管管!白奕辰怨念的看了一眼正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的季景,不明白爲什麼他會這麼淡定。
感覺到盯着自己的視線,季景擡頭看了一眼白奕辰,然後又低下頭,繼續津津有味的翻看着手中的介紹軍用刀具的雜誌——人家和自己弟弟培養感情,他有什麼好管的。
白奕辰見自己的想法得不到共鳴,只好放棄尋找戰友,轉而默默的繼續關注湊在一起的兩人。當他聽到唐寧表示想同安然一起打遊戲的時候,壓抑了很久的醋意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他先是輕咳一聲,然後一臉嚴肅的對安然道:“小安,不要胡鬧了。唐少和孫鵬不一樣,他每天有好多正事要做,和你一起玩遊戲的話,會耽誤他工作的。”
所以唐寧你敢趕緊從哪裡來的滾回哪裡去吧,別一天到晚黏在我的小安身邊了。白奕辰在心裡恨恨的補充道。
安然被白奕辰說的一愣,然後有些歉意的看着唐寧,剛要開口說話,卻被唐寧插口截過了話頭:“白總你真是太客氣了。我的腿現在這個樣子,還能有什麼事情做?還不如陪小然玩玩遊戲,正好打發打發時間。”
白奕辰聞言更加來氣,你白天跟着小安也就罷了,晚上還要陪他打遊戲?真當我白奕辰是擺設嗎?
白奕辰於是假笑道:“玩遊戲太傷神了。唐少畢竟身體不方便,不宜久坐,還是需要多休息啊。”
唐寧也不示弱的笑道:“玩個遊戲而已,沒有那麼嚴重。而且小然很可愛,對我來說,陪他打遊戲也是一種休息。”
白奕辰還沒來得及反駁,安然卻在一旁皺了皺眉,道:“白二哥說得對,久坐的確對身體不好,唐大哥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唐寧被安然的話說的一愣,擡頭看去,卻發現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第一次有了些微的疑惑,於是他心裡暗道不好,只能點點頭,說了一句“我聽醫生的”,然後又丟下一句“我明早有事,就不陪你晨練了,下午我會直接去診所”後,這才示意季景跟他離開。
坐在沙發上連看書帶看了一個晚上好戲的季景,此刻終於站起身來,在向白奕辰投去意義不明的一撇之後,便推着唐寧告辭回家了。
安然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熱絡的起身相送,而是在二人走後,呆呆的坐在棋盤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白奕辰見狀,站起身來走到安然背後,用手攬住他的肩膀,並將下巴擱在他的頭頂,溫柔的道:“在想什麼?”
安然突然有些無力的向後靠在白奕辰身上,道:“沒什麼。”
白奕辰輕笑:“怎麼,有什麼事情,現在也要對我保密了?”
安然搖搖頭,有些爲難的道:“不是,只是覺得,唐大哥對我的態度有點奇怪。”
“哦?怎麼個奇怪法?”白奕辰聽他這麼說,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把頭埋在安然頸間,深吸了一口他身上淡淡的果香味,對自己這幾天的煩躁開始覺得好笑。
自己怎麼忘了,小安雖然看似溫和,但事實上是非常敏感的性格。自己當初也是一點點的努力,才最終能讓他放下防備,真正的接納自己。
所以唐寧最近有些操之過急的行爲,已經明顯超越了病人和醫生之間“友好”的界限,也終於觸及到了小安的敏感神經,想來他此時正在自己家裡捶胸頓足的後悔吧?白奕辰在心裡幸災樂禍的想道。
安然哪裡知道白奕辰這些心理活動,他只是有些糾結的道:“我覺得唐大哥的態度,有點奇怪……”
他這次沒有等白奕辰回答,而是繼續道:“其實一開始還蠻正常的,他搬過來方便治療的藉口也說得過去,可是今天他主動要跟我一起打遊戲,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再被你一提醒,這種感覺就更加明顯了。”
說完,他有些不舒服的動了動肩膀,示意白奕辰把頭從自己肩上拿開,然後拍了拍他的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白奕辰笑了笑,乖乖的聽從了愛人的安排,在唐寧的椅子上坐下,可是手卻始終攥着安然的手,沒有放開。
安然雖然有些不自在,但是卻沒有再掙扎,他求助似的看向白奕辰道:“最奇怪的是,我總是隱隱的感覺到,他看着我的眼神裡有歉疚和寵溺,這也太奇怪了吧?”
