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個找他辦事的人真的有理,他完全沒有必要找到自己,擴大輿論。
“可、可是……”許白仍不願意就此認定自己是好心辦了壞事,結巴着,還有話要說。
“可是,如果這件事是假的,我問遍了這個村子裡的村民,每一個人都在說是你們強行拆遷了他們家。難道,他們所有人都在欺騙我嗎?!”
“是啊,都在騙你。”許白話音一落,鄭墨就毫不猶豫的接口回答道。
“看你比較好騙唄。你長得看起來就很像是那種容易上當受騙的人,他們不騙你去騙誰?”
聞言,許白頓時睜大了眼,他白皙的臉一下漲得通紅,緊緊捏住了拳頭,瘦弱的身體都繃成了一條筆直的線條,輕微地顫抖着。
鄭墨不過是在開玩笑,他沒有想到許白的反應會這麼大,趕快舉手說道:“我只是在開玩笑而已,如果冒犯到你了……”
沒等他說完,許白突然頹然地嘆了口氣,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彎了下去。
他喪氣地說:“的確,我很容易上當受騙。就在三天前,我還被一個騙子騙走了三百塊錢。也許是我真的就長了一張看起來就很好騙的臉吧。”
鄭墨,“……”
他倒也沒有想到許白會來這麼一出,一時之間,竟令他有些哭笑不得。
“我覺得,你可以去其他的村子問問這個村子的情況。”鄭墨真情實意地建議道,“還有,不要再看那些照片了。”
“你難道沒有發現,你一直都只是站在一方的視角上看問題嗎?照片是村民給你的,事情的真假也是村民回答給你的。你就從來沒有站在我和我哥的視角上看過問題。”
許白知道鄭墨所說的皆是事實,他羞愧難當地低下了頭,“是,我知道了。是我想問題想得太過於片面了。”
“行吧,這個問題你知道了就好。”鄭墨從椅子上站起來,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腰身,露出了一點線條流暢的腹肌,“那麼,你可以把那個村民頭領的電話號碼告訴我了吧?”
“你怎麼知道我有王華的電話號碼?”許白下意識的奇怪道,隨後反應過來,臉色一變。
“哦——原來他叫王華啊。”鄭墨瞭然地點點頭,隨即好笑地勾脣,“我看着那個人的照片的時候,你的反應那麼大,只要是個有眼睛、有腦子的人,都知道你認識他。”
“說吧,是不是他把那些照片交給你的。”
事已至此,許白哪還能不明白,自此兩人一見面起,他就一直在被鄭墨操控着走,根本無力反抗他的反問。
他悶悶不樂地點點頭,被人一眼看穿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是他交給我的。等下,我會把他的電話號碼發到你的手機上的。不過,你不能……”
說着說着,許白沉默了。
他本來想說“你不能對他造成人身威脅”,可是,他的內心深處告訴他,鄭墨不可能是那樣的人。所以,他再也說不下去了。
“嗯,知道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並且爲自己解決了一個潛在的麻煩,鄭墨心情很好的點了點頭。
臨走前,他還記得自己的承諾。主動把店老闆從後廚裡叫出來,跟他拍了張合影,末了,還在店老闆的衣服上籤了名,鄭墨這才離開。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許白神色複雜在椅上呆坐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什麼,他向外走去。
不過,這次,並不是朝着原來的村落走去,而是隔壁的村落。
“奶奶,你好,請問一下,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恰好身旁走過一個步履蹣跚、滿頭白髮的老奶奶,許白忙攔住了她,禮貌地詢問道。
老奶奶眯了眯本就成了一條長縫的眸子,顫巍巍道:“年輕人,什麼事啊?”
“就是……”許白本想問“您知道隔壁村最近發生什麼事了嗎”,但話一出口,卻換了個問題:“老奶奶,你覺得隔壁村的人怎麼樣啊?”
“隔壁村?”老奶奶呆了一下,呆站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是兩家村不太熟嗎?”許白替她找理由,心下不可自抑的浮起一些失望。
“隔壁村?”這時,老奶奶終於緩過神來,咬着牙,激動得全身抖動,“整天偷雞摸狗沒個好事,就知道不勞而獲!就算年輕人都外出務工了也不能這樣糟踐自己啊,就知道喝酒打牌……”
“我最近還聽說他們纏上了個房地產,要他們支付一大筆賠償款才願意搬遷。明明幾個月就已經說好了要搬了,我們全村人都高興得很,終於不用跟他們做鄰居了……結果現在倒好,他們都等工程開工了還耍賴皮,真是無恥啊無恥啊……”
越說到最後,老奶奶的神情就越激動,把許白嚇得,趕忙扶住她的身子,撫弄她的後背。
“奶奶,你彆氣了彆氣了,不值得不值得……我也不問了,我就隨便問問……”
待他把老奶奶送進了她的家裡,許白才心情複雜的轉身離開。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鄭墨說的話竟然全都是真的。全村的人都在騙他,把他耍得團團轉!
真的是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一整個村子的人都好逸惡勞,以這種手段來坑蒙拐騙!根本不顧被陷害人的名聲和死活!
許白頗爲氣惱的掏出了手機,盯着王華的電話號碼,很想跟王華上次給他打的電話一樣,一打過去,一被接通,就立馬不管不顧的對他破口大罵,“你竟然敢騙我!把我當傻子耍!”
可是,這些想法只能存在於他的腦海中,根本不可能被許白付諸行動。
不止是因爲許白是個脾氣溫和、一貫與人爲善的文明人;更多的,還是他不想打草驚蛇,要知道,現在捕蛇一事還沒點影子呢,結果一下子就把蛇嚇跑了可怎麼行?
許白把王華的手機號碼發送給了鄭墨,隨即,默默的收起了手機。
另一邊,鄭墨正在極力的溫聲勸說徐玫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