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天書》共分上、中、下三冊,每冊共有十六卷,是敇神宗鎮宗的無上大法典!
白朮手中的這卷,便是中冊十六卷的其中一卷。
《太玄天書》自然是無上大法典,但更爲人稱道的,是其中記載了請神召神的術法!
但莫說是天神,當今人世土地,連上三境的聖人也少有,其中種種,不過一句空話罷了。
白朮見過敇神宗的人,無論是被自己射殺的真君朱平,還是在青黎宮裡,敗在飛將軍恆安手下的黃樓。
他們鬥法間,與其說是請神,更像是召來天地間的固有法則,與言咒,有異曲同工之妙。
見馬羅臉色變幻不定,白朮也並不急着催促他,反而翻開這一卷太玄天書,看了起來,心頭默默思忖。
主身遠在金剛寺,正在和然慶這個老梆子練習鎮魔山,其餘四十九個化身,除了現在這一具之外,竟折了整整二十三個。
黑魔的難纏,比想象中更勝一籌。
白朮一面翻閱太玄天書,一面暗自心忖,是否要去藏經閣找找第二元神。
來邊關的主要目的,不是撈戰功,也自然不是爲了殺人。
屬性值和殺生的業力,這兩樣東西,纔是白朮真正渴求的。
化身雖然也能吸納業力、斬殺黑魔,幫助觀想婆稚和提升屬性值,但終究神通有限,稍有不慎,就是被人打爆。
而第二元神,則與化身不同。
第二元神雖然難修,但其戰力,卻與化身不在一個水平線上,遠遠凌駕於其上。
兩國戰事牽扯太多,陸羽生的議和條件,早被鄴都那邊否決了。
如此一來,只怕還要狠狠打上幾年。
這樣的情勢,區區化身,顯然是不夠用的。
而據白朮所知,金剛寺藏經閣裡,正好就有關於第二元神的修行法。
“俺……”
在白朮已將天書翻閱過半之際,麪皮紫青陣陣的馬羅終究下定決心,他低下腦袋,悶聲道:
“俺想當陽陵信衛的統領!”
未等白朮答覆,馬羅又惶惶恐恐,結巴分辨道:
“將……將軍,將軍要是不應,俺也沒怨的……”
話纔剛脫口而出,馬羅就有些後悔先前的言語。
他喉頭緊張一動,懷疑之前答應兄弟們的攛掇,這決定是否太過草率了。
眼前這人若是一個不喜。
自己……
“好。”
白朮闔上未看完的《太玄天書》,淡淡開口:
“我應允你。”
他微微攤手,掌心處,一枚暗金色的虎符正燁燁發光。
尚在懵懂無措之際的馬羅擡頭,慌亂接過白朮遞過來的虎符,又急切頓首,一時竟說不出言語。
長三寸四分,寬一寸兩分,舉目大耳,張口露齒,虎作急奔撲殺狀。
馬羅緊緊攥着手裡的虎符,那裡內似乎蘊藏着某種灼熱的溫度,令他血流的速度都加快洶涌。
成了!
馬羅狂喜,五指微微顫抖。
之前兄弟們的提議,他猶豫了許久,還是大膽應了下來。
只是沒想到,事情竟真的成了!
指縫裡,隱隱可見暗金色的芒光,閃爍不定。
終於,自己在異國的大鄭朝裡,終於有了出身。
一念至此,想起自己在北衛試圖調查黑魔時,卻引來的一連串追殺暗害,這個壯碩如人熊的漢子,心頭苦澀萬分。
“如此大功,本想給你個炬龍衛的出身,但你既想統領信衛,那也隨你。”
白朮看着馬羅咚咚咚咚頓首,擡手把他攙扶起來:
“起來罷,你再磕下去,這房子就要塌了。”
他似笑非笑與衛姒對視一眼:
“這裡,可不是我的住所……”
攙起馬羅後,也不理會黑臉漢子一臉複雜震愕的神情,白朮又以元神傳了他兩門神通。
“區區信衛統領,卻還不足,我觀你元神至今,都無什麼法門修行,這兩門元神術法,就權當個添頭吧。”
《金光大咒》。
《驚神刺》。
馬羅遠轉元神,迅速消化傳到腦中的訊息,良久,他睜開雙眼,表情有片刻的迷茫。
這兩門法術,都是白朮從豐山寺藏經閣裡看來的。
於元神修行上,觀想婆稚,就是天下第一流的元神術。
也因此,白朮只是記在心裡,並沒有修行。
金光大咒能以元神力,幻化出一尊金光神,守護元神。驚神刺則是將元神力祭煉成針刺形法器,可隨時祭出,殺傷意識。
“你且先回去,我便不留你了。”
不待馬羅開口,白朮便微笑端起茶盞,示意送客:
“有空暇,我會來信衛見你。”
“俺……末,末將!”
腦子終於轉過來的馬羅醒悟,他看看上首,面色緋紅,似染着一層輕紗的俊美少年,又看看遠處戴着幕籬的美人,霎時恍然大悟。
“末將告退了!”
馬羅沉喝一聲,躡手躡腳走出門去。
但臨門剎那,他終於還是忍不住,肅然轉身,頓首疑惑道:
“將軍不疑俺嗎?”
“疑?”
“俺是衛人,將軍就放心把信衛交在俺手裡?”
區區信衛……
白朮心內輕笑一聲,面上卻是誠懇開口:
“用人不疑,我自是信你的!”
屬性面板上沒有點親和度的選項,無法確定攻略進度,接下來,白朮只得硬着頭皮,好言撫慰,把不知是真是假,反正虎目含淚的馬羅送走。
回過頭,就見到幕籬下清冷的眸子。
“那是我的茶盞。”
“哦……”白朮怔了怔,旋即尷尬把手裡的茶盞放下。
“還有,這裡是陽陵。”
“陽陵?”
在白朮皺眉之際,衛姒已推開小花窗,露出窗外的一派車水馬羅、喧鬧人羣。
“你說要去信衛看看,現在嗎?”衛姒轉動纖細手指上的小明珠:“你這敷衍話,也太不是時候了。”
“竟到陽陵來了?”白朮走到衛姒身側,與她並肩而立,一同眺望着遠處的街道巷陌。
他正身處一座三層高的小樓裡,被大園子圈住,在園林之外,正是熱鬧趕集的景象。
“我救了你,雖然是兩清。”
良久,衛姒淡淡開口:
“但你自己說的,你要報答我。”
“小公主想要外臣怎麼報答?”
白朮搭在窗欄上,薰風把他寬大的衣袍吹得翻飛搖擺。
他回過頭,那雙暗金色的瞳孔裡,帶着輕柔的笑意。
“先說清楚,否則外臣可無法應允。”
兩人對視了很久,幕籬下,衛姒的目光平靜漠遠。
而幾步遠,與衛姒對視的清俊少年則微微眯起狹長的眼眸,似笑非笑。
醉龍涎的藥力還沒褪乾淨,他臉上還殘着幾絲像是酒後的暈紅,與那雙暗金色的妖冶眸子襯在一起,如同山野傳說裡,踏着月色食人的俊美鬼魅。
即便討厭南鄭人,但衛姒也覺得眼前這人,真是生得好看。
面如冠玉,鼻似懸膽,眉眼像被初春細雨微微淋溼的遠山,風姿飄搖,皎如春陽。
終於,還是衛姒禁不住,率先偏過臉去。
“我要歸國。”
她輕聲開口,說出一個令白朮難以拒絕的條件:
“作爲交換,我可以教你自在人覺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