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在水潭裡捉了兩條魚烤了吃了,雖然沒有鹽,但魚本身的鮮嫩彌補了沒有調料的不足,她覺得自己就是躲起來接連吃兩天的烤魚日子也能過。
就在這時,一隻麻雀飛過來,告訴鳳舞,靖遠侯世子趙簡帶着人上山來了,而林玉容從千荷山莊搬來的救兵也要趕到了。嗯,兩邊的距離差距非常好!
鳳舞吹了一聲口哨,四名護衛很快就趕了回來。
鳳舞小聲交代了兩句話,四名護衛非常震驚,而後對着鳳舞搖頭表示不能理解也無法答應。
鳳舞冷下臉來,訓斥道:“爹爹臨走的時候如何交代的?讓你們保護我,並且要聽我的調遣,你們都忘了?”
四名護衛爲難道:“可是,可是姑娘您要我們不管您的安危,這怎麼可以?”
“這是權宜之計,你們難道聽不明白?爲了不給定遠伯府惹麻煩,只能這樣做!”鳳舞很強勢地訓斥了一句,而後鳳舞又低聲叮囑了幾句,最後問道,“可是聽明白了?你們千萬不能露出破綻。”
“姑娘保證不會出事?”
“我保證!”
“好吧,我們聽姑娘吩咐!”
……
趙簡帶着兩名侍衛趕到的時候,就看到鳳舞正在瀑布上方烤肉,不遠處有兩名侍衛,一人負責警戒,一人在弄枯枝當柴火。
鳳舞烤的是一隻很肥的野兔,不過抹了點野蜂蜜,香味兒卻飄出很遠。趙簡想起鳳舞曾經和睿王一起在騰龍神山上好幾個月,估摸着她的烤肉手藝就是在那個時候練出來的。
“林姑娘,想不到能在這兒遇到你。”趙簡站在瀑布下面,隔着三四丈高就仰頭跟鳳舞打招呼,一張俊臉上帶着明顯的激動和喜悅,一看就不是偶遇。
鳳舞淡淡一笑道:“趙世子怎麼也到山上來了?要賞花踏青,還是往下游走的好。”
趙簡哈哈大笑道:“誰說山上風景不好?山上有名花一朵,山下所有的花加起來都比不過。”
這可是紅果果的調戲了。鳳舞知道他來意不善,假裝沒聽懂。
“這兔子可真肥,在哪兒打的?”趙簡沒話找話,慢慢走到鳳舞身邊道,“不知道在下可有榮幸一嘗林姑娘的手藝。”
鳳舞看也沒看他一眼,一點面子都不給地回道:“很抱歉,我們有三個人呢,這隻兔子只怕還不夠吃的,就不請趙世子品嚐了。”
趙簡訕訕地笑笑,一點不氣餒,徑自在鳳舞對面坐下,隔着烤架明目張膽地打量她。
這還是趙簡第一次正面打量女裝的鳳舞,一邊看一邊與鳳舞從前的男裝以及那天晚上在溫泉小湖中的仙子對比。以前他以爲鳳舞是男子,偏偏長得那樣好看,比他還陰柔,他心裡其實是頗爲看不起的。尤其鳳舞與博穆爾交好,連帶着太子和睿王也跟博穆爾走得近,卻疏遠他,讓他心裡極爲憤怒。再後來,他好幾次行刺計劃都被鳳舞破壞了,讓他更是將鳳舞恨到了骨子裡。
誰知道,那個總是壞他的事的對頭,竟然是個女子?不但是女子,還有如仙子一般?甚至還有母儀天下的命格?
趙簡其實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看上了她母儀天下的命格還是真的對這個與衆不同的女子動了心。總之,他心裡有一種衝動,讓他費盡心思不顧一切也要得到她。
“林姑娘,咱們認識也這麼多年了,不必如此見外吧?這樣吧,我這就去打一隻野物來,勞煩你幫我烤一下?”
鳳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你家的丫頭,做什麼要幫你烤肉?你沒長手嗎?不知道自己烤?就算你是世子,沒有勞動人民的勤勞美德,你不是還帶着侍衛的麼?”
不知道爲何,鳳舞一點面子不給,與他爭鋒相對,趙簡卻一點不生氣。以前鳳舞男裝打扮的時候其實跟他還是很客氣的,但趙簡卻覺得鳳舞還是現在這個本性完全暴露出來的樣子更讓他喜歡。雖然着女裝,卻仍然如男子般沉着冷靜堅毅勇敢,趙簡越看越覺得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自己,才當得起“母儀天下”這四個字!
