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姐,那個你所愛的男人現在身處何方呢?你們還有沒破鏡重圓的可能呢?”
孜然發了一會呆後,又開始陷入了無限的遐想當中,急切地問道。
阡陌聞言,目光緊緊地盯着祁墨,十分肯定地道,“我知道我之前任性傷了他的心,這一回,我會主動爭取,挽回屬於我的愛情,找回屬於我的男人。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孜然聽得一愣一愣的,遲鈍的她,終於在猛然間開了竅,素白的手指不知道是顫抖還是激動地指向了祁墨,結結巴巴地問道,“阡陌姐,你說的不會是祁大哥吧?”
樑孤簡真的很想扶額嘆息,若是此刻有個地洞在他面前,他肯定毫不猶豫地鑽進去,不承認這個接近白癡幾近弱視的傢伙是自己的堂妹。
樑孤簡小心翼翼地去觀察祁墨的神色,整個包廂裡的人臉上的神色迥然不一,祁墨英俊的面孔,比剛進包廂來還難以揣度,他似乎早已料到阡陌會步步緊逼,讓他無所遁形。
也是,他是最瞭解阡陌的人,或許曾比阡陌還要了解她本人,可惜阡陌當時沒有好好珍惜,如今破釜沉舟,似乎也無法撼動他半分,他的臉,鎮定從容到了極點,晦澀難測。
阡陌的大尺度表白跟暗示,已經讓樑孤簡他們歎爲觀止了,然而祁墨卻不發一言,這接下來的場面,到底應該如何結束?
在場的人,沒有人能夠料到。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連孜然都意識到了事態有些不對勁,祁大哥沒有表態,她都有些爲阡陌姐不平起來了。
她不瞭解這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偏向的自然是阡陌這一邊,程炯冷眼旁觀,阡陌的表現,到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沒想到她這麼直接,回來的接風宴,當着這麼多的人,表達了她的態度跟決心。
這樣的勇氣,並不是每個女人都擁有的,對於她這一敢作敢當的勇敢行爲,程炯還是極爲欣賞的。
只不過,程炯對這兩個人之間所發生的事情也略知一二,也從樑孤簡口中得知過祁墨對阡陌當初是絕無二心,只不過阡陌一意孤行非要嫁給個老外,直接否決了祁墨。
站在男人的立場上,他對此嗤之以鼻,對阡陌這種乖張的行爲不敢苟同,將祁墨的男性尊嚴掃地,若是自己,也估計不會不計前嫌地接納她的迴歸。
何況如今祁墨還跟叢笑成了夫妻,這一局面,更加是剪不斷理還亂。
阡陌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祁墨,祁墨卻依舊不發一言,把玩着自己的手機,宛若阡陌的那些話,他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又或者是聽進去了,心如止水,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好發表的。
這樣詭譎的僵滯一直持續了半小時,被急匆匆推門進來的人影給打破,大家紛紛擡頭去看向動靜之處。
叢笑,挺着一個微微隆起的肚子,扶着門框,還在不停地喘氣,胸口起伏不定。
阡陌一擡頭,入眼的便是一張極爲清麗的臉,但卻因爲缺少表情而顯示出一絲孤傲冷漠來。
她手上只拎了一個休閒的手袋,臉上沒有施什麼脂粉,幾乎是素面朝天,然而縱使這樣,她的皮膚依舊光滑細膩,仿若剝了殼的雞蛋,晶瑩剔透。
這樣的肌膚,要不是平素保養得宜,便是天生麗質。
阡陌一向對自己保養得宜的肌膚極爲自信,但是到了這個女人面前,自己一貫的自信心,立刻蕩然無存了。
懷了身孕,讓這個女人身上更加多了一股致命的吸引力,估計這個女人並不清楚,她也不屑把這當成一回事。
叢笑的一出現,當樑孤簡也不由亂了方寸,他一向是鬼主意最多的人,可是這一回,也搞不清祁墨到底在賣什麼關子。
叢笑的出現,肯定是祁墨有意而爲之,在叢笑的眼底,樑孤簡清楚分明地捕捉到她一閃而逝的怒意。
“嫂子。”
不知道是第一個開的口,接着便是一聲高過一聲覆蓋了過去。
祁墨高大的身子隨即從沙發上伸了一個舒服的懶腰,站了起來,朝着叢笑走來,他的陰影悄無聲息地壓了過來。
阡陌原本的臉色打從叢笑出現的時候便不甚好看,此時更是白了幾分。
叢笑動了動嘴脣,扯出一抹譏誚的笑意,臉色還是不冷不熱的,“祁墨,跟我回家。”
這一句話,雖然用的是不鹹不淡的腔調,卻是擲地有聲,彷彿攜着雷霆萬鈞之勢而來。
祁墨果真走到了她的身邊,攬着她那懷孕了依舊盈盈不足一握的纖腰,優雅地跟包廂裡的諸位道別,“我老婆找來了,那我先走了,你們慢慢玩,結束了把賬記在我名下。”
聞言,叢笑的嘴角不禁微微向上揚起,形成了一個極小極細的弧度。
在阡陌看來,這是勝利者的微笑。
她漆黑的瞳孔伴隨着指甲掐着手心急劇地收縮了一下,她不禁皺起眉來,眼前這一對璧人靜靜地站在門口,這一場景,就像是一把沒有鋒芒的鈍刀,一下一下緩緩地凌遲着她的心,撕心裂肺也不爲過。
她從來沒想到,從別人口中得知跟親眼所見,是如此的不同。
她原本還覺得自己還勝券在握,畢竟這個女人跟祁墨認識的時間太短了,可是她隆起的小腹又是怎麼一回事?
