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胡同在京城絕對是名氣大大的。
哪個老爺們要是偷偷的去了八大胡同,回家肯定被老婆弄去跪搓板。
說起來這個事情還挺複雜,本來嘛,八大胡同就是戲班子聚集之處,以唱戲聽戲爲主的這麼一個地方。
大凡領導們商量點事兒,不論哪個朝代,華夏人都喜歡在些風月場所聚聚。
喝着小酒,聽着小曲兒,耳邊都是呢喃燕語,心情都輕鬆了許多,再難的事情也容易解決。
特別是讀書人,還都覺得這是個風雅之事,乘着酒興,或吟詩一首,或擊節放歌,旁邊的幾個可人兒臉上滿是仰慕,眼睛裡全是小星星。那種自豪,那種滿足是其它東西無法代替的。
大清的統治者是塞外蠻人,對風花雪月的事情一竅不通。所以,大清就立了個規矩,官身之人須潔身自好,不得出入風塵場所。
大清的官員也都是文化人,這文化人都是有精神追求的,不去煙花柳巷,咱去戲班子聽戲總可以吧!
於是,官員的聚會場所都轉向了八大胡同的戲班子。
要說華夏人聰明,那是真聰明。
咱戲裡的女人都是男人演的,那身段,那眼神,那妖嬈可不差女人絲毫。
漸漸的,酒喝多了,眼睛一花,看着這些僞娘也是越看越喜歡。
時間一長,戲班子裡眉清目秀,齒白脣紅的妖嬈男兒越來越多,不僅唱戲,也陪喝酒,也陪過夜。
大清末期,皇上的話也沒人聽了,戲班子裡逐漸也有真正的姑娘出現了,當然了,都說是賣藝不賣身。要出去過夜,你得來多打幾次茶圍,吃了,喝了,唱了,銀子花得差不多了,大家都有了感覺了。人家姑娘才羞羞噠噠地說爲了愛情,陪你出去看月亮。
老袁當總裁後,便有人上書,這些事,別蔵着掖着的。人家歐美列強也是繁榮昌盛,劃個彩虹燈區專門營業。東瀛也是姑娘們弄點大白粉往臉上一抹,唱戲陪酒,樣樣精通。
老袁一想也是,不是每個男人都像自已這麼有魅力,娶了十六七個媳婦兒。
家裡呆久了,需要出去瀟灑走一回。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條,這無煙工業稅收絕對是槓槓的。現在缺的就是錢,總不能和錢過不去吧!
大筆一揮,開放了禁令,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大家儘管風流快活。
八大胡同立刻成爲京城最繁華之地,吃的,喝的,玩的,應有盡有,只要你肯出錢,弄兩個小鬼來推磨都做得到。
但八大胡同也是高消費場所,去個大酒樓吃一餐,十元二十元很正常。去堂子裡打個茶圍,沒個五十一百的出不了門。
京城現在一般職員月收入普遍在十元二十元之間,還真去不起。
去的最多的人是“兩院一堂”。兩院是參議院和衆議院。議員們收入高,每月津貼都是二百元。一堂是京師大學堂,即北京大學前身。教授們一月薪水都是三四百元。
今天晚上,八大胡同的胭脂衚衕,清怡小苑門口高高地掛着幾個大燈籠,紅色的院門卻緊關着,幾個大漢守在門口,告訴來客,今晚我家主人包場了。
今天來的主角是農商部長老周,請客的是奉天來的張輔臣和於衝漢。
清怡小苑主打粵菜,在遍地魯菜的京城也是獨樹一幟,但價格也是死貴死貴,一般人可不來這裡消費。
小苑的裝修風格極似廣州的西關大屋。
建築物是磚木結構的兩層小樓,青磚石腳,滿洲窗、趟櫳門全是從廣州運來的,原汁原味。
滿屋傢私全部都是大紅酸枝木做的,古色古香。
現在是秋風初起,廣州話“秋風起,三蛇肥”,正是吃蛇的好時光。
廚師來自廣東南海,拿手的就是太史蛇羹。
