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頭!”夏侯燁心中一悸,將她緊緊地擁在懷中:“就算真弄錯了,又有什麼打緊?夫妻,本來就是禍福與共,悲喜同享的!”
揣着這麼重的心思,在這麼艱苦的環境中奔逃,每天患得患失地,怎麼可能好好休息?
難怪,她的身體每況愈下,精神萎蘼不振了!
舒沫輕輕頜首,羞澀一笑。
那笑,彷彿冬日陽光,暖暖地照在人心上,霎那間冰雪消融,春暖花開。
“所以,沫沫有孩子了?”一聲怪叫,突兀地插了進來。
舒沫一驚,條件反射地跳起來。
夏侯燁微微一笑,伸手攬她入懷,低眸,溫柔地望向她的小腹:“是,我們有孩子了~”
邵惟明如遭雷殛,呆呆地杵在數丈外。
早知這樣,還不如乖乖地去打探敵情,搞什麼中途折返,突然襲擊!也不至被這晴天霹靂的消息劈得眼冒金星!
雖早知道沫沫心有所屬,私心裡仍抱着萬分之一的希望。
現如今,連這萬分之一的希望,也破滅了……
嗚呼!
“呀~”舒沫神情緊張,不安地牽着他的衣角,低嚷:“你怎麼就說出去了,還沒確定呢~”
“恭喜王爺,賀喜慧妃!”躲在一旁偷聽的巴圖,巴歡等人,忽地一涌而出,恭賀聲如潮水般涌來。
“呵呵~”夏侯燁彎眉笑眼,笑得合不攏嘴,表情前所未有的滿足和驕傲,大手一揮:“大家一路護衛有功,每人賞白銀千兩!”
“多謝王爺,多謝慧妃~”衆人湊趣,紛紛跪下來謝賞。
“好傢伙!”邵惟明回過神,開始哇哇大叫:“大家出生入死,你*愛子抱滿懷,一千兩銀子就想打發了我?沒門!”
“依你,要如何?”夏侯燁笑吟吟地看着他,難得地好脾氣。
“我要當乾爹!”邵惟明義正辭嚴地道:“還要結親家,你這孩子,我得佔一半!”
巴圖實在忍不住,刺了一句:“明公子,你自個的婚姻大事還沒解決呢,這就惦記上咱們的小王爺了?”
楊成安不緊不慢地調侃:“也許,明公子是想搶着給王爺做個乘龍快婿?”
“哈哈哈~”此言一出,衆人鬨堂大笑。
“胡說!”邵惟明氣得吹鬍子瞪眼:“本公子叫他一聲岳丈,他當得起嗎?”
“呸呸呸!”龔千均急忙啐道:“慧妃娘娘是有福之人,這第一胎定然是個小王爺!”
楊成安這才發覺失言,臉漲得通紅,尷尬得要冒出煙來:“王爺……”
“無妨~”夏侯燁攬緊了舒沫的腰,微微一笑:“本王正盼着能生一個象沫沫的女兒~”
舒沫羞澀地低頭,嗔道:“胡說什麼呀?”
“吼吼~”衆人跟着鬨鬧起來,笑聲傳出幾裡遠,驚起漫天煙塵。
一抹身影遠遠地站在人羣外,陣陣歡聲笑語,如根根銀針,狠狠地扎進她的心中……
孩子,他們竟然有了孩子!這樣一來,她在燁心裡的地位,將越發的牢不可破。
她,難道真的連一絲希望也沒有了?
人羣中,衆人的笑鬧還在繼續。
邵惟明斜睨着舒沫平坦的小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這傢伙,還在孃胎裡就開始折騰他娘,一準是個小子!”
“對了~”巴圖想到很切實的問題:“娘娘懷了小王爺,馬恐怕是不能騎了吧?”
可從這裡到察哈拉隘口,還有幾百裡地,中間有二道關卡,總不能飛過去吧?
“是呀~”衆人面面相覷,陷入沉默。
“無妨~”龔千均捋着短鬚,笑道:“馬是現成的,樹也是現成的,再加上我和老李老吳,不出一天,保證做出一輛大車,讓娘娘躺得舒舒服服~”
“我再派幾個人,給三位打下手。”夏侯燁感激一笑:“有什麼粗活,只管吩咐他們去做。”
巴歡將胸脯拍得山響:“我帶幾個人,晚上摸到甘洛關,殺它個雞犬不留!明兒清早,王爺只管帶着慧妃,乘着大車大搖大擺入關就是。”
“到時再換上西涼狗的衣服,混過甘平關想來也不是難事。”楊成安再獻一計。
“走,砍樹去!”巴圖扛了把大刀,直奔胡楊樹。
“累了吧?”夏侯燁小心翼翼地攙着她,一步一步朝帳篷挪去:“我帶你去休息~”
舒沫臉一紅,小聲道:“我自個能走~”
“不行,地上全是黃沙,萬一滑了腳怎麼辦?”他臉一凝,肅然道:“還是我扶着穩妥些~”
“拜託!”舒沫翻個白眼:“這才二個多月呢,要不要這麼誇張?”
