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總,這客房費我是付了的!”
尹諾頓時咬牙切齒,伸手抓了抓自己頭頂的蜂窩頭髮,恨恨地走了進來。走到落地窗前,他真佩服莫凡這種穩坐釣魚臺的模樣,這丫的就是天塌了也不會站起身來。他會眼睜睜地看着高個人頂天立地的痛苦,悠閒自在在縫隙裡坦然喘息。
“莫凡,你是不是知道啊?!”尹諾的聲音壓抑着十足十的痛苦,眼角痛苦地不斷痙攣。
“什麼?”莫凡虛心請教。
“嘿,你還裝!”尹諾不樂意了,尖叫了起來:“我金朝戶頭上的錢,已經透支了--”
莫凡面對尹諾忍受不住而爆發的歇斯底里,十分疑惑地挑起一隻眉毛。尹諾見他這幅模樣,十分壓抑地吸了一口氣,懊惱地都不知如何表達他的憤怒。
連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尹諾才抑制住自己大罵的衝動,壓低聲音,卻不失痛恨:
“莫凡,你的那個小妮子醫生,她憑什麼穿走了晴兒的護士服?!啊?!那護士服兜裡有張我送給晴兒的支票。她既然急用錢,可以!可有她那麼貪心的嗎?竟然能一次性取走我全部的錢--”
莫凡的眉頭又是一挑,這個信息讓他一直懸着的心慢慢回落了半絲。安妮,還真是越來越自作主張了。既然無事,竟然躲着不見他。看來,那丫頭又在設計着斂財的方法。
尹諾看着莫凡臉上出現的一絲喜悅,差點沒當場抽死過去。“喂喂喂,你果然是知道的,你的手下用我的錢,老闆還!”尹諾十分理直氣壯地索要,莫凡送給他一個十分冷漠的白眼。
修長的手指撫到藍色襯衫上,莫凡整了整衣領,站起身來向外慢慢地行走着。尹諾可不能這麼輕易放他走,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胳膊。莫凡嘴角一提,身形一閃,兩人在他的客房裡過了兩招。
尹諾大刺刺地被踢到牀上,齜牙咧嘴地叫嚷着,他的全部家當啊。他現在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完完全全的雞飛蛋打,得不償失!
莫凡又整理下自己的襯衫,覺得實在無趣,跟這小子過個招,竟然連汗都沒出,就輕而易舉地勝出了。也好,不用重新洗澡了。
居高臨下地看着尹諾那鹹魚模樣,莫凡冷着聲音,道:“這件事本是你情願付出的,送給陸紫晴的支票你既然沒有限制,那就應該做足被人掏空的心理準備。
還有,安妮是用她的生命防彈衣換了陸紫晴的護士服,那些錢,本也是她應得的。你覺得如果那天是陸紫晴穿那護士服走在煙霧裡,她會活着等着你去救?!”
是的,半個月前的那種場合,也只有安妮能活着走出來。她沒有防彈衣,且是沒有帶手槍,她是怎麼出來的,且是拽着陸成海一起消失?!
成就在她那雙透視能力的藍色眸子,還有異於常人的敏捷度。那時,有人舉起手槍向她掃射了過來。她其實可躲,卻是沒躲。
因她心中有氣,氣陳逸打她,也氣尹諾這個沒有水平的掉包計。所以,在觀察到細微的舉槍動作時,她已經拽過來了幾個肉墊子。也不管是肖元信的人,還是尹諾的人,或是看守所的人,她毫不猶豫地生生拿來擋子彈!
‘噗噗噗噗--’四聲,全部打在人肉墊子上。更讓她激動興奮的是,她的最後一個人肉墊子竟然是陸成海。那個躲在陰鬱角落裡的父親,在看到女兒身臨危險,竟還能一動不動!
很好!安妮的嘴角邪性一揚,十分喜歡獲得了這枚已經身受重傷的戰利品。
安妮拖着受傷的陸成海逃出醫院,便是將他拋進了一個廢棄的村莊農房內。身上雪白雪白的護士服,已經變成了血紅血紅色。
擦了下自己的小血臉,安妮低低地笑着,看着陸成海奄奄一息的樣子,眼底閃出一絲暢快的血腥,猖狂笑道:
“老頭兒,恭喜,你求死成功!”
陸成海支起兩隻沉重的眼皮,喘息着微乎其微的氣息,看着眼前一臉嗜血的女子。他老早就知道這個穿着晴兒護士服的女子並不是自己的女兒,可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女人竟然會這麼心狠手辣。
是的,安妮是心狠手辣,她雖是醫生,可也不願意救那種一心求死的人。她不刻意跟閻王搶人,救與殺,只在一念與一線之間。
陸成海想說些什麼,雖然這個女子對他殘忍,可穿着晴兒的衣服走出來,確實是救了晴兒一命。他應該感謝她,感謝她救了晴兒,也感謝他成全他‘死’!
可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子彈穿進胸膛太深,血流得太多,他已經虛弱地連呼吸都顯得多餘。合上雙眼,這樣死去,感覺還不算太糟糕。只是橫屍他鄉,淒涼無比。
陸成海是打定注意想死,可安妮卻不想那麼便宜他。一是因爲他是莫先生追逐莫老先生死因的一個線索,二是因爲他是陸紫晴的父親。這兩個原因足可以讓安妮出手,一是因爲錢,二是因爲情!