誰能告訴她?
難道這麼短的時間,他就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而且,他對自己不假辭色,不復初始,對眼前的這個女人,似乎極爲在意。
之前明明規定羣裡是單身赴約,而這個女人能夠準確無誤找到這裡來,肯定是祁墨透露給她的行蹤。
他何時成了一個好丈夫?
他根本就不是這類傳統標準的好男人,所以當初自己纔會費盡心機去試探他,沒想到賠了夫人又折兵,而眼前的這個女人,卻輕而易舉地得到了這個位置,佔去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寶座,阡陌又豈會甘心。
羨慕嫉妒在內心不停地作祟搗亂,她竭力壓了下去。
她並不傻,今晚,她已經告知過了他她回來的意圖便是他本人,目的已經達到。
至於這個女人,來日方長,遲早有一天她會讓這個女人黯然離去。
祁墨跟叢笑並行離開之後,包廂裡在沉寂幾秒後,又沸騰了起來,但是沒了祁墨的存在,對阡陌而言,一切都失了意義,沒了興致,她沒坐多久就起身告辭。、
接風宴因爲主角的離開而告了一段落,大家紛紛離去。
孜然還想上前去追阡陌,卻被樑孤簡眼疾手快地一把給拉了回來,直到孜然上了他的車,車內落下了鎖,他才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
“堂哥,你搞什麼鬼,剛纔扯得我胳膊都紅了,使那麼大的勁幹什麼不怕我留疤以後嫁不出去啊?”
孜然居然還振振有詞說起樑孤簡的不是來,後者真的很想嘔血出來了。
“孜然,我寧可你嫁不出去得了,免得出去禍害他人,幫你收尾擦屁股的事,我可不想幹了。”
樑孤簡說完,還真覺得這主意不錯,不過伯父母那邊估計不同意,家裡就孜然一根獨苗苗。
“靠,堂哥,你簡直就不是人,我詛咒你這輩子都娶不到老婆,一輩子打光棍。”
“孜然,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的?”
“剛跟你學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樑孤簡無語,只得轉移話題,“你剛纔想追上阡陌問什麼,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幫你解惑。”
“這還差不多。”
孜然總算得償所願,頓了頓,嚥了口唾沫星子,立刻道,“堂哥,剛纔來的這個女人是誰啊?阡陌姐不是跟祁大哥纔是一對嗎?怎麼又突然多出一個女人來,成了三角戀了,祁大哥還選擇了那個女人。”
“對了,還有那個女人好像懷孕了,不對,是真的懷孕了,這孩子是不是祁大哥的孩子啊?所以爲了不讓孩子一生下來就沒了父母,祁大哥義無反顧地決定犧牲自己,成全孩子,這樣高尚的情操,還是頗令人感動的。所以,阡陌姐估計只有含恨的下場了,不能將祁大哥搶回來。”
“不過,若是阡陌姐也懷了祁大哥的孩子,是不是情形又不一樣了,雙方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樑孤簡這下除了無語還是無語,自己的這個堂妹,真的是太有才了,能夠想入非非到如此境地,這等功力,一般人望塵莫及。
祁墨若是聽到她編導出這麼出彩的狗血劇情來,八成當場石化或者吐血了。
“阡陌,你怎麼問題這麼多,都快成了十萬個爲什麼了?我簡單地告訴你,就你堂哥我今日所觀察,你阡陌姐沒戲了,至於你所指的這個女人,她是你祁大哥合法的老婆,阡陌如今頂多稱得上是個小三。你看你祁大哥的正室,像是鬥不過小三的女人嗎?”
