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嫌遠,我豈會嫌遠?”
叢笑迅速地收拾好自己起伏的情緒,用嘲弄的口吻道,看來唯今之計,只有讓祁穎喪失理智,纔不會讓她聯想到自己來這家醫院的真正意圖。
眼看祁穎臉上的神色倏然垮了下來,她又立刻火上澆油,“沒想到我們一同看上紀無憂,這回連上這家醫院都志趣相投,還真是有‘猿糞’啊!”
叢笑脣齒間輕輕逸出這句話的時候,嘴角、臉上掛着涼薄的笑意,這愈發的刺激到了祁穎。
紀無憂,這三個字徹底踩了她的地雷。
想到叢笑離開紀無憂,她成爲紀無憂的未婚妻之後,似乎什麼好處也沒有佔到,只有名義上的,更過分的是說出去沒人相信,一向風流倜儻的紀無憂居然從來沒有碰過她,哪怕她極盡勾引,他還是沒有一回上鉤。
這也是她每回碰到叢笑有氣無處發的最大原因。
叢笑當了紀無憂的牀伴,三年的牀伴,不可能只是名義上的。她自認爲自己姿色不比叢笑這個女人差,憑什麼無憂主動上她的牀卻不上自己的。
她祁穎不是什麼貞潔烈女,所愛的男人不碰她,對她而言,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還有,自己屢屢跟無憂提何時定下兩個人的婚期,他都說還爲之尚早,說她還年輕,似乎是爲了她考慮一般。
所有身邊的閨蜜都覺得自己成了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只有祁穎自己知道這其中有苦難言的痛苦滋味,說出去沒人信,自己也不會將醜聞到處宣揚,這不是變相在貶低自己連讓男人碰的性趣都沒有嗎?
這個叢笑,還真是礙眼,捉住自己的痛處無聲無息地抽了自己好大的一個巴掌。
“是啊,只不過你只是一名不入流的牀伴,而我卻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將來的妻子。”
祁穎像是刻意一般,咬重了“妻子”兩個字。
妻子這個位置,是叢笑所望塵莫及的,未婚妻,也是她沾邊不上。
她就是想要勾起叢笑的嫉妒,每一次叢笑都那般的淡定自若,裝得她好像真對紀無憂沒有興趣一般,她最討厭口是心非的人了,叢笑就是那個表裡不一的女人,可是自己還沒有在人前成功戳破她的真面目過。
牀伴,這兩個字,叢笑曾以爲自己早已麻木,沒想到從祁穎口中吐出來,她還是略微一怔,心底劃過一絲鑽心的痛楚。
她並沒有失常,儘管旁邊有些人好奇的目光如利劍般地朝她射來。
她只是牀伴而已,又不是小三,不過公衆對牀伴兩個字還是會心存芥蒂,因爲,這個職業,並不光彩,似乎專門爲拜金一類的女人設定的。
叢笑內心的低落,讓她臉色微微黯然,不過在祁穎看來,叢笑被她的話給影響到了,還是頗爲高興的。
此時,祁穎的閨蜜撥開幾個人,擠到了她的身邊,祁穎的注意力被閨蜜給吸引開了,叢笑趁機離開。
走到醫院門口,她才意識到手中的那B超單已經被她捏成了一團,掌心的溼汗甚至模糊滲透了好幾個字。
而醫生的囑託,讓她檢查完去抽血,她也沒了興致。
去超市買食物的時候,叢笑看到了一家和睦的三口,一個粉雕玉琢、虎頭虎腦的小男孩不安分地坐在手推車裡,指手劃腳讓父母給他買零食,年輕的父親板着一張臉說這是垃圾食品,而小男孩義正言辭地反駁,“我昨晚看到媽媽偷吃這個了。”
年輕的父親立刻用不贊同的目光瞅向滿臉心虛的妻子,妻子狡辯道,“崽崽,你說謊,媽媽什麼時候吃了。”
“爸爸,媽媽真的吃了,崽崽纔沒有說謊,媽媽爲了讓我不告訴你,還分了一半給我吃。”
小男孩立馬戳破了媽媽的謊言,年輕的父親於是教訓起妻子跟兒子,爲了獎勵兒子,小男孩還是最終得到了心愛的零食,還私下對母親做了幾個鬼臉。
叢笑看得忍俊不禁,這小男孩真的是很有趣,不知道肚子裡的這個,會不會是這個小男孩的雛形呢?
