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沉默了會兒。
在張恆罵罵咧咧不知多久過後,她才緩慢道,“其實,我是騙你們的。”
“殺千刀的,把我們害得這麼慘……”張恆猶在激憤的辱罵,罵到激動時,他幾近語無倫次。
“什麼?你說什麼?騙我們的?”待聽清楚了白歌的話後,張恆的情緒還沒有收住,下意識的罵道,“你個老孃們,騙我們什麼了?!”
“其實,那筆拆遷款是很合理的價格。”既然已經開口了,白歌便已經沒有了顧慮,一口氣道,“我拾掇着你去鬧,不過就是想要坐地起價而已。事實上,我們在這事上完全不佔理,你鬧得越大,到時候我們的下場就越嚴重。”
“什、什麼?”張恆被氣得半死,才發現原來自己從頭到尾都被她耍得團團轉,“你他孃的,你個賤女人,你!”
“別說了。”白歌表情平靜的打斷了他的話,“還是好好想想,現在該怎麼澄清那些消息纔是當務之急。”
“如果你想的話,把一切責任都扣在我的頭上,我也不會有任何意見。”
“什麼叫做我想的話?說得你好像有什麼委屈似的。這件事,明明就全部都是你的錯!”張恆不管不顧的大吼。
他焦躁難安地自言自語,“我等下就重新找報社的人說這件事。明明這不關我的事,都是你的錯……”
不等白歌說些什麼,張恆迫不及待的掛斷了電話。看來,他應該是忙着去找報社的人去了。
白歌聽着耳側顯示通話結束的回聲,低下了眼眸。
“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將兩人全部的對話盡收耳中,鄭墨不鹹不淡地點評道。
雖然,白歌的確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可是,張恆真就徹頭徹尾的無辜嗎?如果不是他的貪婪和慾望,他又怎麼可能會被白歌的話驅使?
“什麼有沒有必要,都無所謂了。”白歌擡起眼,認真地看着鄭墨,“你知道的,我所求的,不過是爲了心安……”
她害了鄭墨,鄭墨卻幫了她,接受他的好意時,她怎麼可能會不愧疚、不難安?
“好吧。我懂的。”看透她的心思,鄭墨很是理解的點了點頭。
不過,在不爲人知的角落裡,有一瞬,鄭墨的眼中快速掠過一絲光亮。
張恆難道真的以爲,只要把一切責任都推到白歌一個人的頭上,他就能相安無事了嗎?天真。
許白坐在報刊社的辦公室裡,專心致志的準備整理他所蒐集到的證據。
在他從隔壁村的老奶奶的口中,瞭解到了那個村子裡的人都是什麼德行後,他已經全然的相信了,鄭墨自始至終都在蒙受着不白之冤。
正義感十足的許白,會眼睜睜看着一個無辜的人,被喧囂塵上的流言蜚語給掩埋嗎?答案不言而喻:不會。
所以,第一時間,許白拿着錄音筆和紙幣,一一採訪了隔壁村裡各個村民,從他們口中拼湊出真相後,把所有的真相都撰寫成了一篇稿子。
現如今,許白正是在整理這些錄音和稿子。
當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鈴聲,他下意識的把手機拿起來一看後,不自覺的,許白的眼底透出一抹厭惡。
怎麼又是他?他打電話給他,又是想在他面前編造什麼謊話?
這樣不耐的想着,許白仍抱着禮貌的態度,選擇了接通。
“張先生,你好。”許白先發制人地出聲,“請問有什麼事呢?”
“是這樣的。”張恆的聲音中充滿了急切和慌張,“之前我跟你說的事情,全部都是假的!”
不要怪張恆如此緊張,實在是在他聽到白歌口中的真相後,他怕了,怕得徹徹底底,擔驚受怕的就怕警察上門來找他麻煩。
“哦?假的?”許白心下詫異,張恆這次給他打電話來,竟然是爲了主動給他說明,他所說的話都是假的?
許白耐心的詢問,“張先生,不急。你慢慢跟我說,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都怪那個女人!”提起白歌,張恆恨得要咬碎一口銀牙,“她自己想貪錢,結果居然利用我,想讓我幫她賺錢!”
在慨然的情緒下,張恆的一張嘴叭叭叭的停不下來,一開口,就說了一大堆的話。
許白耐下性子,仔仔細細的聽着他的話,一點關鍵信息都沒有錯過。
身爲一個記者,能夠迅速的提煉出訴說者口述的事情梗概,於許白來說,是一個基礎技能。
不消片刻,許白便從張恆的口中,大概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頓時,他有些憤憤不平,“一個女人竟然會有這麼歹毒的性子,真的是太壞、太可怕了!”
“是啊是啊。”張恆頗爲贊同的感慨,一臉後怕道,“差一點兒,我就要着了她的道了。”
因爲在述說的過程中,張恆有意的想要佔據在道德的高地上,所以,他隻字不提自己的貪念,把自己僞裝成了一個從頭到尾都被矇蔽在鼓裡的受害者,一時叫許白對他頗有同情。
“張先生,你不要太生氣、太難過了。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幫你討還一個公道的。你能不能把對方的手機號碼發送給我?”
雖然對張恆的遭遇很是同情,但是,許白不再會因爲他的一面之詞,就直接給白歌判了死刑。
通過從鄭墨那兒得來的經驗教訓,許白不想只聽張恆一個人的說法,如果可以,他也想跟白歌見見面、親自談談。
“啊,這……”張恆沒有想到,到這份上了,許白竟然還想跟白歌親自聊聊。
他有意的含糊道,“我根本跟她不熟啊。你難道不相信我的話嗎?我說的都是真話啊,你只要把這件事報導出去就可以了,沒有必要再去採訪她。”
“張先生,我當然相信你。”許白溫和道,“不過,張先生的信譽在我這兒好像有點透支過度了呢。還是把那位女士的電話號碼給我,我再從她那邊多瞭解一些情況吧。”
“如果我不能採訪到她的話,在沒有徹底確認真僞之前,這件事我恐怕無法報導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