樑孤簡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
阡陌這下緊緊地閉上了嘴巴,搖了搖頭,她要好好想想,這令人同情的阡陌姐怎麼莫名其妙成了小三了?
可是,她孜然一貫的準則是痛恨小三破壞原配家庭的,若是阡陌姐真的是小三,那麼自己再也不能偏向她了……
話說叢笑被祁墨攬着出了這傢俱樂部,她臉上所有的僞裝立即卸下了。
“祁墨,你威脅我來就是爲了演戲給那個你所愛的女人看啊?我奉勸你一句,那女人對你勢在必得,你的這一招,只是逞一時之用,效果並不明顯。”
他靜默了片刻,搭在她腰間的手一緊,讓她的身子跟他貼得更加緊密,目光卻在她的臉上掃了一遍又一遍,眸底變幻莫測。
幾秒之後,他卻又忽然挑起脣角笑了一下,叢笑忽然打了個冷顫。
這個男人的心,還挺狠的,對着曾經深愛過的女人,可以裝作視若未睹。
那個他深愛的女人,看得出來,如今還深愛着他,不知道當初她又爲何嫁給了別的男人。
這些叢笑,都不感興趣,她唯一氣憤的是他利用了自己,還威脅自己。
自己先是讓祁穎狠狠羞辱了一通,緊接剛被周嶸送到家後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被祁墨一陣亂七八糟的短信騷擾,最後他還撂下撒手鐗——威逼。
不過,他下三濫的手段一向很多,她早就見慣不怪了。
他居然無恥到,說若是她不在他指定的時間到達他指定的地方,那麼晚上他就撬了她臥室的鎖,登堂入室。
估計自己頭一天入住他家被他給嚇到,讓他覺得這招很有用,以致於再次使用。
鬱悶,這招她上了當,他別再下賤到再次使用,事不過三,若是有第三次,她肯定要抓狂了。
叢笑想起自己剛收到威脅時,還想要坐視不理的,想借由做別的事分心,讓自己別去想他的威脅,可不到五分鐘,還是沒管住自己的腳,不爭氣地趕來了。
熟門熟路,這是上次自己被他帶來過一次的俱樂部,還是同一個包廂。
雖然是讓他如願以償了,但是她心裡還是有氣的。
“太遲了。”
她正想發泄下自己的不平,跟他好好談下讓他下回別使這麼幼稚的招數了,沒想到他突如其來冒出這麼一句。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兇狠地瞪着她,她覺得若是此時他用無動於衷的表情搭配起來更令人賞心悅目。
叢笑莞爾,這個時候,自己居然還有心思走神,若是他知道,肯定會恨不得折斷自己纖細的頸脖。
可是,此刻,她並沒有打算讓他知道。
“我覺得比起她來,你更適合當我的妻子。”
這接下來的一句,立刻將叢笑打回了原形,她開始惴惴不安地看向祁墨,他居然笑了。
這笑,讓叢笑感覺到了一陣寒意,彷彿從小腹一直涌到頸脖,令人頭皮發麻。
這明明是極爲動聽的美妙言語,可是在她聽來,卻宛若世上最恐怖的夢魘,令人膽戰心驚。
“只是名義上的妻子嗎?”
叢笑從他的言語中找瑕疵,想要見縫插針。
這個女人真是聰明,還想狡猾地從自己掌心溜走,既然認定了她比阡陌適合,他會不遺餘力地去改造或者適應她。
從小到大,他做出的決策一貫正確,除了踢到阡陌這塊鐵板,都是精準無誤的,這也許間接在跟自己表明阡陌並不是自己的菜。
“不是。”
似宣戰一般,他答得十分乾脆利落。
“你不覺得比起那個還仍然躺在醫院裡矇在鼓裡的紀無憂,我更適合當你肚子裡孩子的父親嗎?”
