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慕越睡越沉,眼皮就像是黏住了般,怎麼睜也睜不開。
隱約中好像聽到手機在響,她想去拿,可是睜不開眼也沒有力氣。
又不知過了多久,門鈴被人按響,響亮刺耳的很,這次,艾慕終於掙扎着睜開眼睛了。
明明門鈴和電話都在響,可是她愣是躺了快一分鐘才清醒過來,暗暗感激那位堅持砸門的傢伙,若不是他,只怕自己就這麼睡着死過去了吧。
頭暈,噁心,關節痠痛,手腳無力。
艾慕忍着不適,掙扎着爬起來,扶着牆慢慢的挪到門口。
“艾慕,我知道你在裡面,開門!”
她聽到門外有人在喊,可是或許是幻聽也說不定,因爲那聲音在她聽起來忽遠忽近的很是縹緲的感覺。
打開門的時候,因爲一隻手沒有力氣,她兩隻手同時用力,才轉動門把手。
門外站着一臉焦灼的俞文清,一看門終於打開了,他抱怨着說了句:“艾慕,你怎麼這麼久才……”
話沒說完,就看到艾慕順着門板,軟軟的滑了下去。
“我靠!”俞文清忍不住低低的罵了句,手忙腳亂的扶住艾慕。
手掌的觸及之處,火燙一片。
俞文清是個醫生,自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肅着臉,伸手摸了下艾慕的額頭和脖子,預估了下她的體溫,忍不住在心裡又罵了幾句髒話。
雙手抱起艾慕,他大步流星的走到臥室把她放下,然後去冰箱拿了冰塊出來,用毛巾包上給她覆到額頭上。
“艾慕?艾慕!醒一醒,能聽到我說話嗎?”俞文清打來涼水,一邊給她擦拭手心和手腕,一邊拍着艾慕的臉輕喊道。
艾慕的眉心微微動了下,俞文清再接再勵:“艾慕,聽我說,我是俞文清,我是醫生!你發燒了,現在大概燒得有點糊塗,可是你得儘量清醒過來,告訴我,你家有藥嗎?放在哪裡?”
艾慕雖然閉着眼睛,但是仍然輕輕搖了下頭。
只是暫住的地方,她從來沒有在意過醫藥箱的問題。
俞文清無奈,幫她用涼水擦拭了兩次後,乾脆從她包裡取了鑰匙,然後急匆匆的趕出去買藥。
買完藥回來,扶着艾慕吃進去,繼續用涼水幫她擦拭胳膊和腿,忙得自己都滿頭大汗。
看着睡得好像越來越踏實的艾慕,他忍不住搖頭:“臭丫頭,我是上輩子欠了你多少錢,真是讓人操碎了心啊!”
再次測了下體溫,看到已經有所降低後,俞文清鬆了口氣,起身去廚房,剛剛給艾慕倒水吃藥的時候他就發現廚房裡冷鍋冷竈的。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搞不好艾慕從早晨就沒吃東西。
這丫頭,不會是連自己病了都不知道吧?想到自己不懈的敲門,俞文清暗暗慶幸自己的不放棄,不然她大概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病死在這裡也沒人知道了。
打開冰箱,俞文清忍不住嘆氣,根本沒什麼能吃的東西!
沒辦法,只能再出門採購食材,然後再次快速的反悔艾慕家中。
先去看了看臥室裡的艾慕,確定她沒事後,俞文清便去廚房裡忙活起來了。
洗米入鍋,打開火熬上,然後拿了橙子榨了一杯鮮橙汁端進臥室,把昏昏沉沉艾慕硬是叫醒後,扶着她,喂她喝進去。
一杯橙汁進肚,艾慕終於清醒了一點:“俞文清……”
“是我!”
俞文清回答了聲,把她放平,幫她掖了掖被子。
“再休息會兒,等粥熬好了,我喊你起來吃粥。”他輕聲說道。
生病大概特別容易讓人感到軟弱和傷感,艾慕有些鼻子發酸,已經有多久沒有人幫她掖被角了?已經有多久沒有人這麼關心照顧她了?
看她紅着眼睛的模樣,俞文清笑着道:“別太感動啊!誰讓我剛好碰到,誰讓我是醫生呢。你千萬別感動得以身相許啊!”
滿腔的感傷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艾慕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胡說八道。”
說完,小臉皺成一團,困難的嚥了嚥唾沫。
俞文清搖頭:“嗓子很疼吧?省點力氣,別說話了!”
艾慕輕輕點點頭,卻又牽扯了腦袋,只覺得腦袋像是被錘子輪過,痛得一跳一跳的。
見她這副樣子,俞文清又氣又心疼的道:“艾慕啊艾慕,你是怎麼搞的?身體不舒服不知道去醫院啊?實在不行你打個電話給我啊?就這麼躺家裡等死,你是怎麼想的?”
艾慕張了張嘴,又乖覺的閉上,討好的衝他笑了笑。
俞文清立刻嗤了一聲:“別以爲我會心軟!作爲一個醫生,我最討厭那些不知道保重自己身體的人了,給醫生找麻煩不說,也給自己找罪受!”
