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感覺有點慌了

“怎麼樣,這位方醫生有什麼結果嗎?”另一個小房間裡,一位年過五旬的中年男人正急躁地轉來轉去。

他正是張琳的父親。

“暫時沒有結果。我感覺和以往的醫生一樣……”在一個監控屏幕前,一位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說道。

屏幕中顯示的,正是方宇浩與張琳的監控圖像。當然了,這個小巧的監控極爲隱蔽,裡邊的兩人是完全不知情的。

張琳正處於雙手抱胸的恐慌狀態。

過了一陣子,他們又看到方宇浩一幅摩拳擦掌的興奮樣子。

張琳父親簡直有點搞不懂了,差點氣的頭上冒青煙。

這是在幹嘛?

興奮?!

“全都是廢物!”

中年男人瞪着眼睛看了半天,還好方宇浩沒有其他更多的詭異舉動。費了好大的功夫,他才按捺下心中的煩躁,一屁股坐下。

“再等一會吧。”

在他的身後,幾位心理醫生也是面色尷尬。他們看到方宇浩搔頭摸耳的奇怪場景,心中卻不約而同產生了某種幸災樂禍的情緒。

又有一位同行落難了。

而且,這位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小子,行爲動作好像有點兒詭異,不會自己也是個瘋子吧?

他們這羣人的心中,實在有點兒矛盾。一方面,從醫生的職業道德出發,還是希望張琳能夠被治好的,雖然這個概率微乎其微;另一方面,如果真的被治好了,豈不是顯得他們這羣人,是真的廢物?

總之,張琳很可能已經人格分裂,或者產生了非常嚴重的妄想症。對於現在的醫學而言,沒有任何辦法,只能關進精神療養院裡邊靜養。連他們這些博士都無可奈何,這位方醫生,又能怎麼樣呢?

製造業大亨,賺再多的錢,卻連後代都沒有,年紀五十多了,再生一個也非常困難啊。

診斷還在繼續……

“那麼這樣吧,你能夠信任我就行,不說話也可以。”

方宇浩想了想,繼續說道:“我呢,名叫方宇浩,一個普通心理醫生……”一番帶着小幽默的自我介紹,已經用了很多遍,每一次效果都很好。

張琳微微擡起頭,似乎在看着他。

空洞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莫名的情緒,裡邊隱隱還有一種疑惑、求助的意味。

豁然間,方宇浩察覺到了這種“求助感”,他立馬開口:“你想要表達什麼,只要在腦海中想一想就行,並且對我保持信任,我會知道的。不需要說出來,也不要害怕,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只有這樣,我才能幫助你。”

他走到張琳的身邊,小聲地安撫着。

張琳低下了腦袋,渾身瑟瑟發抖。

方宇浩將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漸漸地,一種奇妙的跳躍感出現在腦海中,這種跳動越來越活躍,越來越活躍。

“心靈溝通,好像成功了!”

不過,這一次的感覺很奇怪,方宇浩只看到了一團灰濛濛的奇怪雲霧。

隔了這一層雲霧,裡邊的東西竟然被遮擋住了。

他讀取不了任何信息。

“竟然沒法直接看穿她的心靈世界!不應該啊。”

“難道她的心靈世界,本來就是一團雲霧?”

這種情況,方宇浩也是第一次遇到,他不禁撓了撓頭,不停地思考着。

“或許,需要我親自進入瞧一瞧才行……”

想到做到,方宇浩語氣柔和地說道:“你把手伸過來,不要怕,我幫你診診脈。”

觸碰到她手指的一剎那,方宇浩瞬間感到一陣……如同死人般的冰冷!這種感覺由心而發,讓他渾身的雞皮疙瘩突然就冒了起來。

一兩秒鐘後,他才感受到那種屬於活人的正常體溫。

“這是……錯覺嗎?”