見她一再躊躇,祁墨心裡不禁燃起一股無名之火來。
他不得不承認,他有點嫉妒紀無憂了,那個連別的女人懷了自己的種都毫不知情的紀無憂爲何能夠享受這個女人的拳拳盛情,而那個紀無憂卻沒有領情。
孩子都四個月了,他都沒有回頭來尋她,她卻還對那個男人一如既往,似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死光光了一樣。
在她眼裡、心裡,只能容下一個紀無憂,便容不下其他男人了,這樣的她,真的是可悲又令人可氣。
他知道,要放下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不容易,若非彼得給他看的那一段視頻,他肯定不可能這麼快地斬斷跟阡陌之間的聯繫。
那麼若是讓眼前的這個女人狠下心,似乎別無他法,除非紀無憂說出殘忍的話來,讓她徹底死心。
可是,紀無憂跟自己彼此看得不順眼,是不可能同道相謀,此路行不通。
祁墨還在絞盡腦汁思索着如何讓她能夠對自己另眼相待,只因這個女人,讓他有了挑戰的**,當然,還夾雜着原先就察覺的喜歡,他從不否認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覺,也不想去反抗這種令他陌生的感覺。
祁墨的話,到底還是讓叢笑失了聲,回家的路上,她坐在車廂裡,跟凝滯的空氣宛若融爲了一體,他也並不點破,起碼她沒有心虛地大聲否決,而是默認了紀無憂對她的殘酷跟冷漠,這已經足矣。
他暗暗下定決心,他一定要一點一滴讓她明白自己纔是那個最適合她的人,該死的紀無憂,他媽得給自己見鬼去吧。
他回想起剛纔叢笑推開包廂門進來的那一剎那,女王氣場十足,她其實也是一個閃亮的吸引人眼球的發光體,只不過她自己將光芒給隱藏了起來而已。
只要她想,她就可以隨時隨地讓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這個女人,似一部潛能挖掘機,每每能夠給人帶來意外的驚喜。
這一個晚上,叢笑破天荒失眠了。
第二天,以至於盯着個黑眼圈去上班,時運不濟,堵車得很厲害,儘管她早起,還是遲到了五分鐘,剛踏入電梯,聽到後面傳來一聲“等等”,還伴隨着倉促凌亂的腳步聲。
叢笑停下了按電梯樓層的手,定格在打開電梯門的鍵上,擡頭便一眼看到了同樣遲到的程炯,他看上去精神奕奕,只是髮型略微地凌亂,亂得比較獨特、有型。
“早。”
程炯進了電梯,從容地跟叢笑打着招呼,電梯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所以叢笑倒是沒有覺得不自在,程炯在公司裡不是頭一次跟自己撞上,每回兩個人都是頗有默契當成陌路之人,叢笑也沒覺得這有什麼突兀。
她是公司的空降兵,並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跟程炯認識,辦公室裡的不少女同事對程炯犯花癡談八卦,她並沒有加入她們的話題,倒不是不敢興趣,偶爾也會默默傾聽上一些,畢竟程炯是周嶸的男朋友。
叢笑進了公司才知道,原來行政部大部分的女同事都不看好周嶸跟程炯在一塊兒,都在猜測這兩個人到底能相處多久。
叢笑剛開始聽到這些辦公室八卦,有些不舒服,不過後來漸漸習慣了。
反正周嶸不知道,再說周嶸跟程炯之間,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別人干涉不到,別人只是茶餘飯後無聊弄些談資而已,還有些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態。
叢笑聽多了後,有時又忍不住想,也許周嶸早已聽過這些版本了,畢竟,她在這家公司比自己久,是資格有些老的員工了。
“早。”
叢笑也跟着頷首,臉上輕拂開一抹恬淡的笑靨來。
“工作得還OK不?”
程炯問這個問題,叢笑愣了愣,隨即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照實回答,說經理對她照顧有加,自己的工作已經上了軌道,得心應手起來了。
她工作還算是滿努力的,加上做事效率快,經理若是手頭有事情忙着,便會把有些重要的事情交給她做,用經理的話來說,她比別的辦公室員工更加細心,周到。
經理爲了她好,也都是私下對她較爲照顧,明面上還是沒有搬上臺來,免得她在行政部難做人。
叢笑蠻喜歡自己的這個上司的,公私分明,做事又井然有序,跟在她身邊,真的能夠學到很多東西,除了工作上的,人際關係的厲害之處,她也都會不藏私地點撥自己。
叢笑原來想要問下他對程炯跟他母親之間到底打算如何解決,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她苦笑,她跟程炯之間的關係並不熟稔,他也不會到跟自己推心置腹的程度。
程炯似乎還有話要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可是很不巧,電梯砰的一聲打開了,叢笑的行政部所在的樓層已經到了,程炯是公司高層,自然還在上面。
叢笑愉快地道了一聲,“我先走了。”
程炯若有所思地目送她輕快的背影離去,叢笑來公司上班的目的,周嶸自然跟他說過了,想要賺錢,真不知道她都跟祁墨成了合法的夫妻了,爲何還是那般倔強不用祁墨的錢呢?不知道應該說她傻還是應該誇她聰明?
