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太上天書》

桐江。

源出西北黑山,窮至大塞野原,一任東奔,遠遠逐流東海。

它源頭在大楚境內,鄭國位在桐江的下游,一條江水,又將其劃開江北、江南兩段。

炆水,是桐江百千支流中,稍大的一條。

面容清矍的中年男人閉目立在玟水江心,一身儒衫,飄飄兩袖負於身後,默不作聲。

滾滾江水,整條河段。

原本湍急的江心在經行他時,都如烈馬變作羔羊,平緩下來。

遠處,松陽郡治下的長明城一片寂靜。

城中早已沒有活物,滿城的喪屍倒地不起,再無一絲動靜。

約莫半柱香後,杜紹之睜開眼睛。

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絕豔的紅衣女子悄然站在另一側江面,細長的眼,清冷的眉,如被初春冷雨微微淋溼的遠山。

衣衫下,是比遠山更爲柔軟、嫵媚的線條。

她手持青綢羅傘,素雅如新雪。

“你就是這一任天官?”

杜紹之轉過頭,“謝……不,現在該叫你謝微了。”

“孫微居然會把‘微’字傳給謝家的女人,真是意外啊。”

古板的中年人難得泛起一絲笑意,“他現在叫什麼,孫喜兒?”

“老師託我給大先生帶一句話。”清冷的女聲隔着江面傳來。

她看向儒家這一位大先生,面有憂色,欲言又止。

“什麼話?”

“夫子還不肯出手麼?”

“夫子?”杜紹之搖頭,“時局雖迫切,但還沒糜爛到這程度。”

“況且。”他語氣帶着一絲嘲弄,“夫子,恐怕也不想見我。”

見杜紹之如此,新一任天官也是無言。

“活屍暴亂只是一說。”

杜紹之沉聲開口,“我下江南的來意,別人不知,你應該也清楚。”

“陰山夫人?”

杜紹之緩緩頷首。

“老師不是說,宣文君和陰山夫人立……”

“那頭詭崇出譎域後。”杜紹之面容肅穆,“數天前,她入了汾陰。”

“詭崇不死,陰山夫人更是不拘一城一地,宣文君不在,誰能把她逼回陰山?”女子語氣有些錯愕,“老師和地官爲什麼不一起出手,這不應該是天下的事嗎?”

她將目光看向杜紹之,“大先生,這種事情,爲什麼連夫子和陛下都不在意,不該動用炬龍衛嗎?”

詭崇不死,所在的居處,就是一方禁地。

它們雖然侷限在譎域裡,無法自由活動,但隨着殺人數量的增多,生魂一點點累積,詭崇的譎域也會一點點擴大。

歷朝歷代,在應對詭崇方面,從來沒有什麼切實的手段。

無非是官府出力,將那一方土地劃爲禁地,嚴令百姓進出。

詭崇無法獲得生魂,自然也無法擴大譎域,它的行動範圍也隨着譎域的停滯而不再增加。

前宋之前,在大齊的時代。

齊都竟有一隻詭崇,由於監天司的失察,竟還令它生出了譎域。

齊王震怒,詔令天下人斬鬼。

不僅軍伍、宗派、諸世家,連高高在上的山上神仙,也一併來助拳。

結果,又能如何。

太微山的人仙上百次砸碎其陰體。

在一個王朝的傾力下,那座寺廟被打得寸土不存,整整下陷三十丈。

第二天一早,土層壘砌,原本下陷的地表再次浮升,寺廟依舊如故。

獨臂的僧人詭崇還是端坐誦經。

這場戰事整整持續了數月,在太微山的人仙終於氣餒請辭後,鬧劇纔算落幕。

這是齊國的一大樁怪事,也是第一次被史書載敘的異聞。

當時齊王在無奈下,只得遷都。

結果一出,天下人人自危。

寺名妙心寺。

位列天下禁地前首。

在齊書上讀到這一卷時,女子心中第一次生出可畏可怖的觀感。

她不明白,面對一尊殺不死,而且可以隨意遊走的詭崇,這些大人的態度,怎能如此隨性。

夫子,宣文君……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難道不該出手嗎?

陰山夫人已入了汾陰城,一念及此,由不得她心亂如麻。

城中,城中……

此行初始,謝微已先後在老天官和家祖面前,吃了閉門羹。

她有些迷惘地看向杜紹之,希冀能從他那得到一個答案。

“拿來吧。”杜紹之朝謝微伸出手,“孫喜兒讓你給我的東西。”

她有些茫然地將青綢羅傘遞出,不知所以。

自己從長縉一路趕來,就是爲了護送一把傘?

“真是久違了。”

杜紹之輕輕嘆氣,瘦削五指緩緩劃過青綢的傘面,動作溫柔。

“被夫子逐出山後,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握劍了。”

手在傘面一拂,那柄青綢骨傘突兀渺然無蹤。

“不必擔心你的妹妹。”杜紹之似看穿她心中所想,“宣文君和陰山夫人的約定,依舊作數,她此行雖然出格,卻還沒到毀約的地步。”

“況且,有丹北左家的玉蟬護持……”

杜紹之平緩的聲線突然冷下去,“除了陰山夫人出手,汾陰城誰又能傷她?”

