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眼睛瞪得大大的,手裡的飲料也停下了。
“啥?你說這酒味道怪!哎!我說三…,冷副幫主,你喝過酒沒有?我們家的酒可是京城裡屬一屬二的。”晴兒的小嘴沒停,噼裡啪啦來了一通。
冷瑞又認真品了一口,確認他的感覺沒錯,這酒仔細品來,多少帶點異味兒,似水久存不新鮮一樣,又帶着點說不清的不舒服感。
可這異味隱藏在酒的辛辣和淡淡的甜味中,不注意絕對品不出來。
冷瑞在地球上沒少喝酒,也研究過各種酒的特點,對釀造工藝還是挺熟的。
“錯不了,這酒多少有點美中不足。”冷瑞儘量用委婉的語言說,畢竟今天是來借書的,態度要好點。
“哎呦呦!冷副幫主,看把你能的,張口就說我們家酒不好,你到底喝過酒沒有啊?”晴兒有點急了。
“第一次喝!”冷瑞很老實的說,他確實是第一次喝這個世界的酒。
晴兒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小臉氣鼓鼓地說:“你說你,第一次喝酒就胡說八道。”
冷瑞只是笑笑,並沒有反駁,他知道,人的口味都是從小定下來的。望京人從小喝這酒,肯定嘗不出異味。就像原來地球,醬香酒說好的是“香氣悠長,回味甘甜”,說不好的直接一句,“一股子泔水味兒”。
“哎!你怎麼不說話了,既然這酒不好,你倒是說個一二三四出來呀!”晴兒依舊氣呼呼地。
“我估計,這酒原料不好,纔有如此異味。”冷瑞本來不想分辯,知道跟這個黃毛丫頭分不出個子醜寅卯來。可是,化學人的驕傲又讓他忍不住說了一句。
“你說什麼?原料不好?”晴兒幾乎要跳起來了。
“你知道不知道,爲了釀好酒,我們家從來不買別人家的米,都是自己種田,一等一的纔拿來釀酒,人吃的都沒那麼好。”晴兒這次真急了,小臉都漲紅了。
“好,好!”冷瑞隨口敷衍着,不想再去探討這個問題。
“不行!你今天非得跟我說清楚!”晴兒的小姐脾氣上來了。
“這咋的?還賴上了!你們家酒好壞跟我有啥關係,評價一下都不行啊!這破地方,比地球人都差勁兒。”
冷瑞心裡有點生氣了。
“你倒是說話呀!再不說話,我就不給你飯吃!”晴兒更急了。
冷瑞笑笑,站起身來準備走了,他不準再跟這個小丫頭胡鬧了。
正在這時,門輕輕地推開了,一箇中年人走了進來。
“爹!你怎麼回來了?”晴兒吃驚地問。
“那邊事情不多,我就提前回來了。聽說你在宴請小英雄,特意來看看是哪個小英雄被我們家晴兒看上了。”
冷瑞反應過來了,敢情是晴兒她爹回來了。
偷偷的打量一下,倒是個英俊文雅之人。
身材高大,一襲白袍,劍眉朗目,臉上帶着三分笑。不像個掌櫃的,倒像個書生。
“小師父請坐,你是對面雲火的三弟子吧?”晴兒父親客氣地問着。
“是,打擾了!”冷瑞也客氣地回了一句。
“他現在是我們天地會副幫主!”晴兒急急插了一句。
“天地會?有點意思,口氣不小啊!是你起的名字?”晴兒父親轉頭問晴兒。
晴兒臉一紅,低聲說道:“不是,是冷瑞起的。”
“冷瑞?”
