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傻,原以爲一直維護她的蕭書墨也許會站在她這邊,選擇相信她,可她錯了,他是她的哥哥,更是那個女人的兒子,如今瞧見母親成了這副模樣,他的眉間全是憂心如焚,蕭書墨看過來的那一眼,看得她居然心驚肉跳,冷漠,憤恨……她告訴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痛心,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不是,不是……
“跪下!!”老太君一聲呵斥,已由不得她直着身子說不跪,身後的管家娘子動作利落的一棍打向她的雙腿,膝蓋就狠狠的落了地,痛的她起不了身。
老太君轉頭又詢問李大夫,“我媳婦兒的情形怎麼樣?”蕭書墨也緊張的湊了過來,一邊低低安慰拽着他袖子嗚咽的馮姨娘。
那李大夫原本是個老實人,以爲自己會結結巴巴的講不好話,不料看見馮姨娘演得如此逼真,又想到自己收下了她那麼多白花花的銀子,這才恢復了狀態,沉着臉一字一句道,“令夫人從那麼高的臺階上翻滾落地,嚴重傷着了經骨,這兩條腿……怕是往後……”李夫子長嘆着氣擺着頭,馮姨娘這下哭的更加厲害,蕭書墨又急又傷心,拉着李大夫問道,“有什麼法子能治好麼?”
李夫子便答着事先都套好的話,“這恐怕不好說,照顧得當,興許幾日就能恢復,也可能,這一輩子都……這藥上了以後暫時不能移動,每日都要勤換藥,也要注意她的情緒,不能讓她再受到任何刺激。”
這話真好笑。蕭依依不屑的瞥了瞥嘴,她就不相信馮姨娘爲了對付她當真捨得用這麼狠的苦肉計,那李大夫擺明是和她竄通一氣的,當老太君再次凌厲的掃過目光時,蕭依依忍着疼痛爬起身來,衝了過去。
“你這個可惡的女人!!!”她真想叫醒所有被矇騙的人,她指着馮姨娘就囔道,“你根本就是裝模作樣的扮可憐,不信掀開被子看看,解開繃帶給大家瞧瞧,倒是真有傷還是毫髮
無損!!”
馮姨娘看蕭依依真衝過來這會也慌了,生怕她會這麼做,好在蕭書墨及時攔住了她,“我娘已經被你害的這樣慘,你還想怎麼樣!!?”聽到兒子痛徹心扉的怒吼,馮姨娘暗自得意心花怒放,可嘴裡還在悲慘的哼着,拽着蕭書墨的袖子哭道,“兒啊!你要爲孃親做主!孃親爲了你,放下成見一心去和她講和,誰知說不到兩句話她那野性子就上來了,伸手把孃親往下推。”馮姨娘厲聲控訴着,指着蕭依依的手抖得像風中竹竿,“你,你好狠的心哪……不管怎麼樣,我都是你的姨娘,你再怨恨,不該對我痛下殺手啊……好啦?現在我兩條腿廢了,往後都跟個廢人一樣,你讓我怎麼活,怎麼活……”她說着激動起來就去錘自己的腿,被蕭書墨給扯住了,老太君皺眉吩咐着丫頭過來將馮姨娘按到牀榻上,大夫才吩咐了不能激動,她又忘了,真成了廢人對蕭家來說也是個拖累。
蕭書墨抓住蕭依依手腕時力氣分外的大,都快將她的手腕給捏碎,蕭依依忍住眼淚硬要擡起頭來與他對視,突然蕭書墨卻一把將她狠狠的甩開,眼眶紅紅的對她恨聲道,“如果我孃親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原諒你的……”
“爲什麼……爲什麼你們都不相信我……”蕭依依拼命忍住的淚水還是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直落,被人冤枉的滋味竟是如此的絕望難受,她跌跌撞撞的跑到那頭,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扶住許宛如的雙肩,“宛如姐姐,你是看得到的,你告訴他們,我沒有推她下去,是她自己跌下去的……”許宛如一直垂着頭不敢正視蕭依依,可王緋的那些話就像鬼魅一樣時刻纏繞在她心裡,爲了將來的幸福她別無選擇只能讓她犧牲一下,這才聽見自己低聲的開口,“依依,做錯了事,就要承認……”蕭依依猛地鬆開她,踉蹌的後退幾步,到了此時她還是不信宛如和馮姨娘是一丘之貉,也對,宛如是馮姨娘的
親侄女,她一定是先被馮姨娘利用了,之後又爲她逼迫,蕭依依沉默了一會兒,淚眼朦朧的看着她,說,“宛如姐我不怪你。”這一句,像把利刃,插進許宛如的心口,讓她的心很痛,很痛,許宛如悄然別過臉,脣都快咬出了血,也不能讓自己哭。
連宛如都這樣說了,等於是判了她死刑,可她不甘心,就是不甘心,她聽見只有自己大聲的爲自己辯護,“我沒有……我沒有……是她自己跌下去的……”馮姨娘聽到這話又開始大聲的哭嚎,蕭依依發現她的這些話在馮姨娘假惺惺的慟哭面前,顯得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你真是冥頑不靈!!”老太君吼了一句,看來不把事情弄透這丫頭還非要死鴨子嘴硬,這就又傳了人證過來。
那幾個人正是西廂所的丫頭,事發時她們正在涼亭下的園子裡清理着雜草。
哪還會指望她們說實話,蕭依依這次徹底死心了,沉寂的看着她們惶然又一致的說,親眼見到她是如何將馮姨娘給推下臺階的……
老太君說立刻執行家罰時,沒有一個人爲她求情。蕭依依環視着這屋子裡那些表情各異的人,目光最後落在身後那拿棍子的管家娘子面上,蕭依依咬着牙冷笑了一下,馮姨娘究竟給了她們多少銀子?來收買了她這條命……
粗大的棍杖一棍一棍用了最大的力氣落在她的身上,那樣錐心蝕骨的痛中,她也要自己睜開眼睛,看清牀榻上那女人的樣子,等她死後做了鬼……她也要回到這個地方,牢牢的看緊她,決不讓她欺負她的母親,姑姑……蕭依依緊緊的握住拳頭,不讓自己發出一聲慘叫給那個女人聽見,也絕不求饒,從始至終她都要如此……
鼻子喉嚨一陣麻麻的癢,一口腥味的血猛地吐了出來,染紅在地面分外的怵目驚心,因爲才幾棍下去,老太君沒有喊停的意思,全部的人,都這麼看着,目光各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