這太史蛇羹做法頗爲講究,要選用眼鏡蛇、金環蛇、銀環蛇、水蛇、錦蛇五種蛇,配上一隻三年以上的老母雞,輔以鮑魚、木耳、鮮筍等慢火煲足一天一夜,起鍋,湯汁用紗布過濾,雞肉和蛇肉手撕成絲,勾茨粉成羹。
吃時,撒上嫩黃的菊花絲和青青的檸檬葉絲,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動。此羹兼具藥效,滋陰壯陽,補胃健脾。
老周、張輔臣、於衝漢分賓主坐定。
餐具也是不凡,細瓷杯碗,象牙筷子,銀匙等無一不透出高貴。
這個地方可是張輔臣專門打聽到的,爲了討好老周,多少錢都不計較了。
一陣輕輕地腳步聲,一個面容姣好,身穿鵝黃紗衣的少女在前引導,兩個健婦擡着一個白瓷湯盆上來了。整個屋裡立刻充滿了一種暖暖的香味。
放好湯盆,兩個健婦恭身退下,黃衣少女展顏一笑,房子裡都有一亮的感覺。
“各位爺,這是小苑招牌菜,太史五蛇羹,請慢用。”少女說完,把手中兩個小碟中的菊花絲和檸檬葉絲慢慢撒入羹中。
少女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給三人每人盛了一碗蛇羹。
少女的紗衣有點薄透露,隨着身體的扭動,山川河谷的若隱若現,弄得三個老爺們兒眼睛不住地偷瞄。
老周拿起銀匙,舀起一勺,慢慢的放入口中,細細品味。
“好!嶺南美味,令人叫絕!”老週一副陶醉的樣子。
張輔臣端起酒杯,微微一笑說:“大哥!再嚐嚐這個酒,二十年蓮花白陳釀,我用二百銀元跟宮中太監買的。”
京城人喜飲蓮花白酒,此酒採用萬壽山昆明湖白蓮花蕊,佐以首烏、當歸、熟地等二十餘味中藥釀製而成。滋陰補腎,和胃健脾、驅風避瘴。
而後世領導喜歡喝的毛臺酒,前幾年雖然也在巴拿馬萬國博覽會上技驚四座地摔了個酒瓶子,靠着香氣四溢,弄了個金獎。
不過據說那就是個草臺子博覽會,誰去都能拿金獎的。
現在的國內真沒啥人喝,也就是赤水河周邊有點名氣。
老周也不客氣,端起酒杯,湊近嘴邊一聞,便知此酒絕對不俗,說是皇宮出來的估計也是真的。
“好酒!清醇柔和,藥香不顯!”說完,一口乾掉。
鵝黃衣的姑娘連忙又給老周倒滿,輕輕一笑說:“爺真是個懂酒的,幾個字就說得明明白白。”
“看來姑娘也是個懂酒之人,還未請教芳名?”老周笑呵呵地問道。
“回爺的話,小女子如茵,讓爺見笑了。”
“好名字,這可比什麼小鳳仙、小桃紅那些名字好聽多了,少了風塵之氣,清新脫俗。”老周大加讚賞。
如茵臉上泛起一點紅暈,身子不自覺的往老周身上靠了靠。一雙妙目,顧盼生輝,柔情似水。
老周自覺定力不錯了,可今天也是有點蠢蠢欲動,這可是好幾年沒有的感覺了。
孃的!這蛇羹和蓮花白真有點補腎,華夏文化博大精深啊!
老周心裡不由得泛起一股自豪感。
張輔臣也喝了一口蓮花白,說真的,還不如靖安的大漠孤煙。甜不拉嗦的,一股中藥味,哪是老爺們兒喝的酒啊!
“如茵姑娘,難得我們大哥今天高興,你可得好好陪陪。”張輔臣滿臉笑容地說。
“爺,您就放心吧!只要這位爺喜歡,小女子今天就是遇到了貴人。”如茵拋個媚眼,嬌滴滴地說。
“好!如茵姑娘挺懂事兒!”
“爺,您看旁邊的這幾個姑娘您喜歡哪個,我叫她過來陪您。”
張輔臣隨便指了指一個穿着水藍旗袍的女子說:“就她吧!”
“爺真是好眼力,這可是我們這裡最漂亮的一個,彈的琵琶最好聽。”如茵吃吃笑着,把那個姑娘拉過來。
剛想問問於衝漢喜歡誰,扭頭一看,於衝漢拉着個白衣姑娘的手開始相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