“就是三狗子,他大名叫冷瑞。”晴兒連忙說道。
“哈哈哈!失禮了!原來小師父大名叫冷瑞。不錯,這名字起的很有氣魄。”晴兒父親笑着說。
“無名小輩,遊戲之作,倒是叫您見笑了。”冷瑞連忙客氣一番。
“哈哈!小小年紀,倒是挺謙虛。老夫姓肖,大名肖俊,這是小女肖婉晴。”
“肖先生好,冒昧打擾,實在是不好意思。”冷瑞說道。
“無妨,這是你們小孩子的事兒,老夫不摻和。只是剛纔聽小師父說,這酒有股怪味兒,老夫倒是想聽聽小師父的說法。”肖俊坐下,緊挨着晴兒,面對着冷瑞說道。
“小子胡說而已,肖掌櫃的切勿當真。”冷瑞趕緊撇清,他可不想惹一身麻煩。
“爹,我們說着玩的,你也當真!”晴兒也不樂意了。
“晴兒,你知你爹癡迷釀酒多年,一心要釀出最好的酒來。小師父說的沒錯,這酒中確有異味,尋常人喝不出來罷了。”肖俊緩緩說道。
“啊?”晴兒有些吃驚。
冷瑞也看了一眼肖俊,倒是覺得不奇怪,一個癡迷釀酒的人,不可能喝不出酒中那一絲怪味。
“晴兒幫主,上菜吧!你們天地會開張,我也跟着喝杯薄酒。”肖俊調侃地說道。
“爹!”晴兒臉紅了,隨即對門外吩咐道:“唐伯!上菜吧!”
門外應了一聲,便聽到腳步聲遠去。
一會兒,腳步聲又越來越近,一個鬚髮皆白,滿面紅光的老者領着兩個小夥計,端上來四盤菜。
“炙烤香豬!”
“紅燜金鱗!”
“清蒸三烏!”
“涼拌山筍!”
老者一一報出菜名,點點頭,說聲:“菜齊了,慢用!”。
轉身退去。
冷瑞仔細看看這幾盤菜,還真的有點不一樣。
其它三樣倒也尋常,只是那盤紅燜金鱗卻是不同,在濃濃的醬汁中,六枚碩大的鱗片排列整齊,如玉石般晶瑩剔透。
“來吧!嚐嚐我們肖家的廚藝。”肖俊客氣了一番,夾起一塊魚鱗放在冷瑞的碗中。
“這是魚鱗嗎?”冷瑞遲遲疑疑地問道。
晴兒一聽,抿着嘴偷笑。
“是,這是盤龍河中金色鯉魚的鱗片。說起這金鯉呀,也是盤龍河中一絕,其肉也平常,只是這鱗片乃是不可多得之物,越大越珍貴,其物性溫,補氣血,調陰陽,味道又極好。像這樣一塊鱗片,沒有二兩銀子買不到。”肖俊見到冷瑞沒吃過,遂笑着介紹了一番。
冷瑞夾起一塊,放入口中,一股奇香立刻瀰漫在口腔裡,溫溫潤潤,入口即化,頓時,感覺到肚子裡一片清涼,旋即,丹田處好像涌起一股暖流,舒舒服服地流向四肢百骸。
“太好吃了!”冷瑞是真的有點傻了。
肖俊笑眯眯地看着,心裡不斷盤算着,他有心事。
十年前,有一瘦頭陀來店中喝酒,兩口下肚也是長嘆一聲:“可惜!偌大個望京城竟無一口好酒!”
肖俊癡迷釀酒多年,自認肖家的酒已經登堂入室,位列上品。所以纔敢自命“醉仙坊”。
聽到瘦頭陀如此之說,不禁上前詢問。
兩個人一番攀談之後,肖俊知道了,自己酒中有一絲怪味兒,與真正的好酒比相差甚遠。只是望京城中之人,從小習慣了,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肖俊知道遇上高人了,連忙求教。誰知瘦頭陀微微一笑說:“十年後,若有人說此酒味道怪怪的,此人便是你命中貴人,保你香火不絕,一飛沖天。天機不可泄,謹記!謹記!”
話未說完,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肖俊便上心了,這是仙人啊!苦等了十年,今年剛好是第十個年頭。
他今年哪兒都不去,時時在店裡聽客人們聊天,不過,聽到的都是讚揚之聲,偶有幾個說酒不好的,也無非是涼了熱了,寡了淡了,借酒鬧事,想賴幾個酒錢而已。
今天偶然聽說小女晴兒請人吃飯,便有些好奇,踮着腳過來看看請的是誰。
剛到門口,便聽了那句話,“這酒味道兒怪怪的。”
他心裡一驚,莫非是瘦頭陀說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