她內心的陰霾,因爲這個淘氣的小男孩的童言童語給驅散了。
而醫院的那邊,祁穎的閨蜜已經拿了B超單,祁穎難看的臉色,她當然也是看到了,不過她還是跟祁穎說了下自己的情況,不怎麼樂觀。
祁穎也不禁沉下了臉來,“那怎麼辦?”
“看這樣子,醫生八成會建議人流了,我本來還想藥流的,人流對身體的損害更大。這個孩子的父親都不要他了,難道我真把他生下來嗎?那不過是個累贅,以後我的生活怎麼辦?我還要不要嫁人?”
閨蜜歇斯底里地道,越想越氣憤。
“可是,可是B超的醫生說你子宮壁比常人薄弱,若是拿掉這個,以後百分之九十以上會習慣性流產,萬一這輩子都生不出孩子來,那你就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了?”
祁穎知道閨蜜還是極爲喜歡孩子的,她本人也並不欣賞丁克一族,沒有孩子作爲紐帶,這個家,就不像家。
“那你說我怎麼辦?”
閨蜜恐懼的心思被祁穎給戳穿了,抱着祁穎痛哭,淚眼婆娑,在祁穎面前,也沒了顧忌,畢竟她最不光彩的一面都坦露在祁穎的面前了,也不差這麼一樁。
“我也不知道。”
祁穎嘆了口氣,閨蜜眼下的手足無措,她能夠理解,若是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她也不一定會做到冷靜自持。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若是真懷了紀無憂的孩子,不管如何,她肯定是要生下來的。
然而,閨蜜的男人跟紀無憂不能相提並論,所以祁穎沒有規勸她把孩子給生下來,何況那個男人已經回了他老家,閨蜜定不可能拋下全家,去那個破舊的小城鎮發展。再說,哪怕閨蜜跟那個男人回了家,那個男人也不可能娶閨蜜。
祁穎覺得這人生真是黑暗,自己看不到光明也就算了,身邊的人也沒有好歸宿。
“祁穎,你說我怎麼辦?”
……
第二天,祁穎又陪着閨蜜去複檢,在B超室外等閨蜜的時候,下意識地探頭去尋找叢笑的行蹤,略微失望,並沒有看到她。
也是,叢笑跟自己向來不對盤,昨天陰差陽錯跟自己撞上那麼一回,今日就是打死她也不會再上這家醫院的。
昨天回去的路上,聽閨蜜提了下她在等候的時候,前面幾乎所有的人都是檢查身孕來着,就是不知道那些女人是要孩子還是打算做掉孩子了。
祁穎留了份心,不禁回想起叢笑的小腹,似乎看不出所以然來,她跟自己說她身體不好來檢查,難道會說真話嗎?
還是說——叢笑懷孕了?
祁穎當下搖了搖頭,可是閨蜜無意間的那番話,又不可能會騙她,因爲沒有所圖。
叢笑若真的是懷孕了,那她肚子裡的孩子會是誰的呢?
無憂的,還是祁墨的?
叢笑那麼幹脆地離開了紀無憂,難道是懷了無憂的孩子?
可是若是她懷了無憂的孩子,祁墨又不像是心甘情願當別人便宜老爹的男人,還是說叢笑懷了無憂的孩子,但祁墨卻被瞞在鼓裡被叢笑耍得團團轉。
……
祁穎腦海裡亂成一團,無數個荒謬的念頭逐一掠過,讓她頭痛欲裂,每一個念頭,都不是她所企盼的。
對她而言,叢笑懷孕這事,除非跟無憂跟祁墨都無關,纔是她想要的。可是看叢笑的那副嘴臉,又不像是…。
陪閨蜜來醫院,原本是同情作祟,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
應該不是湊巧,她決定要盤查個究竟出來,這個叢笑,到底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
若是這個孩子是無憂的,她絕不會輕易放過叢笑,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她祁穎是絕對不會讓叢笑平安生下那個孩子的,因爲無法容忍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叫無憂“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