“你可還真是不客氣。”趙簡笑着搖搖頭,起身去打獵,“你想吃什麼?我去獵來。等會兒咱們一起烤了一起吃?”
這一世,鳳舞還真麼見過臉皮這樣厚的。不過,不激怒他,後面的戲不好演,所以鳳舞還得再接再厲。
“趙世子,男女有別,這山上這麼大,您沒必要非要跟我擠一塊兒吧?”
趙簡顧左右而言他道:“哎呀,咱們從小一起讀書一起長大,都這麼熟了,說這些就太見外了。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鳳舞擡頭看着趙簡,一本正經道:“趙世子,您記錯了吧?本姑娘姓林,今天還是第一次見趙世子呢,您可別壞了本姑娘的清譽。”
“林姑娘不用擔心,要不,我明日再請人上門提親?”趙簡忍不住停下腳步來,試探地問道。他笑嘻嘻地看着鳳舞,神情貌似不太認真,但一雙眼睛卻緊緊盯着鳳舞的神情,似乎不想錯過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鳳舞立即變了臉色,頓時面若寒霜。她憤怒而冷冽地瞪着趙簡道:“趙世子當我是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調戲!原來我在你心裡就是如此低賤的?就算我出身寒微,也容不得你如此輕賤!”
說着,鳳舞就扔了烤得半熟的野兔,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拔出隨身的短劍指着趙簡道:“你再多說一句,今日你我二人就只能有一個人能活着走出去!”
趙簡看鳳舞真的生氣了,心裡也着急了,慌得語無倫次:“我不是那個意思,小舞你別生氣。我是真喜歡你,以前我不知道你是女子,有說錯話的地方你別放在心上。我,我這輩子是非你不娶的!小舞,我是認真的……”
“我說了不認識你,我姓林!你最好記住了!別亂給我取名字!”鳳舞見好就收,冷哼一聲道,“你還不滾?”
趙簡看着鳳舞,一時間竟然有些呆怔。哪怕是她瞪着他,他都覺得她的表情是如此生動,與衆不同,似乎比別的女子甜美的笑容還中看些。趙簡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他輕輕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時間有些甜蜜,又有些害怕。好似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他都變得不是自己了。
這時,趙簡身邊的護衛輕輕咳了一聲,小聲問道:“世子,您不是說要去打獵嗎?”
趙簡這纔回神,“哦”了一聲,對鳳舞道:“我去了,很快就回來。”
鳳舞哼了一聲,她又不是他什麼人,他去哪兒何須跟她交代?
鳳舞撿起烤到半熟的兔子繼續烤,烤熟了就分給兩名侍衛吃。想着自己估摸着要在山上躲兩天,還不一定能吃到熱的,她自己也吃了一點。
這時,忽然一隻麻雀飛過來,站在旁邊的樹枝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鳳舞進食的速度放慢,心底暗暗冷笑一聲。趙簡這人還真是怪,他一直不喜歡睿王,卻知道睿王喜歡她,所以纔要趁着睿王不在,非要將她搶走麼?這對他有何意義?他就不怕小九回來找他算賬?
又過了一會兒,又一隻麻雀飛過來,嘰嘰喳喳叫了幾聲。鳳舞立即擡起一隻手做了一個手勢。
兩名兩暗四名侍衛加上杜嘉麟留下的兩名暗衛同時做好了準備。
約莫三分鐘以後,一名藏身在遠處的侍衛便高聲示警:“有刺客!”
鳳舞身邊兩名侍衛立即靠過來,一前一後護着她。
趙簡的人也沒想到鳳舞身邊竟然還有早就藏起來的侍衛,不過趙簡本人卻一點不意外。跟鳳舞認識這麼多年了,什麼時候見她吃過虧?他是早就想到她在暗處還有護衛的。
一羣蒙面刺客從樹林裡冒出來,手提刀劍就衝着鳳舞殺過來。
鳳舞知道這些人的目的就是要逼得她狼狽不堪,在她險象環生的時候,趙簡再出來英雄救美,最好再有點肌膚之親,這樣她就只能嫁給他了。如若不然,真要殺她,這些人只需放暗箭就行。這麼多人同時射箭,別說她沒正經學功夫,就是有功夫在身,也不一定能躲過。
趙簡的人對鳳舞那是留着情面的,攻向她的刀劍看着驚險,其實都留有餘地,但這些人對鳳舞身邊的護衛就完全沒有留情了。雖然鳳舞的四名護衛兩名暗衛都不得不現身與刺客相鬥,但還是比不上刺客多,武功又不弱,眼看幾名侍衛都受了傷,鳳舞心痛得很,一邊打一邊退到瀑布邊上,一個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啪”的一聲水響,鳳舞重重落入瀑布下方的水潭中。
刺客一看目的達到,立即就撤了,很快散入林中。
“姑娘!”
