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晚的休息,靜萍的體力已恢復了大半,到底不能運用輕功。
赫連駿馳不知什麼時候會追來,大家不敢停留太久,決定繼續趕路。
舒沫教了她一個法子,把衣服纏在靴子上,增加摩擦力,勉強也能在冰面上行走。
有了之前的兩次教訓,大家對看似溫順的雪山,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靜萍一路默不吭聲,默默地觀察着舒沫。
失去武功後,她才明白,只靠一雙腳,在高海撥的雪山行走,需要多大的毅力?
真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支撐着她,始終情緒飽滿,興致高昂?
“怎樣,”邵惟明不動聲色地落後幾步,跟她並肩:“是不是突然發現,沫沫跟你所認識的貴婦千金大不一樣?”
靜萍不做聲。
“瞧瞧,”邵惟明一臉欣賞地看着前方那抹苗條的身影:“她全身散發的那種生命力,多麼令人嚮往?”
“可惜,”靜萍淡淡地嘲諷:“她是王爺的,你永遠別想擁有。”
“喜歡一個人,不一定非要據爲己有。”邵惟明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漫不經心地道:“如何讓她幸福,纔是最重要的。”
靜萍冷冷一笑:“大道理誰不會說?你若是真能放下,又何必追到西涼來?”
“的確很難,”邵惟明瀟灑地聳了聳肩:“但是,最起碼我一直在嘗試,並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以不傷害她爲原則。”
靜萍心頭大震,再一次緘默不語。
天黑前,大家終於登上了博格達主峰,放眼望去,除了裸露的灰白的岩石,就是皚皚的白雪,沒有半點生命跡象。
天邊一團烏雲,翻滾着,咆哮着朝這邊飄過來。所到之處,山峰都被烏雲遮敝,看上去氣勢洶洶。
“暴風雪馬上要來了,”夏侯燁拍拍巴掌,出語提醒:“大家動作快點,得找地方過夜!”
“四周全是雪,風又大,帳篷不好扎~”巴圖皺着眉,在附近走了一圈,感覺很是棘手。
如是風和日夜還好,暴風雪之下,又身處數千米高的冰峰頂上,稍有差池就是粉身碎骨。
舒沫道:“找個背風的斜坡,挖雪坑。晚上睡在雪坑裡,比睡在帳篷裡,安全得多。”
“不怕雪垮下來,把人埋了?”邵惟明半是玩笑,半認真地道。
“我跟你一起找~”舒沫不理他,大步跟着巴圖尋找可以搭蓋緊急避難所的地點。
不久,他們在一里之外找到一片斜坡,便開始分配工作。
坑分成兩個,一大一小。
舒沫沒有動手,站在一旁,做技術指導。
“坑不要挖太大,太大則身體的熱量會流失;也不能太小,太小則當雪變堅實後,洞會縮小,住在裡面的人會被活埋~因此,正確的大小,是身體的三倍。”
靜萍和舒沫住的洞穴稍小,很快挖好。
“娘娘,洞挖好了~”巴圖擡了頭,道。
舒沫跳進去看了一眼,道:“不行,得把洞四周的雪拍結實,整成*臺的樣子,鋪上獸皮做成一個雪*。最後,一定要在*邊挖一個約一尺深的坑,以便冷空氣下沉。”
李羣半信半疑:“娘娘足不出京城,生平從未見過雪山,怎麼知道這麼多?”
靜萍心中微動,擡眼朝舒沫望去。
“娘娘既如此說,照做就是,問那麼多做什麼?”巴圖瞪他一眼。
“娘娘博覽羣書,足不出戶能知天下事!”邵惟明一個暴慄敲過去:“以爲誰都象你一樣,大字不識一個,空有一身蠻力?”
李羣頭一縮,一聲不吭地照辦。
夏侯燁環住舒沫的肩,不着痕跡地輕輕抱了她一下。
舒沫沒有回頭,伸手,握住了他的。
她好象說了太多的話,連李羣都開始懷疑,其餘人心裡自然也有相同的疑惑。
“這回行了吧?”巴圖站在雪洞裡,仰頭望向舒沫。
“嗯~”舒沫輕哼一聲,猶豫一聲,吩咐:“把較大的雪塊留着,等進洞後,儘量把洞口封小,減少風雪侵襲的機會~”
“還是娘娘想得周到~”巴圖從洞裡跳出來,又領着人挖八個男人住的大雪坑。
“喝點水吧~”夏侯燁把水囊遞過去。
舒沫接過來,發現水囊猶帶有體溫,便知他一直放在身上暖着。
心裡一陣感動,撥開塞子,慢慢地飲了一口。
夏侯燁愛憐地摸了摸她的發,淡聲道:“不要管別人說什麼,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你,不擔心怎麼解釋?”舒沫低着頭,看着腳尖。
“只要我不介意,誰敢過問?”夏侯燁傲然道。
可,如果太妃介意呢?
這句話在舒沫心裡打了無數個滾,終究沒有問出口。
眼下的難關尚未渡過,她不想在他們之間再製造矛盾。
靜萍默默地看着兩人,隔得遠,聽不清兩人說些什麼,但夏侯燁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那份溫情脈脈,卻是她從未見過的。
她輕微咬着脣瓣,內心苦澀一片。
今日她受了那麼大的驚嚇,生死悠關,命懸一線。
夏侯燁也只在她脫險後,淡淡說了一聲:“辛苦了!”
可,舒沫不過是被李羣質疑了一句,卻引得他這般緊張,軟語溫存,柔情安慰。
還有什麼好爭的?
夏侯燁的心,從來不曾在她身上停留過。
“放手吧~”不知何時,邵惟明如鬼魅般出現在她身後,輕輕低語:“你還看不明白嗎?那是二個人的世界,你插不進去,若強要擠進去,只會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