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即將絕望時,不經意間,體內那張氣流大網微微一動。
“長春功?”
白朮眼底流露出掙扎之色,混沌的腦海短暫清明。
“長春功,有用嗎?”
他一咬牙,全力催動,覆蓋周身的大網高速流動起來。
幾乎同一時間,在長春功運轉的同時,鋪天蓋地的痛楚微微一弱。
有用?!
白朮大喜過望。
隨着時間一點點流逝,白朮面色也一點點緩和,不復先前的猙獰。
他突然睜開眼睛。
蹲在前面,與他大眼對小眼的鐵柱嚇了一跳。
“幹嘛離這麼近?”白朮無奈,“我沒穿衣服。”
“你那玩意我從小看到大,有什麼稀奇的。”鐵柱撇嘴,一臉不屑。
他摸了摸白朮額頭,又同自己的對比一下,“沒發燒啊,那藥有毛病?”
見鐵柱伸手去摸小爐裡的殘渣,白朮連忙喝住他。
“別碰,很疼的!”白朮肅然以對,“比生孩子還疼!”
“真的?我懷疑你在扯謊。”鐵柱將信將疑縮回手,“那你怎麼沒事?”
“我龍傲天啊。”白朮哈哈一笑,“你幫我再燒鍋水,等沸了,把豹胎烏參丸扔進去。”
“還要啊?”
“當然!”
待鐵柱離去後,白朮重新沉下心神。
氣流大網的不斷運轉下,周身四處,無處不疼的景況正在消失。
豹胎烏參丸的藥力沁入皮膜,又開始向內臟和骨骼處蔓延。
他深深閉目,分出一半心力,維持長春功的運轉。
另一半,意念又重新研習赤龍心經。
道無元炁而無變化,天無元炁而不玄清,地無元炁而不能生成萬物,人無元炁命根則不存。所以人能修道養生,先須解存元炁而養神,神炁若得住人,命則得長生——
即便只是胎息境的簡本,赤龍心經的繁複還是超乎想象。
若不是用屬性值提升了三門功法,兩門大成,一門圓滿……他只怕連其中文字都看不懂。
越是往後,越能感覺到屬性面板的奇異。
它不僅能提升功法境界,功法中蘊藏的隱語、術藏、武道經驗,統統一併給灌在腦子裡。
藥力伴隨心法,熟悉的熱感終於一點點,從指間緩緩升起。
不知過了多久,鐵柱已燒了無數次水,白朮衣服始終就沒穿上過。
地上無數散落的白瓷小瓶,偶爾相互碰撞,咕溜溜撞成一團,叮咚作響。
白朮終於從地上站起,睜開眼睛。
“不用了?”鐵柱問道。
他提着一個木桶,正要往小爐裡添水。
“最後一鍋。”白朮緩慢搖頭,嘆息一聲。
“多久了?”他問。
“亥時了吧。”
鐵柱登上石梯,把眼貼向小孔,回身應道。
“這麼久了!”白朮愕然。
他記得自己搬進丹房,入定的時候,才只是晨光初起。
“是啊。”鐵柱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你不餓麼?”
“不餓。”
興許是藥力作用,這一天來,他不知道用了多少顆豹胎烏參丸,地上滿是空瓶,就連箱子也空了一口。
只是心念一動,那股溫煦而狂暴的熱感就能隨時出現。
在不計消耗的累積下,赤龍心經熟練度終於上漲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他內心輕喚,屬性面板浮現在眼前。
【姓名】:白朮
【武學】:《長春功》圓滿;《風雷步》大成;《伏虎拳》大成;《大開碑手》未入門(16%),《赤龍心經胎息篇》未入門(85%)
【屬性值】:67。
呼~
白朮長呼口氣,內心一陣欣喜。
如趙修他們,一個月的份額也不過三顆,況且每服食一顆,地覆天翻的痛楚使心法運轉往往產生錯漏。
十成的藥力,真正進入體內的,至多也就三四成。
餘下的,只是白白浪費了。
他們雖比白朮年長,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但武道經驗卻遠遠比不過有屬性面板的白朮。
餘下那三四成的藥力,由於心法失誤,又生生揮發了一成半成。
而圓滿的長春功能緩解痛楚,他的武道經驗又遠超趙修,在不計豹胎烏參丸的損耗下。
一天時間,他將赤龍心經硬生生推到85%的熟練度。
若沒有屬性面板,若沒有長春功……
白朮暗自握拳,內心歡呼一聲。
“用薪創造快樂!”
他將目光投向屬性值,笑意更甚。
67點,這是從未有過的數量。
若不是謝梵鏡,他不可能在短短半天內得到如此多的的點數。
而謝梵鏡一路狂暴無雙,白朮只要補刀就好。
他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快樂的萌新。
這條大佬……可得好好抱緊大腿了。
“對了。”白朮突然想起,“她吃飯了嗎?”
白朮把聲音壓低,已經是亥時,小孩子睡得應該挺早的吧。
“吃了。”鐵柱會意,同樣壓低聲音,“我送飯的時候,她在玩貓。”
“那就好。”白朮點點頭,他看着鐵柱有些畏縮的樣子,不禁好笑,“你怕她?”
“怕啊。”
鐵柱長嘆口氣,白朮還是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那些大人,什麼時候把我們當人看過,你差點被她姐姐害死,忘了?”
鐵柱搖搖頭,“爲了她姐姐,你差點被活生生打死,你暈過去那幾天,爹孃和我都抹乾了淚。”
“她,和趙修少爺,和她姐姐,都是一類人的。”
“她……”白朮一時啞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高大的書架下,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那個抱貓的小小女孩似乎早已睡着了。
“她不一樣。”白朮搖頭,又慢慢笑了笑,“她很呆的。”
——
——
——
又一鍋沸水燒得滾滾,鐵柱將小爐從火上挪下,不甚一腳踩到個空瓶,差點連爐帶人摔個肚皮朝天。
“好險好險。”他擦了把冷汗。
“這回要兩……”鐵柱話還沒說完,就呆住了。
白朮不斷從箱子裡拔開蠟封,一瓶接一瓶,鐵柱見他的動作,一時張口結舌。
“一鍋水最多能受五顆。”白朮見狀解釋道,“趙修那時候上課,我在旁邊聽先生說的。”
“那你之前怎麼不倒?”
“我怕死。”
三顆手指大小的丹丸在滾水中滋滋作響,水體急速凝固成膏狀,撲鼻的藥香迎面撞來。
穩妥起見,他終究還是沒敢把五顆全放進去。
白朮默默盤膝,看着翻騰的水面冉冉平緩下來。
成或敗,就在此一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