他愣了一會,心中微微有點猶豫。

這一位病人,太古怪了,各方面都很不正常,隱隱讓他有點不安。

不過很快,他又揚起了鬥志,這麼猶豫來猶豫去的不是他的風格,下定決心後,直接發動了自己的“心靈溝通”能力。

這一次,他用手指,觸碰到了那個充滿灰霧的神秘世界,感到一種淡淡的阻礙感。

就是這一層灰濛濛的霧氣,阻礙了自己的心靈讀取。

他輕輕地撥開這一層霧氣,很陰冷、潮溼,如同陰雨天中淅淅瀝瀝的雲霽。

就在這一刻,張琳渾身一抖,再次傳出了不安情緒,方宇浩也只能硬着頭皮,心中一橫,強行走進了這一層灰霧。

他越走越深,越走越深。

天色,一下子就陰暗了下來……

他好像不在原先那個充滿了光亮的小房間裡,而是突然間,來到了一個破敗的黑暗角落。

與此同時,精神與肉體之間聯繫,開始變得若隱若現。

方宇浩心中一驚。

“看上去像一個醫院?”

“這就是張琳的心靈世界嗎……如此古怪?”他心中訥訥地思考了幾秒鐘,蹲下身子,摸了摸堅實的地面。

“這麼真實,看上去不像假的啊?!我不會是穿越了吧?”

這和以往接觸到的心靈世界,有很大程度的不同!

以往在心靈世界中接觸到的,全都是抽象化的,譬如說天空、海洋、彩虹,或者純粹是虛擬的東西,但這一次……好像有點不一樣。

“沒有可以抽取的信念,全都是實物?”

還沒來得及詳細摸索,他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陣提示。

【注意:你已進入GB4-FF6-IPK號,超小型Level-2唯心世界。】

【該世界有唯心現象,請注意安全,強行返回主物質世界需要付出112.3信念碎片。】

什麼情況!

他雙眼瞪得渾圓,心臟狂跳了幾下。

“我竟然……”

直接進入了真正的唯心世界……而不是心靈世界?

最關鍵的是,他……出不去了!

112.3,他哪來這麼多的信念碎片?!

饒是方宇浩膽大包天,突然得知這個消息,也是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顫。

“系統你去死啊!竟然事先不告訴我!”

唯心世界!

莫名其妙來到了一個真正的唯心世界,這是要跟妖魔鬼怪直接剛正面的節奏嗎?他對這裡所有的規則,全都屬於一無所知的狀態。

過了好一陣子,他才強忍着心慌,開始觀察並思考目前的處境。再怎麼叫罵,系統也不可能多加理會。

突然進入了一個唯心世界,在這裡等死,不是他的風格。

他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

破敗的醫院,荒寂無聲,冷冷清清,空空蕩蕩。

走廊上有一些東倒西歪的醫療設施,還有一張生鏽的病牀,上邊掛着幾個盛放着渾濁液體的吊瓶。地面上有一些烏黑、油乎乎的東西,不知道是血漬,還是其他的什麼髒東西。

這些東西結合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環境很黑暗,只有一絲月光透進窗戶,陰冷而又冰涼。

這是恐怖片中最常見的場景。

方宇浩捂着胸口,側起耳朵。

隱約間,還有一種“嗚嗚”的哭泣聲,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實存在的,聽得他心尖直顫。

“老子有系統!”

雖然明知道,這個該死的系統絕對是見死不救,任由自己掛掉的類型,他還是這樣爲自己暗暗打氣。

沒辦法,人總是要有一點精神支柱的。

他用力地掰了掰窗戶上的鋼筋,想要打開一扇窗戶,發現它是完全封閉着的。費勁全身的力氣,也沒有辦法將窗戶掰開一絲一毫。

大門也是緊閉着的,就好像用502黏住了一樣,不可能用蠻力打開。

“外邊不會有什麼怪物吧?”

方宇浩又嘗試着想要搬動一個滅火器,想要給自己當做武器,發現它竟然牢牢地黏在了牆壁上,怎麼都移不動。

“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沒有辦法移動。”

“超小型的唯心世界麼……”

所有的情況,全都在向着糟糕的一面發展。

等一下,那裡有光線!

方宇浩嘗試着向前走了幾步,目光一閃,又連忙躲回了牆角。

他發現,那裡是醫院用的綠色燈光!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下,一閃一閃,隱隱發亮的綠燈,顯得更加詭異。

上邊寫着“手術室”三個小字。但它卻是除了月亮外,唯一的光源。

那裡,還有一扇門,是半開着的。

“怎麼辦?”

