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夏侯燁低聲嘲笑,明顯用的激將法:“你個已婚婦女,還比不過人家小姑娘?”
舒沫幽幽地橫他一眼:“趕緊找人,我沒瞧得清,又是晚上,怕認錯了。”
事關哥哥的幸福,她不敢馬虎。
夏侯燁漫不經心:“你真希望我此刻把目光投注在其他女人身上?”
衆山環繞中,對歌進行得如火如荼,歌聲越來越高吭,歌詞也越來越大膽,直白。
蓮花出水塘中間,
塘水再深我也貪,
因爲戀妹跌落水,
浸死阿哥心也甘。
新做大屋四四方,
做了上堂做下堂,
做了三間又三套,
問妹愛廊唔愛廊?
喲嗬喂——
舒沫聽得熱血沸騰,忍不住伸掌,拍打着滾燙的臉頰:“別忘了,咱們是來做什麼的?”
“你太緊張了,”夏侯燁握着她的手指,一根根輕輕揉捏:“我只是帶你出來散散心。”
他真正想要的是一個浪漫的夜晚,而不是把時間花費在無聊的尋人遊戲中。
“誰說我緊張?”舒沫嘴硬。
“這樣的夜晚,呆在屋子裡,不覺得太浪費了嗎?”他輕捏着她的下巴,低語。
濛濛雨子不離天,
麻雀不離瓦檐邊,
燕子不離高染沿,
老妹不離郎身邊,
喲嗬喂——
欖樹開花花攬花,
郎在欖上妹欖下,
掀起衫尾等郎攬,
等郎一攬就歸家
喲嗬喂……
大膽奔放的歌聲,忽遠忽近,撩動得舒沫的臉頰熱燙,心神盪漾。
“好妹妹,”夏侯燁攬着她的腰,眼波流轉,低沉醇厚的嗓子飄得像一團裹在雲裡的絮,盪漾着沒個抓撓處:“你就依了我,嗯?”
舒沫渾身綿軟,原本緊緊握住他的手腕,堅決推擋的手,不知不覺地鬆了開來,虛虛地垂在身側,也不知是要拒還是迎?
聽着她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他的心跳忽地失了序,身體的某一處起了變化。
大掌有力地一攬,握着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低低狠狠地*着她的紅脣。
舒沫喘息着,柔軟的身體隨着每一次呼吸,若有似無地磨蹭着他的堅硬。
夏侯燁吸了口涼氣,咬牙切齒地低咒:“你這小妖精……”
舒沫仰起頭,清澈靈動的雙眸因染了情/欲,變得朦朧不清,語氣驕傲而挑釁:“便依了你,又如何?”
夏侯燁不再說話,抱着她往柔軟的草地一滾,漫天的星光灑下來,照着兩具熱烈的教纏着的年輕身體……
黑夜中,咕咕兩聲鳥叫。
夏侯燁身軀微震,迅速而輕捷地翻身坐起。
舒沫睜着雙眼,茫然而無助地抓着他的衣襟:“燁?”
夏侯燁衝她微微一笑,替她將半開的衣衫攏上,再拉她緩緩坐起,將一絡散亂的髮絲溫柔地捋到耳後。
瞧着她慵懶的模樣,忍不住心頭盪漾,低頭啄了啄她的脣:“我們有客人了,寶貝。”
“誰,來了?”舒沫開口,嗓子啞得令人心顫。
她臉一紅,忙閉了嘴,低頭撫觸着衣角,試圖把褶子撫去。
意識到衣衫不整,無法見人,遂縮起身體,藏在陰影處,迅速整理衣物。
“不管是誰,最好有充足的理由……”夏侯燁伸手,摘下她發上一根青草,眸中精光微閃。
“等等,”舒沫忽地意識到一個問題,驚愕地張大了眼睛:“你,你帶了暗衛?”
要不然,怎會有人示警?
夏侯燁起身,修長的身影被星光裁出優美的剪影。
“你,你瘋了?”這一刻,舒沫掐死他的心都有!
明知身後一直有人跟着,他,他怎麼……敢?
夏侯燁沒有回答,也沒空回答,悉簌的草響,伴着凌亂的腳步聲,鬼鬼祟祟地向這邊逼近。
耳邊,已捕捉到一個熟得不能再熟的聲音。
“喂,你能不能說一下,咱們這是要往哪逃?”
夏侯燁開始磨刀:邵惟明,你的死期近了!
舒沫則是一臉驚訝,因爲他的身邊,很明顯是個姑娘!