叢笑剛踏入辦公室,就有人跟她傳達,“經理讓你去她辦公室一趟。”
這人說話的口吻,雖然強力掩飾,但還是多少帶了一絲幸災樂禍,叢笑聽得出來,不過也並沒有生氣,她此時全副身心都在想經理找自己,難道是爲了教育自己遲到之事嗎?
她來公司,這還是頭一回遲到,不過在試用期的前三個月,她給自己定製了不能遲到的規矩,可還是被自己給打破了,這癥結多半是應該怨祁墨昨晚的卑鄙行徑。
叢笑心情有幾分沉重地進了經理辦公室,經理面沉如水,讓她坐下,叢笑於是內心更加的忐忑不安,看經理這架勢,似乎不應該是爲自己遲到的事情而不悅,自己遲到還沒有嚴重到這種地步吧?
行政部其她員工也有時會遲到,經理並沒有怎麼表態,所以自己遲到了,叢笑雖然引起了重視,但並沒有想過經理爲此會嚴懲自己。
叢笑坐了下來,經理於是開門見山地跟她道,“甄總手頭有個項目,本來是有個團隊的,但是有個人被上頭外派去進修了,回來後要晉職,不會回到原先的工作崗位上來了。我覺得你十分勝任這個崗位,雖然學歷不達標,但是學習能力極強,我未經你同意將你推薦上去了。
若是你做得好,那麼以後也可以繼續留在甄總的團隊裡,若是不好,自然還是回到行政部,我永遠歡迎你。”
叢笑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落到自己頭上,她也明白這個位置,是經理爲自己竭力爭取來的。畢竟自己是個空降兵,別人有異議,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何況,本公司最賺錢的部門便是程炯的部門跟甄總的部門,甄總的團隊都是百裡挑一的精英,自己來公司也沒多久,叢笑覺得這壓力有些大,但是她還真不想放棄。
在甄總的團隊幹活,待遇福利都比行政部不知多上將近十倍,這樣的好事,估計是不少人搶得頭破血流的活計,她來公司也是爲了賺錢,求生存的一席之地,可是……
“經理,我去。”
這樣的機會很難得,叢笑不想辜負一心栽培自己的經理。
聽到叢笑十分堅定的回答,經理聞言,欣慰地笑了,如釋重負,她還真沒把握叢笑會點頭,若是她回絕,自己也不會勉強她。
她的做事風格真的很像年輕時候的自己,對工作充滿了滿腔熱血,並不是爲了完成任務,而是傾注了自己的感情在其中。
可唯一的缺憾是她是個孕婦,體力上跟不上進度,雖然在行政部並沒有表現出來,但是爲了跟上甄總團隊的步伐,她肯定還是會遭到體力這道門檻的,智商跟學習能力上,她對叢笑還是有十足的信心的。
看得出來叢笑還是有幾分茫然跟擔心,經理寬慰道,“甄總那邊,我會主動去跟他詳談的,晚上儘量不讓你加班,你有什麼要求也可以提出來,我去跟他好好談談。”
“經理,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既然要加入甄總的團隊,那就要遵守那邊的規矩,我並不想特立獨行。他們那個團隊組合很久了,我突然進去,已經很惹人注目了,我不想搞特殊讓其他人對我有意見。”
眼見自己的這一席話,還是沒有說服經理,叢笑於是加了一把火,“我知道自己的體力侷限,產檢醫生說前三個月危險期,現在已經四個多月了,一切檢查都正常,我想,我可以的,若是真不行,我會主動跟甄總提,不會跟自己的身體跟肚子裡的孩子過不去的,這一點,你放心好了。還有,我會好好幹,爭取不讓你失望。”
叢笑的保證,這下是說到點子上,讓經理鬆了一口氣,說到底,她倒是不擔心叢笑的工作能力,唯一擔心的是她孕婦的身份,不怕一萬怕萬一。
經理又繼而嘆了口氣,“你估計上去了就不會回來了,當初你入本公司我是看在程副總的面子上招你進來的,不過說到底還是有些不情願的,畢竟你也知道本公司福利好,競爭激烈,很多人擠破頭也進不來,而你連大學都沒有上過,我心裡若說一點疙瘩也沒有真的是不可能。”