錢對於她的重要性甚過生命,情自也是甚重的。她對陸紫晴倒沒什麼情意,可那傻蛋陳逸喜歡那天真可愛的晴丫頭,晴丫頭傷心,傻陳逸便也會傷心
安妮看着快要昏厥過去了陸成海,嘴角微微勾起一個狡黠的笑意,小舌頭從兩脣間吐出,舔了下嘴角蹭上去的血漬,看起來像一個十足十的小吸血鬼一般。
一把抓住陸成海的肩頭,安妮十分粗魯地將她拖到了廢屋的一個角落。這樣的拉扯,讓正在享受死亡的陸成海瞬間清醒,且是體會着痛徹心扉的疼痛。
“你”陸成海驚開雙眼,透過縫隙看着蹲在他跟前的女子。當看到她眼底那抿異樣時,他不受控制地開始全身發抖。他覺得,這個女人看他的眼神,是在看一隻等待被實驗的小白鼠!
安妮做這種手術,並不需要實驗。當年在特種兵訓練的時候,自己就給自己這麼摳過子彈。不過那時手裡還有點麻醉散,現下是沒有的。
所以,她特別開心,她要疼死這老傢伙!
“喂,老頭兒,你還真想這麼舒舒服服的死?!”說着,一把尖刀從她腰間拔出,她也不做消毒處理,因爲沒有可消毒的藥物。
陸成海沒有反抗的餘地,安妮也沒有施行太過於專業的動作,只是簡單的幫他止了血,便對陸成海開始進行猶如千刀萬剮式的懲罰。
整個過程,陸成海疼暈過去數次,又被那尖銳的疼痛刺激到醒來。
反反覆覆多次,經歷了一個小時之久,那枚子彈才粘連着血肉從他的胸膛挑了出來。
“嘿,老頭兒,你還挺扛折騰,不虧是E國特種兵出來的!”安妮這樣一說,讓本是虛脫的陸成海一驚,佈滿冷汗的眼皮狠狠地擡了起來,看着安妮意味深長的笑容,他覺得戰慄不已。
“你,你到底是誰?!”用勁全身力氣,陸成海問道。
可安妮並沒有興趣回答他的問題,當然她也失去了玩弄他的興趣。也不去理,於廢屋的另一個角落,以乾草堆了一個小窩,便像小狐狸一樣窩進去,閉目面息!
“老頭,你也算是死過一次了,還想死的話別死我跟前哈,我嫌晦氣。還有,你都這德行了,怎麼不想想讓E國出面幫幫?傻了吧唧的真以爲肖元信能頂得住你?莫凡不把你大卸八塊,陳年也會把你煮了燉了
你別天真了,以爲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有些事情,就算是死了也瞭解不了,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女兒,沒聽過父債子還嗎?!”
安妮像是在自言自語,陸成海聽得也是昏昏沉沉。夜太沉,在一片濃郁的黑裡,參雜着血腥的味道,兩個人一人一角,暈的暈,睡的睡,平安一夜。
安妮發現護士服裡的空白支票,是在半個月後,陸成海的一次致命高燒。那時,安妮已經架着他半死不活的軀體來到了偏遠山區。
安妮一個人的話,可以在沒有一分錢的情況下存活下來。可現在多了一個重傷人員,又不能過於暴露,正是一籌莫展的時候,她看到了腦殘尹諾送給陸紫晴的分手支票。
喜上眉梢,安妮雀躍地在幽靜的山林裡吆喝了起來:“啊哈--老天待我不薄啊!哈哈哈,尹諾,萬分感謝啊,你讓我少奮鬥好多年”
OK,就是這樣,尹諾破產了!
莫凡第一時間通過安妮轉帳的地點,確定了安妮的位置。也發出信號招她迴歸,一連三次遭到了這丫頭的拒絕。
莫凡咬咬牙,想來這丫頭得到這麼一大筆錢,翅膀想硬?!可是現下,正是他缺少人手的時候!這個該死的丫頭,就會挑這種棘手的時候,趁火打劫!
莫凡輕嘆一聲,倒也是不痛不癢地對着信號機傳出了一個誘惑的信號:“回來,要求隨你提,陸成海是你的!”
很快,似乎還沒有過一個黎明,安妮這丫頭就裹着一身髒兮兮的護士服出現在L市西海別墅門前。她倒也不急着去清洗這半月以來的骯髒,第一時間出現在了別墅旁的小型醫院。
看到失去眼鏡、且戴了藍色美瞳的科林,安妮十分賞臉地憋了三秒,隨後便是地動山搖的爆笑:
“哈哈哈科林,你幹嘛這個德行?你這是在假扮我嗎?臭小子,你以爲我死了,在緬懷我?!”安妮與科林的感情還是十分深厚的,兩人都在法國學的醫,相處得十分愉快。
科林聳聳肩,撇撇嘴,趁先生不注意,俯到安妮的耳邊,壓低聲音,道:“不是我緬懷你,是先生緬懷你!”
“哦?!”安妮挑起一隻漂亮的細眉,嘴角的笑意雖在,心底卻觸動了一下。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真的離開他們了,他們會緬懷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