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燁走後,舒沫哪裡睡得着?
躺在*上,睜着眼睛等天亮。
忽聽院外鬧轟轟的,腳步雜亂,心中狐疑,披了衣下*:“立夏,什麼事?”
立夏忙掀了簾子進來,心裡雖有些怨氣,臉上卻不敢表現:“巴將軍帶了人來封院子,說王爺下了令,不許人出入。”
“請巴將軍進來,我有話要問他。”舒沫道。
銀杏在外面聽到,趕緊過去請人。
巴圖硬着頭皮進了外屋,在碧紗櫥外立着,不等舒沫提問,先做解釋:“福妃小產,太妃震怒,下令徹查。現下除了怡清殿,和驚鴻殿,所有院子都被封了。娘娘……”
“福妃呢,她怎樣了?”舒沫打斷他,問。
巴圖眼神一黯:“福妃娘娘,殯天了~”
“啊!”立夏掩着嘴驚叫。
舒沫心中咚咚亂跳:“可知,是何原因?”
巴圖神色尷尬,閉了嘴不吭聲。
舒沫猛然醒悟,急忙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問。”
“末將還有命在身,娘娘若無要事……”
“等等~”舒沫叫住他,疾步走到書桌旁,拿了紙遞給立夏:“這是我年前送給福妃的賀禮清單,煩將軍轉交王爺,並轉告王爺,循線追查,必有收穫。”
立夏接了禮單,掀了簾子出去,交給巴圖。
巴圖按住疑惑,接了禮單在手:“娘娘還有何吩咐?”
舒沫低頭沉吟片刻,道:“世上沒有完美的犯罪,不論多縝密的佈局,必定都會留有破綻。福妃的起居行止,離不開人伺候,仔細盤問婉荷閣的下人,一定能找出蛛絲螞跡。”
“末將負責在明天日落前,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明天日落?”舒沫微微一怔,掏出懷錶一看,這時已是凌晨四點多,距日落最多還有十四個小時,不禁皺眉:“這卻有些難度。”
福妃晉了位,婉荷閣的僕役都是按照側妃的規格配給。
光是有等的丫頭就有十幾個,再加上灑掃的,粗使的,管事的,雜役的,廚房裡的,守夜的……林林總總,加起來不會少於五六十人。
就算一切順利,所有人都積極配合,每個人只問十分鐘,也要耗掉近十個小時。
現在的情況,福妃已死,說真話搞不好會把自己捲進去,誰敢吐實?
“無妨~”巴圖信心滿滿:“大刑一上,再硬的嘴,也會撬開。”
舒沫瞪着他,苦笑:“。”
法不責衆,他一動大刑,爲了保命,大家更不敢說。
他總不能把婉荷閣的幾十人,通通打死了事?
巴圖茫然道:“什麼計?”
舒沫微微一笑:“敲山震虎和離間計。”
說着,掀了簾子出去,附在巴圖耳邊如此這般,低聲說了一番話。
巴圖起先不以爲然,聽着聽着,眼睛發亮,肅然起敬:“此計甚好,末將立刻去辦。”
“別忘了清查禮單,若有疑問,隨時可打發人來問。”舒沫叮囑。
“是~”巴圖行了禮,離了出雲閣,迅速回了婉荷閣。
他把人全部趕到院子裡,當衆宣佈,揭發別人的自己不但可以免責還有機會升遷,而被檢舉的,將遭受重罰。
再把所有人按職能,分爲兩人一組,按組叫到房裡訊問。
偏不令兩人面對面,而是把兩人開,一前一後進行訊問。
先問完的話,也不許出去,直接從另一道門,送到別處還是分開關押。
問話的順序,自然也有講究。
不先問貼身的,卻從園丁,雜役,廚房,門房,粗使……這麼一層層往上叫。
問話的時間,也要有技巧。
有些極快,有些稍久,還有的,可以故弄懸虛,耗上個把鐘頭。
偶爾遇上一二個嘴硬的,還可以等同伴受訊完之後,再叫進來複審一次。
這種心理戰術,全靠訊問之人憑經驗和口供來掌握和調整,卻不是舒沫在這裡憑想象來面授機宜的。
這樣,站在院中等候的人,只見人一個個進去接受訊問,卻始終不見人回來。
一面猜測別人說了什麼,一面害怕自己做的事情敗露,精神上受着極大的壓力。
再加上天寒地凍,等待的時間越長,身體也越虛弱。
隨着時間的推移,再頑固的人,精神再強悍的人,也難免陷入崩潰。
有那條免責聲明保着,最後基本上都會想着與其死守秘密,不如戴罪立功。
這樣一來,便不必刑訊逼供,絕大部份人都會吐實。
最後剩下那一二個抱着饒幸心理,堅不吐實,閃爍其詞的,基本上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到時,要用刑還是用別的方法,就看巴圖的手段了。
相信以他從軍十數年的經歷,要一個內宅中的丫頭婦人說實話,還是不難做到的。
“小姐,”巴圖離去,立夏憂心沖沖,一臉擔心地問舒沫:“用這個辦法真能查出福妃娘娘的死因嗎?”
“不要小看了這些在內宅做事的僕婢。”舒沫看她一眼,淡淡地道:“福妃的飲食起居,全都在她們的眼皮底下,由她們照顧,沒有人比她們更清楚自己主子的行蹤。”
尤其是,自福妃查出有孕之後,她的活動範圍幾乎已完全侷限在了婉荷閣裡。
不管是誰,想要接近福妃,暗害福妃,都不可能完全避開這些人的眼睛。
也因此,一定有人做內應。
退一萬步說,就算福妃不是被人所害,而是想用自殘來陷害她,卻因錯手害了自己的性命。
她一個人也無法完成所有的事,必需要有最少一個幫手,從旁協助纔可以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