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監騎士……
直到子爵演講結束,護衛隊的遺骸被伊恩與子爵親手埋入公墓。
直到少年久違地回到自己家,躺在牀上,看向自己養在窗臺旁,如今還奄奄一息,掙扎着活着的小魚時。
他的腦海中還是在閃爍着這個詞彙。
巡監騎士,說白了,就是直屬於皇帝的一股獨立武裝力量,職責極多極雜,上有傳遞皇帝密令,執行宮廷刑罰,抓捕已被判刑的貴族及大臣;下有管理帝國機密檔案庫(俗稱帝國版仇恨之書),一般意義上的犯罪偵查審訊權,正式騎士還能擁有當場抓捕判決的權利,其職責妨礙監視各地貴族動向,肅清貪反貴族與大臣,秘密緝拿間諜與叛徒等等。
由此可見,巡監騎士即便是最普通的一項權利,對於尋常騎士來說,也是特權中的特權。
這一組織最早並非由先帝伊奈迦二世組織,但是卻在他的手中發揚光大,成爲了節制貴族與大臣的一把快刀。
即便是現在,在各地貴族最嚴苛的詛咒口語中‘讓巡監騎士來查封你家祖墳!’依然是非常常用的用語,由此可見巡監騎士的權利與昔日的跋扈。
在伊奈迦二世駕崩後,巡監騎士團被短暫地清掃解散過,並被宣稱爲邪惡的迫害與特務組織,內部甚至有‘巡監騎士團秘密綁架各地貴族的子嗣血脈進行生物鍊金實驗’這種聳人聽聞的傳說。
具體真假無人說的清楚,但伊恩覺得那應該是靈知學院做得出來的事情,和巡監騎士團應該沒什麼關係。
實際上,因爲第一騎士的緣故,巡監騎士團的精銳也負責在皇帝出行時負責皇帝的安危,但這其實僅僅是希利亞德一人的職責,其他歷代皇帝都會組建屬於自己的皇家親衛和騎士團負責。
理論上來說,巡監騎士團其實已經被解散過一次。
但隨着守土者阿克塞爾逐漸坐穩了身下的那把椅子,巡監騎士團又迅速地重組。
而這一次,它就成了貨真價實的特殊武力機構,直屬皇帝且也只對皇帝負責。
相較於伊奈迦二世時期,阿克塞爾麾下的巡監騎士實際權力還更大了——無論其內部貪污腐敗嚴不嚴重,它們都代表着皇帝的顏面,一般的小貴族在面對巡檢騎士時,是充滿恐懼的。
而問題就在這裡。
“格蘭特子爵是不是也知道了我希利亞德弟子的身份?”
躺在牀上,伊恩眉頭緊皺:“雖然感覺是有點無稽之談,但他爲什麼會推薦我去當巡監騎士呢?”
雖然依照子爵的話來說,他只能將自己引薦給南嶺侯爵,事情具體能不能成,還得看自己努力。
但對於貴族來說,能引薦這件事,就代表十成有了七成把握。
看好自己?想要在巡監騎士團內培養自己的親信?倒也不是說不可能,這其實是正常大貴族應該有的想法——但假如格蘭特子爵有這個實力,那他就不應該只是一個被困在南嶺的第二能級啊!
“不對。”
伊恩坐起身,他若有所思地自語:“子爵這傢伙,雖然不知道具體時間,但是的確在六年內成爲了第三能級。”
“難不成,直到現在,我還是小瞧了子爵不成?”
那倒不至於。
伊恩想了想,覺得可能還是‘大迷宮’與‘南嶺平定’的雙重關係。
南海大迷宮的出現,肯定會吸引大量投資和冒險者過來,而土著失去主要戰鬥力和精神支柱後,自然也徹底臣服。
如此一來,哈里森港和整個南嶺南部,就真的變成了子爵的後花園。
無論是獲取魔藥材料,亦或是政治地位,格蘭特子爵都將在未來的幾年內得到一個巨大的提升……而等到他成爲第三能級後,便可與南嶺行省總督巴敦侯爵平起平坐。
哪怕是現在,有着開啓大迷宮,平定土著,驅逐其他三國艦隊功勞的子爵,如果想要靠他父親父輩的關係,將自己推薦到巡監騎士團當學徒……
“倒也不是不可能——反正麻煩的是我,他只要嘴巴提一提就夠了。”
想通這點後,伊恩反而點了點頭:“經典的權術,我不成他花不了幾個力氣,我成了就是他的功勞,我還得說謝謝呢。”
至於當不當巡監騎士……
廢話,肯定啊!
他師兄韋格斯那種魔怔人都能當巡監騎士,自己憑什麼不行?
更何況只是學徒而已,從這條線,可以從內部觀察帝國如今的情況。
無論是打探消息,爲未來收集信息,肯定是最方便快捷的手段。
更不用說,從格蘭特子爵這條線推薦過去的他,天然就可以規避許多種目光,俗稱燈下黑。
騎士的授勳,在格蘭特子爵當衆宣佈後已經不重要了,伊恩的名字已經被登錄在冊,只需要送到瑙曼城,再由瑙曼城送到帝都進行確定蓋章就會成爲事實。
現在,伊恩只需要等待子爵把他應得的‘騎士鎧甲’‘騎士佩劍’什麼的準備好,就可以出發。
而巡監騎士這條線,也需要去瑙曼城,找巴敦侯爵彙報。
因爲巴敦侯爵,正是當年阿克塞爾從東境鐵騎中帶出的親衛,而後成爲替皇帝斬殺不從的巡監騎士,最後在一次護衛作戰身受重傷後,被阿克塞爾感於功勞深厚,便讓其退下一線,擔任南嶺總督。
其實這稍微有些逾越,一個沒有什麼太多底蘊的第三能級強者持有侯爵之位也就罷了,再怎麼勞苦功高,也是不夠格當行省總督的。
但因爲這個行省是南嶺,所以問題不大。
巴敦侯爵顯然也不是什麼在乎享受的人,也是典型的武勳貴族,南嶺的山民和各種土著在他手裡翻不了天,最難對付的大紅杉林土著還有格蘭特子爵幫他擋住,活的其實相當愜意。
憑藉這層關係,格蘭特子爵便將伊恩推薦給對方。
“某種意義上,這大概將是我成爲騎士後的第一次出行。”
從牀上起身,伊恩看向窗邊的小魚。
他凝視着這條自己當初用來預知未來,捱餓了四天,卻遲遲不死掉的小魚,然後嘆了口氣:“你啊,也太能活了。”
“理論上最多活兩三天,結果硬是撐了四天——這大大影響了我的偵測準度,雖然從結果上來看不會有什麼區別。”
將早就準備好的魚食給它倒了一點,伊恩微微搖頭:“明天就把你放了吧,畢竟我現在有霜蝶了。”
活因:命太硬。
喂完魚食後,伊恩便將注意力轉移到自己的頭頂。
那裡,一隻原始妖精還在輕輕地振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