白奕辰見他這麼說,便嘆了口氣,把唐家當年的事情說了一遍,但是卻故意略去了唐寧發現安然身後胎記的事情。
不是他有私心,不想讓小安認親,而是他相信,憑藉小安的聰明程度,一定會自己聯想到這上面,自己不把話挑明,也是不想幹預他的選擇。
安然在聽完後,看着白奕辰,沉默了半響,突然低下頭,悶聲道:“他該不會是因爲移情作用,把我當成他弟弟了吧?”
白奕辰聞輕嘆了一口氣,答道:“或許吧,我們的小安這麼可愛,他把你當成弟弟,也很正常啊。”
“我是男人,不要說我可愛。”安然不滿的擡頭看了白奕辰一眼,然後又低下頭道:“那個母親,要是知道自己的孩子丟了,一定會很難過吧?”他頓了頓,又道,“如果她在天有靈,會不會希望自己的孩子回家呢?”
白奕辰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笑着伸手揉揉他的頭頂:“我覺得,如果她在天有靈,那個孩子回家不回家並不是最重要的。”
他柔聲道:“其實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是自己的孩子能夠開開心心的,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所以,不用想那麼多,你只要開心就好。
安然吸了吸鼻子,鬱悶的道:“可是我到現在,還沒能治好他腿上的傷。”
白奕辰拉着他的右手一使勁,將安然拉到懷裡,安慰道:“是‘還’沒能治好,又不是治不好了,時間還長着呢。”
“可是師父如果在的話,應該很快就能把他的腿治好,不像我,只能一點點的摸索。”提起安士朋,安然本來就鬱悶的心情變得更加難過,語氣中充滿了挫敗感,“可惜師父他明明在京城,卻不願意見我。”
“那是因爲你師父他對你有信心!”白奕辰搖搖懷裡的少年,鼓勵道,“所以你要更加努力,把唐寧的腿治好,對不對。”
安然點點頭,從白奕辰懷裡站起來,扔下一句“我再去好好翻翻師父以前留下的筆記。”之後,便急匆匆的離開了書房。
他回到臥室,關上門,隨即全身無力的靠在門板上,眼淚也瞬間滑落:不是他想要瞞着白二哥,而是他此時真的很需要獨處,來慢慢消化其實自己就是唐家丟失的孩子這個事實。
“至少,我不是因爲什麼亂七八糟的原因,被父母丟棄。”安然用手捂住眼睛,淚水從他的指縫間滑落,但是嘴角卻忍不住向上微翹,他喃喃地道,“這就夠了,夠了……”
白奕辰靜靜的站在門外,聽着裡面壓抑的低泣和喃喃的自語聲,心中有些發酸。他雖然心中焦急,但是最終還是沒有用手去推開那扇門。
門內的啜泣聲斷斷續續響到深夜,門外的人影也一直的等到深夜,直到屋內徹底安靜了,他才拖着僵硬的身體,回到自己的臥室——有的時候,給愛人適當的空間,而自己只站在門外守護,也是另一種愛和尊重。
從白奕辰家裡出來,唐寧的心情非常鬱悶,他知道這次是自己操之過急,讓安然起了疑心,不過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寄希望於不怎麼靠譜的白奕辰,希望他能夠撫平安然對自己的懷疑——當然,他不知道,此時此刻,白奕辰已經把他從裡到外賣的一點不剩了。
回到家以後,他本想向愛人尋求安慰,可誰知季景早就對他目前一碰到弟弟,便智商情商捆綁下降的狀況嗤之以鼻,甩都沒甩他,而是繼續埋首雜誌,尋找心愛的刀械。
而就在這時候,又雪上加霜的發生了一件,讓他心情跌到谷底的事情——唐老爺子來電話了。
其實唐紳元表面上對唐寧不聞不問,但是暗地裡卻一直在偷偷關注孫子的一舉一動。他本來便對唐寧每天到千年堂報道的行爲感到納悶,不過後聽說安然已經開始動手治療之後,便不在疑惑。
可是在得知唐寧居然連家也搬到那個年輕的安大夫隔壁,還一天到晚都待在白家的時候,唐老爺子有些坐不住了,他忍不住開始猜測,難道孫子終於和季景那小兔崽子過膩味了,想要換人了?