嘁,給他點顏色他還開起染坊來了。
原本感激的心情都被他叨叨沒了,艾慕乾脆閉上眼睛,表示自己現在要休息。
俞文清挑了挑眉,把一肚子要教訓她的話又咽了回去,輕手輕腳的離開,去廚房看管火上熬的粥去了。
期間,醫院打電話過來,他直接說自己要請兩天假,倒也沒人敢說他什麼,他就安心留下來照顧病人了。
艾慕的這場病,來勢洶洶,大約也跟她平日裡壓力過大有關,即使俞文清照顧的很仔細了,艾慕還是反覆的起熱,人也是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糊。
俞文清有些無奈,若不是他能肯定她其實沒多大的事,早就忍不住把她拉去醫院治療了。
第三天晚上的時候,艾慕終於徹底退了燒,俞文清反覆確認過後,大大的鬆了口氣,
還在睡夢中的艾慕,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很多,小臉都瘦了一圈,想到她這幾天就喝粥了,基本沒吃什麼其他的東西,俞文清琢磨着,或許該出去買什麼好吃的回來,給她做個營養餐吃吃。
他取了鑰匙,剛要打開門,門鈴就響了起來。
暗罵了聲,他飛快的打開門,生怕吵醒了艾慕。
“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在這兒?”
門開後,他和門外的司君昊,異口同聲的說道。
司君昊萬萬沒想到,來給他開門的是俞文清,略僵了下後就眉頭緊皺起來。
而俞文清倒是馬上就反應過來了,立刻伸手把司君昊拉進來:“你來的正好,快進來。”
司君昊皺眉,嫌棄的甩開俞文清的手,把略有皺痕的衣袖彈平:“你怎麼在這兒。”
“艾慕病了,躺了兩天了,你先幫忙照顧着,我出去買點東西。”俞文清見慣他這副彆扭的樣子,絲毫不以爲意的道。
病了?司君昊下意識的看向房間裡面,他原本是有事來質問她的,沒想到會得到她生病了的消息。
俞文清又拍了一下他:“昊,我先出去,她要是醒了,先給她喝點水。”
他說完就急匆匆的離開,怕出去晚了附近的商店關門了。
司君昊看着俞文清離開,站在原地躊躇了兩秒,才擡腳往臥室走去。
臥牀上的艾慕還在睡着,頭髮亂糟糟的,原本就不大的臉盤好像又小了一點,牀頭櫃上放着空的水杯和幾瓶藥,還有溫度計。
真的是病了!
司君昊皺眉走過去,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手掌已經覆上她的額頭。
不燙,應該是在俞文清的照顧下退燒了。
心裡剛剛鬆了口氣,手還沒來得及抽回來,艾慕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
司君昊手掌顫了下,低頭看着她的眼睛。
剛睜開時,她眼睛懵懂得像是迷路的小鹿,不過一瞬,就變得清明且欣喜,轉瞬又浮起淚光點點。
司君昊就這麼看着她,看着她情緒的波動,心念的轉動,然後面容平淡無波的抽回手。
就在他的手要抽離的那一瞬間,艾慕突然飛快的從被子裡探出手,猛地蓋到司君昊的手上。
“司先生,別走。”她稍顯急迫的低喊了聲。
她的額頭和手心都汗津津的,司君昊微微皺眉,他向來愛乾淨,不喜歡這種感覺,可是因爲是艾慕,他竟然忍住了甩開手的衝動。
艾慕立刻察覺他的不喜,可她管不了那麼多的,乾脆緊緊的攥住他的手:“司先生,你那天晚上走的太急了,都沒有聽到我的回答,我、我現在就回答你那天的問題好不好?”
這次,司君昊沒有猶豫,立刻甩開艾慕的手,臉色冷然:“不用了!”
不用了?艾慕緊張的咬了下脣,急急的說道:“司先生,我想說,其實……”
“俞文清說你醒來要喝水,我去幫你倒。”司君昊沒有看她,拿起牀頭櫃上的水杯,走了出去。
艾慕焦急的坐起身來,掀開被子就想要下牀追出去,因爲起身太猛,她眼前漆黑的踉蹌了下才站穩。
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眼前重新恢復光明,艾慕這次沒有急着追出去,因爲她在梳妝檯上的鏡子裡看到自己邋遢的模樣。
老天,她竟然讓司君昊看到自己這般模樣?!太糟糕了!
艾慕急忙對着鏡子扒拉頭髮,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清爽一些,還沒整理利索呢,司君昊已經端着水杯回來了。
見她竟然沒躺在牀上,而是在鏡子前梳妝打扮,司君昊皺了皺眉:“病了就回去躺着!”
“我好了,我已經好了!”艾慕急忙轉身道,眸光殷切。
司君昊面無表情的把水杯遞給她:“喝水。”
“……”
艾慕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可是見他這樣堅持,只能接過水杯,急切的一飲而盡,結果因爲太着急,捂都捂不及的噴出一口水,弄得一臉一手都是誰,然後連聲咳嗽起來。
司君昊這次眉頭真的擰成一個大疙瘩了,他往後退了兩步:“如果好多了,收拾下出來,我有話問你!”
說完,他大步流星的走出去,而留在房間裡的艾慕小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有條地縫能鑽進去,剛剛真是太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