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沫轉頭,卻見從假山後走出四個男子。
爲首的一身白衣滾着二寸寬墨色的雲紋花邊,嶽停淵立,淡雅似菊,不是公子熠還有誰?
另三個也不陌生,赦然就是公子明,公子業和公子竣。
“熠叔叔~”剛纔還威風凜凜象個小老虎的珏哥兒,這會老實得象只小綿羊。
“帶着玳哥兒回老太太房裡去,省得她惦記。”夏候熠吩咐。
“哦~”看得出來,珏哥兒心裡是極不情願的,卻一聲都不敢吭,乖乖地牽着玳哥兒離開。
舒沫偷偷撇了撇嘴:還以爲又遇到個小霸王,到底還是沒有夏候宇的那份霸氣。
也是,皇上每日帶在身邊,由皇后親自教養的,全大夏也就只有他一個。
旁人,就算有他的驕橫,又哪裡有他那份氣魄?
她心中腹誹,低了頭想腳底抹油,偏有人不肯放過她:“七姑娘,咱們又見面了。”
舒沫不禁暗歎倒黴。
都說四公子性情倨傲,最不喜交際應酬,怎麼她到哪都能遇上這幾個騷包呢?
不過,靜下心來想想,倒也不是沒有原因。
四公子裡排名第三的公子業,恰好就在宮裡當御前侍衛,與這位崑山伯自是極爲熟識,他們聯袂前來弔唁也沒什麼稀奇。
只是,這次卻沒帶着那小霸王,也不知是被人劫走,還是因爲來喪家不吉利,故意沒帶他?
“幾位公子好~”舒沫心裡不停轉着念頭,不忘中規中矩地行禮。
“每次見到七姑娘,每每都有驚人之舉。”邵懷明笑米米地瞧着她,半是認真半是調侃:“不禁讓在下心中充滿期待,不知下回偶遇,七姑娘會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舒沫牽了牽嘴角:“小女子身份低微,以後定不會與各位公子有任何交集。”
她保證,以後看到四公子的影子都繞着走,絕不與他們碰面。
把偶遇什麼的扼殺在搖籃裡,驚喜之類更是不可能了。
“好狡猾的女子!”祁興業冷哼一聲。
大夏皇朝,提起四公子,就算再高貴清傲的女子,也不禁要心旌搖曳,神魂顛倒。
她一個小小五品官家庶女,怎麼敢表現得如此不屑?
這必是她吸引他們視線的手段,這並不新鮮。
以前也不是沒有人用過,只是她比別人更高明一些。
至少,她已成功引起了公子明的注意,不是嗎?
“在下自認對七姑娘頗爲友善,”邵惟明很是委屈,一番話唱作俱佳,教人辯不出真假:“七姑娘對明某,卻似乎有很深的誤會呢?”
舒沫皮笑肉不笑地福了一禮:“幾位公子慢慢逛,小女子還有事,失陪。”
她既要走,邵惟明倒也不好強留,只得微微一笑:“七姑娘慢走。”
待回過神來,細一回味,舒沫最後那句話翻譯過來,大概就是:“你們吃飽了撐的,本小姐沒空奉陪!”
頓時啞然失笑。
冷不防鄭竣曲肘撞了過來:“嘖,擦擦口水吧,嘴都咧到耳朵後面去了!”
“嘿嘿~”邵惟明油嘴滑舌慣了,不但不覺得糗,反而摸摸下巴,撞回去:“怎樣,是不是覺得這位舒府的七姑娘,有點意思?”
“不覺得~”祁興業很乾脆地搖頭:“除子比別的女子更狡猾,沒什麼過人之處~”
“沒有過人之處?”邵惟明不服,怪叫着摸了條帕子出來扔在他臉上:“你倒是照着變給我瞧瞧?不用多,二者擇其一即可!”
“哼!”祁興業根本不上當,面不改色地一腳將真絲帕子踩在腳底:“不過是會耍些小機巧罷了,這就入了你的眼?明兄的眼光真是越來越低了!”
“我眼光低?”邵惟明哇哇叫,忽然指着一直冷眼旁觀,置身事外的夏候熠:“你知不知道,在七姑娘的眼裡,熠兄是什麼?”
“是什麼?”問話的是鄭竣。
夏候熠冷不防被流彈射中,微微蹙了蹙眉,淡聲道:“明兄!”
他向來淡定,似乎沒有什麼事可以讓他憂心。沒想到,區區一個女子的評價,居然讓他如此介懷?
這下子,本來興致缺缺的祁興業也來了興趣,狐疑地追問:“是什麼?”
“嘿嘿~”偏邵惟明賣起了關子,斜着眼睛瞧着夏候熠,笑而不語。
“到底是什麼?”祁興業是個爽快人,經不住他這翻勾—引,一把揪住着他的衣領,喝道:“快點說,不然本公子認得你,這雙拳頭可不認得你~”
“熠兄,小弟的這條命可就係在你的手上了~”邵惟明故做驚恐。
夏候熠眉峰微微一跳,薄脣微掀,極不情願地吐出二個字:“砒霜。”
鄭竣和祁興業都是一怔,等反應過來,這就是舒沫對夏候熠的評價時,禁不住愕然地面面相覷。
“哈哈哈~”邵惟明已經自個在那捶牆拍欄,笑得打滾:“好笑吧?這會子誰還敢說我眼光低?人家那纔是真真的眼高於頂呢!”
“哼!”祁興業想了想,恢復了不屑:“伎倆!她分明是在以進爲退。可嘆你竟連這個都分不清,真是白活了。”
“錯~”邵惟明忽地斂了笑容:“這話,可是她對着自己貼身婢女說的。夜深人靜,主僕談心,有必要弄這麼多心眼嗎?她以退爲進又給誰看?” шωш¤ ttκΛ n¤ ¢ ○
“惟明!”夏候熠心知要糟,急忙低叱一聲。
邵惟明那裡已噼哩啪啦說了一長串,等意識到不妥,已經晚了。
“夜深人靜?”
“主僕談心?”
祁興業和鄭竣對視一眼,一人一句,逼了過來:“大家情同手足,倒不知兩位何時與舒七姑娘走得如此之近?”
“啊,”邵惟明見勢不好,趕緊腳底抹油:“我去瞧瞧學敏來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