雖然唐老爺子對孫子喜歡男人這件事情,始終有些耿耿於懷。但是這麼多年下來,看着季景爲了孫子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最後也只能無奈的長嘆一聲,算是接受了季景作爲唐家的人的事實。
可是最近唐寧的舉動……該不會想要對不起人家吧?
唐老爺子轉念一想,便否認了自己這個想法,自己的孫子自己還是瞭解的。那麼事情剩下的就只有一個可能,便是那個小安大夫身上,有什麼能夠吸引孫子,並且不引起季景方案的地方。
可是那到底是什麼呢?
於是唐老爺子不由得聯想到安然的特點,再略一思忖,答案便呼之欲出——所以他再也坐不住了,既期待又害怕的趕忙給唐寧打電話,逼問真相。
唐寧今晚纔在白家捅了簍子,心中對安然的想法本就有些惴惴,此時見唐老爺子又要來參一腳,怎能放任他將事情攪得越來越亂?可無奈唐老爺子步步緊逼,最後唐寧實在沒有辦法,只能說看安然有眼緣,想認他做乾弟弟。
唐老爺子已經年近八十,早已經成了精,對孫子的搪塞態度怎能看不出來?俗話說,事有反常即爲妖,這麼多年下來,自己孫子什麼樣的孩子沒有幫過,怎麼就只看這個小安大夫順眼?擺明了是看他年紀大了,想糊弄他,哼,門兒都沒有!
不過,既然孫子已經指望不上了,那就只能自己親自出馬了。於是,主意已定的唐老爺子一疊聲的喊着自己的警衛員,讓他準備禮物,打算第二天親自到診所去看看孫子,順便與這個讓自己孫子覺得“有眼緣”的小安大夫聊聊天。
唐老爺子到達診所的時候,唐寧還沒有來,而安然正在熬製藥膏。看見他一個人進來,先是一驚,然後趕忙招呼他坐下。
可能是由於昨晚剛剛得知自己的身世,尚未來得及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所以安然顯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這個位高權重的“爺爺”,最後只能安靜的坐在一邊,等待唐老爺子先開口。
此時,唐老爺子越看安然,越覺得他的眉眼像自己已經過世的兒媳,於是在暗罵唐寧隱瞞真相的同時,也盡力壓抑着心裡的激動,儘量以平靜的語氣同安然聊起唐寧的腿傷。
安然見狀,不由的也暗自鬆了一口氣,不管眼前的唐老爺子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此刻真的不想面對這突然出現的親人,更無法一下子接受自己是唐家人的事實——雖然他對人情世故真的不是很懂,但是他也知道,一旦自己被認回唐家,想要和白二哥在一起,就比登天還難了。
所以,此刻唐老爺子既然不去提讓他糾結的話題,他也樂得陪老人東拉西扯的聊天。
安然本就很有老人緣和孩子緣,再加上此時唐老爺子對他的身份已經有了□分把握,所以往日嚴肅冷厲的泰斗形象已經全然不見,剩下的只是看着自己失而復得的孫子時,纔有的包容和慈祥。
因此,一老一小的話題迅速展開,小小的竹樓裡,也不時傳來了老人的開懷大笑聲。
接着,唐老爺子話鋒一轉,道:“我聽唐寧說,他叫你小然,我也可以這麼叫你吧?”
見他這樣說話,安然哪裡能夠拒絕,於是笑眯眯的點點頭。
唐老爺子看着安然大大的貓眼笑的眯成了一條縫,越發覺得他像自己的兒媳,便嘆氣道:“小然真是個好孩子,我要是有你這麼好的孫子,真是進了棺材,也能閉得上眼了。”
他見安然聞言呼吸一滯,便恍若未見的繼續:“我聽說,小然你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誰,而且是被你師父從小帶大的?”
安然聞言,知道他開始試探自己,便忍不住心跳有些加速,可他還是面色僵硬的點點頭,表示默認。
“那你恨你的家人嗎?”唐老爺子緊緊的盯着安然的臉,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表情。
安然老實的搖搖頭:“不會。”沒有愛,哪來的恨?