“怎麼辦?”幾名侍衛跑到瀑布邊上,看着下面的水潭,着急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快,下去看看!”
“姑娘會泅水嗎?”
“不知道……”
於是,四名護衛加兩名暗衛都趕緊從瀑布旁邊繞下去,往下面的水潭跑去。
趙簡雖然想不到鳳舞會掉到水潭裡,卻發現這比一開始的計劃更好。等他把鳳舞從水裡救出來,抱也抱了,看也看了,她自然只能嫁給他了!
趙簡強忍着歡喜衝出來,大叫一聲:“林姑娘!”隨即也從瀑布上方跳了下去。
可是,在水潭裡沒看到鳳舞的身影,趙簡不得不浮上來換口氣,同時焦急地問道:“看到林姑娘了嗎?”
水潭邊上已經圍了好幾個人。有鳳舞的四名侍衛兩名和趙簡的兩名侍衛,而鳳舞的兩名暗衛不知道鳳舞的計劃,也着急地跳下水潭找人去了。
兩名暗衛和趙簡都知道鳳舞是會泅水的,按說,她很快就能浮上來的呀!怎麼他們在水裡沒找到人,也沒看到她浮出水面?
於是,兩名暗衛和趙簡都着急了。
就那麼一會兒,鳳舞是絕不可能從水裡游出來跑掉的,他可是派了人四處都守着的。可是人怎麼會不見呢?
“會不會姑娘之前受了傷,又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落水就昏迷了,在水底你們沒看到?”一名侍衛憂心忡忡道。
趙簡和兩名暗衛一聽,更加着急,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潛下去找……
兩刻鐘後,林玉容帶着千荷山莊的人趕到了。聽說鳳舞從瀑布上跌下來,落入水潭中不見了,可把林玉容和千荷山莊的侍衛們嚇壞了。
誰不知道鳳舞是睿王殿下的心上人?他們救援來遲,害得鳳舞姑娘葬身水底,等睿王殿下回來,他們如何交代?
於是,又一匹侍衛跳下水找人。而一開始就下水找人的趙簡和兩名暗衛體力不支,寒氣入體,已經從水潭裡上來了,只是堅持不肯離去。
林玉容都急得哭出來了。她趴在水潭邊上,一邊哭一邊叫着姐姐,若不是她不會水,早就自己跳下去找了。
“怎麼還沒找到?”
“你們找仔細了嗎?”
隨着鳳舞落水失蹤的時間越來越長,除了知道內情的四名護衛,其他人都已經對鳳舞生還不抱什麼希望了。都落水這麼久了,就算找到了,也早就沒氣了。
……
消息傳回恆京的時候,剛剛有了好轉的崔皇后正在發脾氣。
因爲有了好轉,她終於能開口說話了,她鼻子也靈了,自然聞出來自己身上抹的和喝的藥似乎有什麼不對。若是其他的藥材,她不一定能聞得出來,但是尿這個東西,她自己也是每天都要排幾次的,那味兒熟悉啊!即便外敷的混了麻油,內服的放了點藥材在裡面,還是讓她給聞了出來。
於是,她逼着太醫要藥方,看過以後卻不信,還要以欺君之罪將太醫都殺了。太子沒有辦法,只好實話實說,並表示這都是他的意思,而且經過試驗,這藥方確實有效。
崔皇后一聽是輪迴水就知道自己猜測得沒有錯,顧不得指着太子罵,就先吐了。
這一吐就是小半個時辰,直吐得胃裡只剩下膽汁了,她渾身無力,用玫瑰露漱了十七八次口,又洗了四五次澡,她才換了衣服重新躺回牀上,奄奄一息地瞪着太子。
太子跪在崔皇后牀前,一再解釋道:“母后,您彆氣,兒子不是有意要氣您的,實在是隻有這藥纔有效。您看您不是能說話了嗎?身上也沒那麼痛了吧?您千萬別怪御醫……”
崔皇后喘了幾口氣,喝了一碗人蔘雞湯,正要提氣好好調查此事,忽然就覺得渾身又開始痛起來,她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好似啞了,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崔皇后大驚,太子也急了,忙叫御醫進來診治。
就在這時,太子的心腹內侍鄭公公忽然進來,小聲對太子說了一句話。
太子震驚地看着他,驚呼一聲:“怎麼可能?她不是會泅水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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