而他纔來不過一天,上哪裡拐了個女孩跟他私/奔?
對,就是私/奔。
因爲那個女孩子的肩上,揹着一個碩大的包裹,讓人想忽視都難。
而在白族,婚姻相對自由,絕大多數男女都是在對歌會上,通過情歌對唱,互訴心曲,自由結合。
這一點,由今晚隨處可見的野/合的男女,足可證明。
因此,婚姻不能自主的情況,可說極爲罕見。當然,不是絕無僅有。
比如木子萱,她的婚姻對象,就不可能簡單靠會唱幾首情歌,就能通過審覈,必須爲整個家族帶來利益。
“關你什麼事?”夜風吹來了女子甜脆的嗓子,帶着微微的不耐煩和一點點嬌憨。
聽在耳中,竟不覺得討厭。
想象邵惟明吃癟的表情,舒沫甚至有些喜歡。
“我關心你誒,”邵惟明很雞婆地表達善意:“你一個小女孩,烏漆抹黑的到處亂跑,萬一遇着壞人怎麼辦?”
舒沫嘴一撇,心知邵惟明必定要捱罵。
果然,女子用一種訓白癡的語氣訓斥:“你以爲人人都象你們漢人狡猾?我們白族人,熱情爽朗,從來不欺侮弱小!而且,我也不是弱者。”
黑暗,有亮光一閃而沒。
舒沫猜測,那小姑娘肯定隨身帶着刀。
“哇,你小小年紀帶着刀亂跑……”邵惟明的哇哇亂叫,在看到夏侯燁陰鷙冰冷的眼神後,嘎然而止:“咦,你怎麼在這裡?”
舒沫忽地從他身後跳出來:“老實交待,從哪拐帶的小姑娘?”
邵惟明看看這個,再瞧瞧那個,指着兩人,賊忒兮兮地笑了:“哈,原來你們兩個偷偷跑出來……”
舒沫臉一熱:“你以爲都跟你一樣,沒正經呀?”
遠處夜風吹得樹梢晃動,沙沙做響。
舒沫心頭微慌,臉燙得更厲害了。
“嘿嘿,”邵惟明是什麼人,豈會給她胡弄過去,瞅着她不懷好意地笑:“我什麼都沒說呢,你慌什麼?”
怪不得燁這小子臉色這麼臭,被壞了好事,心情不爽,很正常。
“玩夠了沒有?”夏侯燁冷冷出聲。
“喂!”邵惟明一個箭步衝過去,拎住那姑娘巨大的揹包:“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往哪跑?”
小姑娘似很害怕,表情慌亂,連包裹也不要,撒腿就跑。
“爺要是連個姑娘都攔不住,還混什麼?”邵惟明身影一晃,呼地從舒沫頭頂躍過,飄然落在了女孩子的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你想幹什麼?”少女心知走不了了,警惕地握緊了手中的彎刀。
遠處田間篝火跳躍,光影打在那女孩子的側臉,夏侯燁微微一愣,眯了眯眼眸。
少女咬着牙,憤怒地瞪着舒沫。
舒沫也在微笑着看她。
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細膩明潤的肌膚,常年日曬出的淡淡地蜜色,泛着健康的紅潤,五官並不算精緻,然而那一雙黑顛顛的杏眼,寶光流閃,晶瑩剔透,再配上她開闊的眉眼,疏朗的神情,便覺神采懾人,俏麗無雙。
邵惟明已然嘬脣,吹了聲響亮的口哨:“看看,我揀到了什麼?一個小精靈!”
“悠着點,人家還是個小姑娘呢,別嚇壞了她?”舒沫忽地明白了她的身份,笑吟吟地道。
這就叫着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她,就是今晚原本想偷訪的正主,木東山的掌珠,木婉蘭。
“我死也……”木婉蘭扭過頭,手握銀彎刀,惡狠狠地向着夏侯燁衝了過去。
夏侯燁連眉毛也沒擡,手一伸,穩穩地握住了她的刀:“我認識你……”
“我殺了你!”木婉蘭尖叫,心知兩人實力相差太過懸殊,索性棄了刀,張牙舞爬地往前撲。
夏侯燁不料她如此悍不畏死,用這種潑婦打架的辦法,又要小心避免與她的身體接觸,不免弄了個手忙腳亂。
邵惟明先是目瞪口呆,繼而撫掌大笑:“好,此生能看到你如此狼狽,我亦死而無憾~”
夏侯燁淡淡一句:“你想逃,我可以幫你。”
成功讓木婉蘭從小獅子變成木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