叢笑聞言忍不住吃了一驚,她以爲自己能進這家公司來是多虧了周嶸,沒想到程炯纔是出力最大的功臣。
只不過,他是爲了什麼?難道是因爲周嶸幫自己吹了枕邊風嗎?除了這個,叢笑還真想不出別的來,她如今孑然一身,沒有什麼好讓人覬覦的。
又聽到經理話鋒一轉,“不過你進來後,表現比那些一般新人優秀得多,又肯努力,現在的年輕人,有這樣的拼勁少之又少,行政部的這些人多半還是安逸至上。若非甄總不要我,我還真想放手一搏。這美差,我無緣享受,只好把它讓給我最器重的下屬你身上了,我可是對你寄予厚望,你上去之後,要是能讓那幫天之驕子刮目相看,我也心滿意足了。”
叢笑自然是在辦公室聽說過同事議論過經理,經理原先也爬到上頭過,後來因爲得罪了某人,跌了下來,沒能再爬起來,她心裡到底還是有些不甘心的。
現在從經理的落寞中,叢笑將其聯繫了起來,但是經理經歷的大風大浪多了,她也不好過問。
今後,進了甄總的團隊,好好幹就是了。
“經理,謝謝你。”
千萬言語,都說不出來了,說些虛僞討好的話,她做不來,內心的感激,她還是在內心將其塵封。
“小叢,我跟甄總說過了,如果你同意的話,你明天就直接去他那報到。”
叢笑沒想過會這麼快,不過也沒有異議。
“那我手頭上的工作,我今天都把它整理好。”
“你去吧。”
叢笑走出經理辦公室後,心境還是久久不能平靜下來,被這個巨大的狂喜給吞噬了。
叢笑若是知道甄總手頭的這個項目跟紀氏有直接的關聯,需要她去跟紀氏的人接洽,還會跟紀無憂碰面,她肯定會毫不猶豫拒絕,不會貪圖甄總所在團隊所享受的優渥薪資跟福利。
但是,她並不知道內情,所以此時,她還是很高興,自己崗位的晉升,便是對她工作能力最好的肯定,讓她對自己的工作也同等寄予了厚望。
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落座,叢笑拿出還未整理好的散亂資料,打開電腦,打算輸入好好編排整理一番,今天的任務還不少,在加入甄總團隊前,她一定要將這所有的一切都搞定。
剛纔通知她進經理辦公室的小張探手探腦地過來,“經理剛纔找你幹什麼?”
估計是想要來聽自己被開涮,叢笑想到明天就要離開這崗位了,還真有點依依不捨,辦公室裡的同事有些雖然嘴巴壞,但是心腸並不惡毒,這個小張的嘴巴沒有一刻不張得大大的,這個好消息,她斟酌着要不要告知她。
若是她知道,那麼估計不到半天,全公司上下都要傳遍,她並不想鬧得風風雨雨,畢竟自己現在還沒調上去,何況經理也沒有對其她同事宣佈,到時真被小張知道了,她還可以推脫自己也是剛得知的。
於是,她遂了小張的意願,“說我遲到的事,下不爲例。”
小張“切”了一聲後,心滿意足地走了,叢笑也找回來安靜。
叢笑還是開了QQ,沒想到一開之後,就跳出來周嶸的消息。
毛茸茸:聽說昨天你女王氣場很足啊,痛打小三?
叢笑看到這一行字,忍不住停下了手頭的工作,整個人徹底處於了石化狀態。
昨晚被周嶸送回去之後,她還沒跟周嶸通過氣,這應該是程炯跟她說的,真看不出來,程炯還是個大嘴吧。
可惜看到遲了,不然早上照面之時就可以唾罵一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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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笑回過神來,素白的手指開始在鍵盤上敲打了起來。
一笑而過:我是被強迫的。
毛茸茸:那也帥氣,錯過了那場面真遺憾,早知道我也跟去。
一笑而過:你真無聊。對了,我明天開始要調到甄總的團隊去了,估計到時忙到沒空理會你了。
毛茸茸:真的假的?