“那如果……”唐老爺子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如果你的家人,當初不是存心要拋棄你的,他們也爲此傷心難過,而且一直在掛念你,尋找你,這樣的話,你願意回到他們身邊嗎?”
安然聞言低下頭,讓唐老爺子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再擡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掛起了有些疏離的微笑,道:“我想,如果知道他們過得好的話,我應該會很開心。不過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不想有任何的改變。”
唐老爺子聞言一愣,隨即有些着急的道:“你怎麼能……”
“爺爺?您怎麼來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門口的一聲驚呼打斷。
唐寧對唐老爺子會出現在這裡,感到有些吃驚。隨即他有些頭痛的看着診所裡一老一小兩個熟悉的身影,快速控制着輪椅來到二人面前,先是對安然說道:“小然,你昨天讓我提醒你,給周大爺送治風溼的藥酒,你去了沒有?”
安然正爲難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尷尬的狀況,此刻聽唐寧給自己解圍,連忙拿起藥酒,跟唐老爺子說了聲抱歉,逃難似地跑出了自己的診所——說他鴕鳥也好,懦弱也罷,反正他此刻就是不想面對任何和自己身世有關的人和事。
直到看着安然的背影消失不見,唐老爺子才轉過身,吹鬍子瞪眼的看着自己的大孫子,不滿的道:“你怎麼來了?!”
唐寧聞言哭笑不得:“爺爺,您別忘了,我可是來治病的。”
唐老爺子重重的哼了一聲:“你還知道我是你爺爺?我現在恨不得管你叫爺爺!你給我說!安然是不是你弟弟?”
唐寧見狀,知道老爺子已經基本確定安然的身份,纔會連個隨行的人也不帶,親自跑到診所來。所以也不再隱瞞,索性十分老實的點頭承認。
唐老爺子見狀,心中更加來氣,怒道:“那你剛纔打岔幹什麼?還故意支走你弟弟?你說,你找到他了,爲什麼不告訴我?!你心裡還當我是你爺爺嗎?”
唐寧見唐老爺子動了真怒,便不再隱瞞,直接將自己所知道的,安然的所有事情,跟他說了一遍。就連他和白奕辰之間的曖昧關係,也沒有隱瞞。
唐老爺子聽完之後,不由得眼前發花,他晃了晃,才勉強扶着椅子坐下來。心中則是一片冰涼:自己的大孫子喜歡男人也就罷了,畢竟這幾年來,季景那小兔崽子對他不離不棄,也算對他情深意重。
可誰知丟了十幾年的小孫子,還沒回唐家,便已經被一個男人半路拐跑了,最過分的是,這個男人前一陣子還差點成了自己的孫女婿,這簡直就是胡鬧。
唐寧自然知道爺爺的想法,可此時他不得不開口潑冷水道:“爺爺,小然十分聰明,昨晚我態度對他過於親密,他好像感覺到了什麼,所以立刻就對我有了疏離之意。”
他見唐老爺子緊緊皺着眉頭瞪着他,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道:“爺爺您想想,小然這麼多年在外面長大,他師父離開之後便一直跟白奕辰在一起,現在兩人之間又是那麼親密的關係,如果我們要是堅持反對他們在一起的話,他會怎麼選擇?我想這也是他不願意回唐家的原因之一吧?”
唐老爺子雖然心中不忿,但是也不由覺得孫子的話有理,他有心認回安然,卻又實在無法接受他和男人在一起事實,於是一時之間,這個一生殺伐決斷,遇事果決的老人,居然第一次變得開始猶豫起來……
與此同時,白奕辰將車停在了一座公寓樓下,他走上三樓,敲響了一戶人家的門。在黑衣男子打開門的瞬間,他微笑着向對方打招呼道:“你好,安先生,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白奕辰。”
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們,我今天聽到一個恐怖的故事,就是考場不讓帶手機
於是臨陣抱佛腳的我已經瘋了……
請各位百忙之中拍爪保佑我能順利吧手機帶進考場吧!鞠躬!
賜予我力量吧!親愛的們!爪爪快到我碗裡來!!!
考完試絕壁送積分回留言!!決不食言!!
——已經瀕臨崩潰的作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