“當然要!”他理直氣壯地道:“這是咱們的第一個孩子,我還嫌條件簡陋了,哪裡誇張了!”
如果可能,真想做個神龕,將她供起來。
“還,”舒沫略略心虛:“不知道是不是呢~”
這個人,怎麼說風就是雨了?
“肯定是!”夏侯燁氣定神閒:“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錯了只管找我負責~”
“怎麼負責?”沒好氣地瞪他。
“自然是負責做到讓你懷上爲止~”他笑米米,臉不紅氣不喘地調笑。
“呸!”她滿面緋紅,啐道:“不要臉!”
“我要你和孩子就成了,要臉幹嘛?”他低頭,輕呢地蹭着她的鼻尖。
“討厭……”她低喃,眼中水波盪漾,眸光如醉。
果然不愧是第一名匠,夜幕降臨之際,一輛蒙着帳篷布的大車,華麗麗地擺在了舒沫的面前。
鋪上幾張獸皮,就是一個最舒適的軟*。
一行人吃過晚飯,就着夜幕的掩映,悄然向甘洛關進發。
在距關五里之處,夏侯燁帶着龔千均等幾個不諳武藝之人在馬車旁留守,其餘人隨着邵惟明潛進甘洛關。
乾淨利落地把值守的哨兵解決後,成功潛入敵營。
守關士兵絕大多數還在睡夢中,來不及抵抗就斷送了性命。
闖關奪營的戰鬥,不到一小時就宣告結束。
衆人按照之前的計劃,換上西涼士兵的服飾,二十幾騎人馬連夜出了甘洛關,朝三百里外的甘平關奔去。
終於不必在馬背上顛簸,躺在馬車裡,隨着馬車有節奏的搖晃,舒沫很快便熟睡過去。
東方,漸漸亮起魚肚白。
“不好了,是沙塵暴!”突如其來的驚呼聲,打破了車裡的寧靜。
夏侯燁眉心微微一蹙,正想不着痕跡地挪開懷中的她。
舒沫卻猛地睜開眼睛,驚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怎麼,遇上沙塵暴了?”
“別急~”夏侯燁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掀開車簾走了出去。
遠處的天幕,瀰漫着一層遊離的黃沙。
剛開始只是一兩個點,慢慢地連成線,綴成片,經過幾個沙丘的起伏後,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正以驚人的速度朝這邊漫卷過來。
楊成安站在馬背上,用手搭着涼篷遠眺,忽地驚嚷:“不對,是西涼狗!”
“該死,最少有二千人!”邵惟明喃喃低語。
巴圖着急地道:“硬拼肯定敵不過,趕緊撤吧!”
“來不及了~”夏侯燁瞳孔微微收縮,看着遠處那堆螞蟻似越逼越近的兵馬,淡淡地道。
大漠地勢平坦,視野開闊,幾十裡外的景象一覽無遺。
這麼近的距離,對方早已發現了他們。
此時調頭,茫茫大漠,遲早被他們追上。
巴歡急了:“走得一個是一個!王爺帶着慧妃先撤,我們先擋一陣~”
“別傻~”舒沫微笑,睇他一眼:“敵人有數千,你再神勇,也無法用血肉之軀阻擋。”
而馬車的速度,怎麼也趕不上騎馬,被追上不過是遲早的事。
“擋不住也要擋!”巴歡咬牙:“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也,不一定就是死~”舒沫莞爾。
“娘娘有辦法?”巴圖眼睛一亮。
“狹路相逢,勇者勝!”舒沫擡眸,看一眼夏侯燁。
兩人心意相通,相視一笑,攜着手,雙雙從容地坐回馬車:“保持速度,繼續前進~”
“好,大家一起賭一把!”這時,邵惟明也明白了過來,朗笑一聲,一馬當先迎着敵軍衝了過去。
“走!”巴圖等人頓覺豪氣干雲,發一聲怒吼,一抖繮繩,策馬迎着數千敵軍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