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當下,九門禮炮,和着新郎官兒抱着新娘子走下舷梯的步調,相繼爆發出九聲震天般的轟鳴!
意在昭告天神地仙親朋好友以及左鄰右舍等等,高彥修同志跟高德芳女士,今日正式結爲夫妻,喜結連理,從此便可以正大光明地比翼逗逗飛了……
以前偷摸兒地睡在一起,說得好聽一點兒是郎情妾意,你情我願,說得難聽一點兒則是……殲夫霪婦,苟且野啊合……
然而過了今天可就不同了啊,以前夜裡做那不要臉的事情時,總有一種偷偷摸摸的感覺,可今後晚上再怎麼瘋狂再怎麼不要臉,哪怕是自家男人把自家婆娘搞得嗷嗷叫,左鄰右舍最多隻能暗罵一句沒羞沒臊,順便還會暗暗給老爺們兒點個贊……
畢竟不是每個老爺們兒都有着這般,超凡脫俗且又驚世駭俗的,房事能耐的呀……
“……”
步履沉穩堅定着走下舷梯,腳下一條嫣紅的紅地毯,平平整整地從渡頭鋪向沙灘,再從沙灘一路鋪向幸福的遠方……
高良業老爺子是來送親的,也是新娘子唯一的親人孃家人,只不過老爺子跟德芳大姐之間,實則並無爺孫血緣關係。
德芳大姐自幼父母雙亡,且數年前又新婚喪偶,其遭遇當真是一路坎坷,令人唏噓不已……
而今小孫女再次喜結良緣,老爺子自然是歡喜莫名,只是心底總有着絲絲不捨……
兒孫自有離開父母爺孃的那一天,自有成家立業,自立門戶的那一日,縱是再爲不捨,也終是無奈啊……
一對新人規規矩矩地跪在老爺子身前,規規矩矩地磕了頭,然後再規規矩矩地恭聽垂訓……
“照顧好她……”老爺子微陷的眼窩裡,似乎閃動着點點淚花,將身前二人的雙手合在一起,聲音略顯黯啞道。
望着將自己從咿呀學語,到蹣跚學步,直至攙扶着自己,一路成長至今的老爺子,褶皺的老臉上滿是不捨,昏花的老眼中卻又滿是祝福,佝僂的腰身像是自己永遠的依靠,德芳大姐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感恩之情,一頭撲進自家爺爺的懷裡,恣意地放聲大哭,淚水橫流……
“爺爺……下輩子我還要做你的乖孫女……你還要做我的爺爺……咱倆還做爺孫,生生世世的爺孫倆……”
高彥修的臉上,也是淚流成河,泣不成聲……
千言萬語的感恩之情,卻難以半句表白,最終對老爺子深深一鞠躬……
“感謝您的養育之恩,今後由我來照顧她……德芳幸福與否,還請莊裡族裡所有人見證……”
“……”
總算等到自家孫女宣泄完內心的情感,老爺子這纔將她輕輕推開,轉而換上一臉的鄭重與肅穆,沉聲告誡道:“戒之敬之,夙夜毋違命!勉之敬之,夙夜毋違宮事!送女,禮成——”
“太感人了……”望着眼前這最爲溫情的一幕,村長大人再次多愁善感了起來,只不過隨後又低聲問向身邊的搭檔,“老爺子後邊兒那兩句,到底是啥意思?”
書記大人眼圈兒微紅,不甚耐煩地告訴他,意思就是說,讓自家孫女聽她男人的話,到了晚上男人想要幹啥就幹啥……
村長大人嘴角微微抽搐……
想要幹啥就幹啥?
想要啥姿勢就啥姿勢?
即便德芳大姐擺得出來,可彥修那犢子倒是敢嘛?
“……”
老爺子送女禮成後,高豐業老爺子駕駛着自己的寶馬良駒,緩緩來到新人跟前兒,一張飽經風霜且又歷盡滄桑的乾癟老臉上,帶着無比的莊重肅穆……
隨後,一雙佈滿了老年斑的,乾枯的……老手?
雙手顫巍巍着打開了放在膝蓋上的一隻黑檀盒子,小心翼翼地取出內裡的一冊族譜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嘴裡一邊唸唸有詞,手上則捻着一支兔毫毛筆,端端正正地在族譜上寫下一列姓氏名諱。
高氏彥修,高高氏德芳……
字體怎麼看怎麼上檔次,可就是這內容嘛,怎麼看就怎麼彆扭……
高高氏……
將一對新人的姓氏名諱錄入族譜後,老爺子又取出一張空白宣紙來,對他二人說道:“我念,你們兩個照我說的認真寫來……我高氏彥修,今日真心迎娶高氏德芳爲妻,生死不棄!我高氏德芳,自願嫁與高氏彥修爲妻,至死不渝!”