一笑而過:假的。
毛茸茸:真的。
一笑而過:……
毛茸茸:爲什麼突然調崗位了呢?甄總的團隊一向嚴謹,你的身子能撐得住嗎?你答應得這麼快乾什麼啊?
一笑而過: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我不想錯過。
毛茸茸:雖然那錢是饞得讓我流口水,但是我還是堅定不移地不支持你去上任。
一笑而過: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不過我能行的。
毛茸茸:爲什麼你突然調崗位了呢?你還沒回答我這個問題。按理說你剛來公司沒多久,怎麼也不可能輪到你去。
一笑而過:我們經理爲我爭取來的。
毛茸茸:哎,看在你們經理的面上,我想甄總應該不會爲難你的。
一笑而過:爲什麼?
毛茸茸:甄總是你們經理的老公,不過公司裡很少人知道這個秘密,你們經理跟甄總兩個人保護得還真是滴水不漏,要不是有一回被我不小心給撞到,連我都瞞在鼓裡呢。不過我已經被他們告誡過不準透露出去,你也要爲他們保密啊,不然若是有任何風吹草動傳到他們的耳裡,我肯定是第一個被揍成肉泥的那個。
一笑而過:知道了。我忙了,先不說了。
毛茸茸:那晚上一起出來吃飯?
一笑而過:不了,昨晚我沒睡好,晚上要好好補眠,明天有精力應付新的工作環境跟新同事。
毛茸茸:那暫時放過你了。
然後,叢笑下了線。
經理是甄總的老婆,甄總,叢笑還是看過幾回的,是個極爲嚴肅、不苟言笑的男人,年紀在三十五上下,雷打不動每天都穿着鐵灰色的西裝,不過公司裡議論他的人極少,可能在他人眼中,他是個刻板無趣的男人,沒有談他的興致。
叢笑想自己這樣的資格,原本要進甄總的團隊,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以甄總跟經理私下的關係,自己才能夠加入。
經理對外做到這般的保密,這回讓自己加入甄總的團隊,真的是盡心盡力,她是真的爲自己好。
原本在這家公司,她只是想做到生孩子的,現在想來,也許這是個鍛鍊自己的機會,自己若是表現好的話,那麼生完孩子之後,公司裡的領導還會歡迎自己回來繼續上班。
這天下班回家,叢笑難得去超市買了幾樣小菜,打算晚上下廚,好好犒勞下自己。
祁墨一般都是在外頭吃了回來的,所以叢笑並沒有打算他的份。
已經過了前三個月,她現在能夠聞油煙了,不再是聞到就犯惡心。
祁墨的廚房真的很乾淨,叢笑配料都給一下子買了個齊全,老是外頭吃,她都吃厭了,既然能夠聞油煙了,她可以自己下廚弄點自己愛吃的。
普通的家常菜,難不倒她。
當她做好三菜一湯,爲自己盛好了一碗飯,正要坐下來吃的時候,祁墨居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好香啊。”
他的鼻子,真的是比狗鼻子還敏銳,立刻換了拖鞋,手也沒洗,直奔餐桌而來。
還在叢笑怔愣的瞬間,一屁股搶先坐了下來,一把奪過叢笑手中的筷子,捧起面前粒粒飽滿的晶瑩米飯,就狼吞虎嚥起來,哪裡還有平日裡在外頭裝出來的優雅斯趣吃相?
“你做得飯菜不錯啊,看來我以後要每晚回來吃飯了。”
祁墨一連着夾了好幾筷子的菜,塞得整個嘴巴滿滿的,還不忘用含糊的口音評論起來。
其實,他什麼山珍海味沒有嘗過,只不過她做的飯菜,讓他吃出了家的味道,記憶力母親做的飯菜就是這個味道,母親去世太久了,這種味道,卻深刻到難以忘懷。
叢笑回過神來,發現他跟蝗蟲過境一般,菜被橫掃了一半,一碗飯也被他給解決了個精光,他還張揚地在她面前晃動着那一個碗,大言不慚地要求道,“爺餓死了,給爺再來一碗。”
叢笑真想將去廚房將那鏟子給拿來一把砸向他這張欠扁張狂的俊臉,她還沒吃呢?
還有,她只煮了一碗飯,都被他給吃了個精光,她的腹中還空空是也,他倒好,還蹭鼻子上臉得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