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羽箭擦過顧佩琴的臉頰,“嗖”地一聲插在了桃樹上,箭身微微地顫抖。
“刺客,有刺客!”邵惟穎反應迅速,拽住夏候玉蓉往桃林外跑,邊跑還邊拉開了嗓子拼命尖叫。
那些遠遠跟在後面的丫環們,不知發生什麼事,聽到尖叫頓時慌做一團,四下亂躥,場面十分混亂。
“等等,大家先別慌~”舒沫伸了手,想讓她們鎮定,卻不知要先安撫誰?
顧佩琴目光呆滯了數秒,腳下一軟,撲地跌在地上。
舒沫吃了一驚,急忙上去將她扶了起來:“你沒事吧?”
“我~”顧佩琴想要摸臉,擡起手卻頹然滑落,指尖劇烈地顫抖着,面色蒼白地望着她,珠淚滾滾而下。
太可怕了,竟然有刺客行刺她!
她,是不是毀了容了?
“沒事,沒事!只是擦過去,連皮都沒蹭破~”舒沫輕拍她的手背,柔聲安撫。
“笨蛋!”一聲輕蔑地低咒,隨風而至。
舒沫怔了一下,猛地跳了起來:“夏候宇,給我滾出來!”
夏候宇手執弓箭,從濃密的樹蔭裡一躍而下,很不屑地彎着脣:“一羣蠢豬!”
“臭小子!”舒沫睜圓了眼睛罵道:“什麼不好玩,扮刺客嚇人,嘎?”
夏候宇驕傲地昂着頭:“怎麼不說你們蠢?”
普濟寺三天前就戒了嚴,侍衛不知搜過多少遍,莫說刺客,連蒼蠅都飛不進!
“小子,”舒沫惱了,走過去一把擰了他的耳朵:“學了幾天功夫,長本事了,嘎?學會嚇唬女人,是不是,嘎?”
“哼!”夏候宇兩眼一翻,頂撞道:“就這點膽子,也敢妄想嫁給父王?”
顧佩琴無端受此驚嚇,還被個不到十歲的男孩奚落,羞得無地自容,面上青紅交錯。
那邊邵惟穎跑了幾十米,這才發現落下了二個人,百忙中回過頭來瞧,看到夏候宇,意識到鬧了烏龍,急忙又拖了夏候玉蓉往回跑。
哪知還沒靠近,情況又起了變化。
昔日無惡不作,頤指氣使的小霸王,竟然在舒沫的指尖下乖乖臣服。
儘管,他滿臉還是不屑,滿眼都是不服氣,滿嘴都在反駁。
但是,他肯讓舒沫擰着耳朵,這個事實,已經足夠讓人跌破眼鏡。
“嘿,怎麼回事?”逃跑的兩個,絲毫也不愧疚,只滿臉驚奇的看着她們。
舒沫驚覺失儀,輕咳一聲,放開了夏候宇的耳朵:“下次,可不能再開這種玩笑~”
話落,雜沓的腳步聲起,已有腳快的丫頭,領了侍衛往這邊衝了過來:“快快,刺客在這邊……”
夏候宇嘴一翹,被舒沫一瞪,到嘴的嘲諷嚥了回去,不情不願地揚起了聲音喝道:“小爺在這裡練箭,哪有什麼刺客?滾!”
“佩琴,你沒事吧?”夏候玉蓉見顧佩琴一聲不吭,只是發抖,想着剛纔情急之中把她扔下,心生愧疚,紅了臉問。
舒沫悄悄給夏候宇遞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道歉。
夏候宇把脖子一擰,兩眼望天,理也不理。
“對不起,”舒沫無奈,輕嘆一聲:“小宇太頑皮,讓你受驚了~”
顧佩琴又羞又氣,輕咬脣瓣,強忍着眼淚,低聲道:“我,累了~”
“也差不多要吃飯了,咱們回去吧~”出了這樣的事,誰也無心遊玩,幾個人扶了顧佩琴敗興而返。
“喂!”夏候宇拽住舒沫:“你回去做啥,陪我打鳥!”
“把別人嚇成那樣,還有心思打鳥?”舒沫氣不打一處來,伸指戳他的額。
夏候宇啪地一掌拍開她的手:“不去拉倒,小爺自個去!”
“山高林密,你小心又掉進坑裡!”舒沫這邊絮絮念,他背起弓箭頭也不回,已去得遠了。
“哎!”舒沫跺了跺腳,只好追了上去:“你倒是走慢點呀,我的小祖宗!”
聽着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夏候宇得意地彎起脣,笑了。
舒沫追上他,兩人並肩而行:“說吧,爲什麼嚇她?”
“小爺看她不順眼~”夏候宇輕哼。
不知好歹!若不是他這麼一鬧,她現在還被那幾個花癡纏着,脫不了身呢!
“你明知道,這件事她也是身不由己。”舒沫輕嘆一聲。
只要睿王妃之位一日虛懸,今日之事必將重複上演。
嚇退了一個,後面會涌出幾十個,何苦來哉?
夏候宇狐疑地看她一眼:“你真一點醋都不吃?”
舒沫低低地笑了:“輪得上我嗎?”
夏候宇瞥她一眼,鄭重地道:“父王對你,很特別。”
舒沫輕撇嘴角:“是很特別~”特別殘酷。
耍手段,弄權術,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
“你別不信~”夏候宇有些怏怏不樂:“小爺從未見父王對哪個女人如此上心~”
舒沫睨他一眼,笑而不語。
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得到的永不珍惜;一輩子魂牽夢縈的,永遠不是求而不得的。
夏候燁對她,大抵也逃不過這種心態。
“你笑什麼?”夏候宇很是不爽。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舒沫拍拍他的頭。
“我不小了,過完年就要搬到外院去住了!”夏候宇說着,特地挺高了胸脯,用力強調。
“等你搬出去再說~”舒沫聳聳肩,隨口敷衍。
“我現在就想知道!”夏候宇停了步,任性地嚷。
“你太小~”舒沫彎下腰,平視着他的眼睛,輕輕地道:“很多事,即使說了也不懂。”
“他不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