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麟一愣,沒想到白子涵說出來的話居然是這樣的。
他知道白子涵羨慕的是什麼,他的心中頓時蔓延開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冷冷地說道:“你羨慕她什麼?你羨慕她沒死老公?這世界上死老公的人、有老公還不如沒有的人多了去了,她們還要一個人拖兒帶女,在孩子長大之前不敢改嫁。你羨慕你同學什麼?”
白子涵猛地瞪大了眼睛,她發現她無法反駁賀長麟的話,因爲她的媽媽恰好就是他口中的那些人中的一個。怔忡間,她突然發現,她的悲情無處安放。
你是不是覺得如果賀長欣還活着就好了,即使你是被逼着嫁給他的?這句話,在賀長麟的喉嚨裡轉了一下,又被他吞了回去。“退一萬步講,你就算可以羨慕別人,也可以在心情不好不想見人,但是,這些在我面前都不算。”
白子涵難以置信地瞪着他,她剛剛還因爲這個男人的話感到震撼,結果他轉眼之間就說出這麼霸道的話來。這個男人有什麼權利這麼做?
賀長麟彷彿沒有看到她抗議的表情一般,殘忍地提醒她,“你別忘了,我們有協議,在協議期間,你沒有不想見我的自由,更別說對我撒謊,除非,你不想我履行協議了。”
白子涵的身體一僵,“不想履行協議是什麼意思?”
“就是協議作廢的意思。”賀長麟說道。
“協議作廢會怎麼樣?”
“就算有一天,我對你失去興趣了,你也一樣不能離開賀家。”賀長麟殘忍地說道:“而且,你還不能有怨言,因爲,是你自己單方面撕毀這份協議的。你可別忘了,你是我花了一個億買回來的。”
沒錯,她是他買回來的,是他派人去找到她、派人去籤協議、再親自在轉賬單上籤的字。這一切都是天意。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不屬於賀長欣,而是屬於他!
除了那幾張紙之外,這個女人和賀長欣沒有任何關係,而那幾張紙,在賀長欣死的時候就已經失效了。
這個女人,只要他還對她有興趣一天,她就是他一個人的私有物!
白子涵目瞪口呆,賀長麟剛纔說的你在羨慕她什麼的話反覆反覆地在她腦海裡回想,攪得她完全不知所措。
賀長麟把她從沙發上拽起來,拖着她往外走。
如果說進來的時候白子涵能稱得上情緒穩定,現在簡直就是呆若木偶。
她不知道賀長麟要把她拉到哪裡去,她也沒興趣知道。
紅姨和鄭衛方正緊張地坐在大廳裡,心裡擔心一會兒先生會讓他們叫救護車,結果沒多久就看見他們又拉拉扯扯地下樓來了。
紅姨再次鼓起勇氣走上前去問道:“先生,您和小夫人……”
“我們出去一趟,一會兒回來。”賀長麟邊說邊拖着白子涵往外走。
沒人敢問一會兒是多久。
這個時候,天已經擦黑了。賀長麟把白子涵塞到車裡,帶着她出了柳園,沒有說往哪兒走。
一路上,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白子涵一直扭頭看着車窗外發呆。
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天從剛黑到全黑,車子從市區開到郊區,開到一條沒有路燈的路上,最後經過一個牌坊一樣的大門,這裡,有燈了。
“下車。”賀長麟停好車後,冷冷地說道。
白子涵從車上下來,看了眼四周,總覺得對面不遠處的山坡上有很多會反光的東西。
這裡是……公墓?
白子涵渾身一個激靈——賀長麟大晚上的吧她帶到公墓上來了!
“你不是要去給賀長欣上香?”賀長麟道:“正好我也有話要對他說。”說着,他就要拉着她往山坡上走。
白子涵死死地拖住他,叫道:“我不要去,我纔不要大晚上的去墓地,我回去會做噩夢。”
開什麼玩笑!白子涵這個時候也顧不得生氣和發呆了,賀長麟真是個十足的瘋子,有誰會想不開大晚上的到這種地方來啊?