年輕的天官低着頭,不敢說話。

江北諸世家無意間做出的一樁事,惹得這位大先生震怒,要不是先帝和老天官苦苦規勸,他幾乎要拔劍殺人。

謝微不敢開口,是因爲她知道,長縉謝家和丹北左家一樣,都是那件事中的一員。

至於區別,無非程度輕重。

杜紹之嘆息一聲,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開口:

“我不知道你家先祖謝恆,是從哪得來一卷《大梵寶藏》和一卷《太上天書》,連夫子都對其中文字三緘其口,謝宣讓兩個孩子修行,的確是做差了。”

他大袖無風自動,整條炆水都隨着他的動作沸騰起來,極天之外,有浩然之氣東來三百丈。

謝微還不及反應,杜紹之食指已點在她的眉心。

“《太上天書》修行到最後,無一不是化道。”

杜紹之身形一點點淡去,像陽光下的水漬,在日光中慢慢隱去,不留丁點痕跡。

隨着他的消失,炆水江心又喧鬧起來,水流瞬間變得湍急,江心處,出現一個個小小的旋渦。

只有渾厚的嗓音在原地迴響。

“你若後悔了,可來白茅山尋我。”

絕美的紅衣女子呆立在一側,咬着脣角,似哭似笑。

良久,她神色一肅,炆水江流匯成一條十丈長短,鱗甲崢嶸的長蛟,長蛟長嘯一聲,又從腋下生出一對肉爪,帶着她騰空飛起。

她知道,杜紹之此行的目的是汾陰城。

而她此行的另一個目的,也是汾陰城。

第二百六十七章 章魚壺中夢黃粱第一百二十二章 豐山生靈的來由第四百四十章 全知全能之戰(十四)第二百五十三章 遍淨再次跟大家坦誠一下,這真的只是一本單純的僞文青自嗨文啊!!!第二百七十六章 七十二變顯神通第三百六十九章 侵曉華燈上,宛轉下游龍 (三)第二百八十六章 阻道者殺第三十章 流螢斷續光 【求推薦】第一百七十二章 劍出第二百二十九章 風第三百九十九章 無生府第三百二十三章 那就成爲我的妻子吧第六十二章 彩袖殷切捧玉鍾第一百八十九章 宿怨 【兩章合一】第一百二十九章 芒鞋踏遍隴頭雲第一百四十九章 真男人就該……第一百二十六章 炁血臻至與故人 【爲舵主煙雨流泊,加更】第二百三十八章 如願第三百五十三章 新神第八章 聖人法象第八十五章 山中無甲子 【求推薦】第三百四十三章 扶龍或爭龍第三百七十五章 今日方知我是我 (中)第二百零一章 舊交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道成矣第四百二十二章 作夢中夢,見身外身第四百二十六章 好久不見,要聽我說個故事嗎?第三百四十八章 白茶清歡無別事第四百零八章 是你第二百二十七章 佛敵第一百三十章 一劍霜寒十四州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願化身石橋第二百七十五章 美人只配強者擁有第四百二十二章 作夢中夢,見身外身第四百零三章 神足通第二百六十三章 天崩第一百八十四章 得償所願 【兩章合一】第二百五十八章 佛家六神變——漏盡通第九十四章 黑風洞第三章 《赤龍心經》第三百五十五章 婆稚第二百零六章 肌肉頭陀第八十三章 無懷第三百四十六章 劫爭番外 三相神 (中)第四百二十八章 全知全能之戰 (二)第一百九十五章 九數元蓮第一百一十三章 金瞳第一百六十四章 陌路第三百六十六章 月圓第一百七十七章 摧卻終南第一峰 【兩章合一】第三百六十五章 如草芥第二百五十六章 阿羅漢金身第二百九十八章 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第二百六十二章 春水無風無浪,春來半雨半晴第三百五十二章 這世間存在兩種類型的無知第三百一十二章 你在教我做事啊?第二百八十三章 道一第一百三十六章 修羅眼第四百二十章 半步至人第一百九十六章 小埋第二百一十章 雷挾龍腥起雪潭第四百一十六章 絕地天通前的古神第四百三十章 全知全能之戰(四)第二百四十七章 佛祖誠不欺我 【爲舵主水淹然,加更】第四十六章 《胎神元用劍經》第三百六十二章 種種取捨,皆是輪迴第三百六十五章 如草芥第四百一十三章 王服第三百五十章 叩心第二百三十八章 如願第三百二十七章 白朮的小日記第三百七十一章 未曾相逢先一笑,初會便已許平生 (一)第一百六十五章 南海國國主第三百一十章 三相神的世界第七十五章 贈物第三百七十一章 未曾相逢先一笑,初會便已許平生 (一)第九章 另一個自己第五十五章 紫霧之說第四百一十一章 蓮花墟第二章 屬性值第五十二章 入我山門第一百九十六章 小埋第二百七十六章 七十二變顯神通第四十五章 以色事人者第一百九十章 黑潮與上界舟楫 【兩章合一】第一百三十五章 雖然貧僧是禿驢,但有一說一第二百九十九章 終歸意難平第一百九十四章 歧山甲衛第二百九十五章 一劍橫空星斗寒第一百九十四章 歧山甲衛第八十二章 豐山寺第六章 苦戰第三百五十章 叩心第三百一十四章 金虹第四十三章 收割 【求推薦】第二百七十七章 舍我之外,皆是外道第二十三章 胎息第九十八章 萬象爲賓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