方宇浩有些猶豫。

胡思亂想比真正的鬼怪更加可怕,隨着時間的流逝,他的心跳越來越快,好像心中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一樣。恐懼從骨髓中滲出,透進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那種一驚一乍的感覺,簡直就是在經歷一場噩夢。

這種泛着綠光的場景,放在恐怖片中,絕對是作死的好地方。

他確信,自己是進入張琳的心靈世界後,才莫名其妙跑到了這個Level-2的唯心世界。

也就是說,這個唯心世界,本身就存在於張琳的腦海中。

自己根本就是誤入!

“我的腦海裡也有一個唯心世界,還是Level-3的呢……如果我掛了,那個世界會怎麼樣?會突然爆掉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了!這個唯心世界,和張琳的精神病,是不是能夠產生一系列的聯繫?!難道她一直在自己腦海中,構建做手術的場景?所以才產生了唯心世界?”

“或者,我應該將整個醫院砸爛!就能夠崩掉這個世界!”

方宇浩努力攪動自己的思維,竭力阻止自己去胡思亂想。

他又返回去,在這個醫院裡,胡亂地摸索着。

沒有信息,沒有任何信息!

根本就不可能憑藉肉體,破壞這個醫院的任何場景。空間很小,其他的地方,房門關閉,什麼也做不了,也就只有這麼一段走廊可以活動。

有着詭異光源的地方,他又不敢去。

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鐘,那個“嗚嗚”的聲音又從光源的方向響了起來,這一次更加清晰,彷彿是一個女人在害怕地哭泣着。

“媽的,真的要過去看看不成?這就是作死啊!”

他雙手握拳,青筋暴起,整個身體微微發軟。

可是,待在這裡也無濟於事……唯心世界,一聽就是不講道理的地方。

“我現在沒有足夠的信念碎片,逃出這個世界。”

“沒辦法……”

“聽起來好像是人的哭泣聲。不用怕。”

“大不了和它剛正面!草!”

他漸漸下定了決心,硬着頭皮,一寸一寸挪動自己的腳步,向着光源的地方走去。

那裡是一扇虛掩着的大門,是曾經手術室。

走的越近,這種“嗚嗚”的哭泣聲也越清晰,讓他簡直警惕到了極限。

“咔嚓”一下,方宇浩鐵青着臉,推開手術室房門。

他突然愣住了。

他看到一個,身穿藍色連衣裙的女人蹲坐在地上!

女人渾身顫慄着,“嗚嗚”聲就是從她嘴裡傳出來的。

這不是……張琳嗎?

怎麼回事?

張琳看到方宇浩,渾身一個激靈,一隻手抓向方宇浩:“方醫生……”

“救我!”

“救我!”

方宇浩被她冰冷的雙手一抓,感到渾身發軟,身邊的溫度莫名降低了好幾度。

豁然間,張琳又不知怎麼,把雙手鬆開了。

“方醫生……”

“救我!”

“救我!”

她聲嘶力竭地吶喊着,身體卻怎麼也動彈不了,一聲又一聲的呼喊,叫地方宇浩頭皮發麻。

就在這個時候,他又聽到了一個小貓一樣的叫聲,彷彿也是哭聲,卻非常尖細、柔軟。

但就是這個聲音,讓他感到渾身掉進了冰窟窿。

手術檯上,有一團黑色的影子,小貓一樣的叫聲,就是它發出的!

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個嬰兒。

一個……已經死掉的嬰兒!旁邊還放置着各種鉗子一樣的手術儀器!

嬰兒的兩隻眼睛,正空洞地對着張琳,一動也不動,這個女人就彷彿這樣被定住了。

方宇浩努力地嚥了一口口水。

面對這種詭異的現象,他感覺自己有點慌了。

心臟正在瘋狂跳動,渾身開始發癱發軟,僅存的理智,讓他強忍着想要跑路的衝動。

這一個場景就只有這麼點地方,他跑能跑到哪裡去?

這是什麼?爲什麼要纏着張琳?

會不會輪到自己?

做些什麼,必須要做些什麼!

大量的信息在腦海中回溯,讓他絞盡腦汁地開始想辦法。

張琳只是在哭,一邊不停地嚎叫,想要求助方宇浩。可是她無論如何,整個身體都動彈不了,彷彿已經徹底癱瘓了一樣。

方宇浩感到,嬰兒雖然沒有動彈,但空洞的眼睛似乎也已經注意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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