“是你自己說想要給賀長欣上香的。”賀長麟冷冷地說道。
“我沒說過我要晚上來,我是要白天來。”白子涵拖不動賀長麟,又把自己的手臂扯不回來,急得都快哭了。
賀長麟道:“白天跟晚上有什麼不同?還不是一樣是墓地。”
一陣涼風吹來,白子涵覺得後背涼颼颼的。眼前的賀長麟很可怕,那邊那些隱隱反光的墓碑更可怕。
“我不要現在去!”白子涵急的帶着哭腔。
賀長麟眼睛一眯——他發現了白子涵的弱點!“那你以後還敢不敢對我撒謊?”他問道。
白子涵咬着嘴脣不回答。
賀長麟冷哼一聲,把她整個抱了起來,大踏步地往墓地裡面走。
白子涵立即掙扎着又是搖頭又是踢腿,“我不撒謊了、我以後都不撒謊了。”這個時候她顧不得其他,只想趕緊離開這裡。
賀長麟停了下來,但沒有放下她,嘴角冷酷地一勾,說道:“你該不會很害怕看恐怖片吧?鬼片和鬼故事,怕嗎?比如說墓地裡半夜有無數隻手伸出來抓你的腳,墓碑後面坐着死去那個人的鬼魂。”
白子涵驚懼地看着賀長麟,這個男人大晚上的面無表情的在墓地跟她說鬼片和鬼故事!
她頓時覺得自己之前說錯了,今天不是她的倒黴日,今天應該是她的災難日纔對!
看着白子涵慘白的臉,賀長麟的怒氣突然之間就消了。他冷不丁地對白子涵說道:“你背後好像有東西。”
白子涵瞬間就心慌氣短,全身汗毛倒豎,發出一聲尖叫就像八爪魚一般纏在賀長麟身上。
賀長麟立即伸手捂住她的嘴,在她耳邊陰測測地說道:“你以後要是再對我撒謊,我就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丟你在這山上住一晚,第二,在家裡的影音室看一晚上的世界上最恐怖的恐怖片。”
白子涵拼命地搖頭。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賀長麟故意問道:“以後還會撒謊?”
白子涵繼續拼命搖頭。
賀長麟問道:“再也不撒謊了?”
這次,白子涵拼命點頭。
賀長麟冷哼了一聲,再次把她塞回到車裡面。
白子涵鬆了一口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安全帶扣上了,這速度這決心,似乎要和車子共存亡似的。
賀長麟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敢跟他拍桌子的白子涵居然害怕這種玩意兒,他在心裡說道,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賀長麟這個時候還在得意,卻不知道,回到家之後,就該他鬱悶了。
白子涵被嚇破了膽,連車窗外都不敢看了,一直盯着前方車燈照亮的地方。
就這樣,她都不敢看遠了,在黑夜裡,就連平時看上去青翠可人的大樹都像是張牙舞爪的魔鬼一般。
一直到離開公墓很遠,到了燈火通明的大路的時候,她才稍微鬆了一口氣,同時,纔在心裡懊惱起來——剛纔驚嚇之下自己居然不管不顧地抱住了賀長麟,真是太丟臉了。
回到柳園,賀長麟讓紅姨做了點吃的。他和白子涵都沒有吃晚飯,折騰了一晚上,生氣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氣消了就覺得餓了。
紅姨和鄭衛方見賀長麟的氣明顯的消了,小夫人看上去也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臉有些蒼白,眼圈有些紅,想必還是受了點委屈的,這個委屈他們不敢深想,總覺得會想歪。
賀長麟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問紅姨:“紅姨,你最近看了什麼電影?”
白子涵聽到電影兩個字,提起了點精神,如果可以和紅姨討論一下電影,也可以轉換一下注意力。
紅姨不明白賀長麟怎麼會在現在問這個問題,她一廂情願的猜或許是小夫人和她有共同的愛好,先生想要討論一下來緩和一下他和小夫人之間的氣氛。
她興致勃勃地說道:“先生您重新裝修的影音室音效真是太好了,昨天我還在影音室重溫了一部系列電影,叫牀下有人,不知道你們看過沒有,我本來覺得這一部挺爛的,不過我發現在影音室裡看的話,效果立即不一樣了,喔唷,就好像身臨其境一樣,我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在想會不會我的牀下也有一隻鬼呢。哈哈。”
接着,紅姨又繪聲繪色地描繪起了劇情,還學着影音室的效果自帶音效。
白子涵在聽到她說“牀下有人”四個字的時候心裡就咯噔了一聲,聽到她繪聲繪色地描繪劇情更是要哭了。不過要是哭出來那也太丟臉了,而且紅姨有在公共場合講鬼故事的自由。
她閉了下眼睛,加快了吃飯的速度,試圖用吃飯來催眠自己什麼都沒有聽見。
越是緊張、越是催眠自己,她就越是把紅姨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她甚至跟隨着紅姨的描述在腦海裡想象出畫面來。
不得不說,紅姨是一個很厲害的講故事高手,只是聽她說而已,畫面感就出來了,讓人毛骨悚然。
白子涵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手指把掌心掐出了紅印子她都沒在意。
賀長麟看着她一臉慘白的模樣,覺得應該適可而止了,就對紅姨說道:“好了,紅姨,別說了,再說下去,她要哭了。”他用下巴指了一下白子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