新郎新娘再次恭恭敬敬地跪倒在老爺子身前,認認真真地將誓言寫在紙上……
“這個……比結婚證還管用呢?”圍觀人羣裡,書記大人滿心新奇地問向自己的搭檔。
“有了結婚證該出啊軌的出啊軌,該外啊遇的外啊遇……”村長大人很是不屑地告訴他,“可要一旦親手寫下了這等誓言,今後你要再敢做那些不要臉的破事兒,那你就趕緊從高家莊滾蛋!”
“永遠有多遠,你就給我滾多遠……”稍後,村長大人又略加補充了一句。
“……”
“請——高氏宗族首領,高興歌,用印!”
等到一對新人寫好婚誓後,高豐業老爺子將其小心納入盒中,隨後拼盡了洪荒之力,高聲唱禮道。
高興歌同志此時正像一隻河馬般,張大了一隻絕對的血盆大口,正愜意地打着呵欠呢,卻被老爺子這一聲唱喝,差點兒驚到岔了氣去……
“咳咳咳……”一陣劇烈咳嗽後,擺手示意自己隨身的漂亮小侍女……李醫生,送上另一方黑檀盒子。
衝着眼前畢恭畢敬的新郎新娘,咧嘴送上一個真心祝福的笑意後,再接過漂亮小侍女遞來的一枚田黃玉印,在方纔的那冊族譜上,重重落下一方鈐印——
高氏興歌。
“……”
“我了個天了啦……”書記大人很是詫異地瞪大了一雙賊眼,死死地盯着高歌同志手中的那枚玉印,顫聲驚奇道,“那是……田黃玉印吧?這傢伙……可值老鼻子錢了啊……”
“那特麼又不是大蘿蔔摳的,根本就無價好吧?”村長大人卻是不高興了,“這可是俺們高家老祖宗,千百年傳承下來的!”
“啥?千百年傳承下來的?”書記大人的眼珠子都直了,“你們高家老祖宗,千百年前就知道千百年後會有個,高氏興歌?”
“傻丫……”村長大人狠狠地砸去一道鄙夷的眼神兒,“人在印在,人去印去!每位高氏首領離世後,那枚玉印也要隨着入棺下葬的……後繼的需要另備一枚專屬於自己的鈐印,而且還必須是田黃玉印!這可是皇室御用之物,足可證明,俺們高家先祖,那絕對就是皇子皇孫啊……”
“……”
“相親相愛,不離不棄……”鈐印之後,高歌收起笑意,轉而很是認真地祝福這對兒新人。
“不忘祖宗,不違禮法……”新郎新娘更是恭聲答覆道,隨後又對眼前的高氏宗族領袖,恭恭敬敬地躬身,施禮……
“呵呵……”繁瑣的祖宗禮法完畢後,高歌笑着吩咐下去,“禮成,飲宴!”
“飯前親一個,給大夥兒開開心,給自己開開胃!”有人當即嗷嚎了一嗓子。
“哈哈哈!”隨即便有熱心的吃瓜羣衆,高聲附和了起來,“親一個!”
“狠狠親一個!六百喜錢!”
“喜錢八百!親出動靜兒來!”
“我出一千!你不親讓我來!”
“哈哈哈!兩千!我就親個腮幫子就行!”
“……”
“這些壞小子……”兩位老族長作勢擡起自己的柺棍兒,將那一羣競拍新娘子之吻的混小子轟遠。
高家莊的新人婚禮,看似嚴謹規矩,卻也免不了俗。
民俗如此,且世俗也如此,只不過卻絕不會落了下乘的三啊俗……
且不論高家先祖究竟何方神聖,是否當真是曾經的某位皇子皇孫,是否當真無比的尊貴榮寵,但祖祖輩輩耕讀傳家,詩禮傳承卻是絕對保真的……
婚禮上起鬨也好,嬉鬧也罷,其實只爲一氣氛而已,所有來賓帶着真摯的祝福,捧場賀喜而已……
你要真敢跟新娘子索吻的話,人家新郎也不答應的呀……
除非你給出的喜錢足夠打動人心,至少得打動新郎官兒不是?
打動新郎的同時,你還要打得過新娘才行……
譬如德芳大姐這等彪悍的婆娘……
“……”
“剛纔哪個臭不要臉的,打算花錢跟姐姐買吻來的?你站出來,姐姐保證啃不死你!”
身爲今日的女主角,新娘子穿着一身復古的長款長袖旗袍。
惹眼的喜慶紅,無開叉,錦緞的面料,刺繡的印花,上儉下豐,凸顯得新娘子胸部分外傲人且誘人,腰肢分外的纖巧,臀部更是分外的渾啊圓,翹啊挺……
領口袖口處,各飾有一圈兒蓬鬆的長絨,襯托得新娘子愈發嬌媚可人……
只不過一位如此嬌媚可人的新娘子,卻表現得如此彪悍潑辣,當真令人敢想而不敢爲呀……
你這要上去親一口的話,估計半拉口條半拉腮幫子就沒了,而且花錢還落了個半殘,雖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下啊流,可這死鬼的死相也實在太過難看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