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月樓下,寬闊的青石庭院中。
白朮雙臂如大斧,每一次揮舞,都發出沉悶的破空聲。
股股勁道如蟒蛇般盤在兩臂,將手肘撐得無比粗大,與身體毫不相符。
手臂的肌肉成塊狀高高凸起,通紅一片,如同被火燒的烙鐵,皮肉近乎通紅的透明,隱隱能看見體內玉色的骨骼。
“呼!”
白朮五指合攏,臂骨挺直,如同一杆大槍猛烈刺出。
嘭!!!
一圈白色氣浪在這一刺下轟然爆出,強風把地面的微塵拂了個乾淨。
從指尖到橈骨、肱骨、肩胛骨齊齊一跳,發出劈啦啪啦的爆竹響聲。
白朮面色不變,汗水還未從額頭滴落,就被鼎沸的氣血蒸發。
他的動作由急促變得緩慢,每一次振臂的幅度也越來越小,但以他爲原點,周身丈許的空氣都猛然凝滯起來。
如前世老年人在公園練太極般,白朮的幅度不僅越來越來越小,動作也越來越輕柔,空氣被聚成鐵塊狀的一團,連肉眼都能看清。
在凝固成圓的雄渾氣圈中,一切都慢了下來,都處於平緩的寂靜。
從西角林梢穿來的風,在越過氣圈時,也被詭異地吸附住。
氣圈裡的微塵以獨有的姿態,隨着白朮輕緩的振臂,微微盤轉。
崩!!!
猛然!右臂正緩緩高舉到眉前的白朮驟然一個下劈。
這個動作打破了氣圈中詭異的寂靜,隨着他的動作,在一片風聲造成的鬼哭狼嚎中,地面的青石板驟然下陷。
崩!
崩!!
崩!!!
泥土像被炮彈轟擊一樣四散飛射出,打出破空的劇烈尖響,煙囂成片片排開,腳下的堅硬石板,當場粉碎成石粉。
白朮身子陡然下陷三尺,即便努力控制勁道,上半身衣衫還是爆碎開,化成片片碎布條,零星掛在身上。
他吐出一口血紅的濁氣,雙目由赤紅重新變得黑白分明。
【姓名】:白朮。
【武學】:《長春功》圓滿;《風雷步》圓滿;《伏虎拳》圓滿;《大開碑手》小成;《七步生蓮》未入門(24%);《神象拳》未入門(16%);《赤龍心經胎息篇》大成。
【屬性值】:64。
自逼問晏鵬之後,距今,已過了足足四五天。
根據晏鵬的言語,鐵閻羅以訪友爲由,將他們這些有名有姓的大小統領都帶來汾陰。
總共三十九人,其中甚至有兩個練竅。餘下三十七人,個個是胎息,沒有不通武道的凡人。
這些人都是打家劫舍的好手,刀口舔血長大的,若論搏殺經驗,白朮遠不及他們。
在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等待了四五天,這羣人卻始終不見蹤影,幾乎讓白朮懷疑他是不是在扯旗糊弄自己。
這四五天內,緊張的壓迫感下,白朮實力又有了飛速提升。
不僅神象拳提升了4%的熟練度,出於提升速度的考量,他又從武冊中挑了門《七步生蓮》。
這是純正的佛門功法,是模擬佛家古聖人步步生蓮的異象,號稱七步踏出,虛空生蓮。
連大開碑手,通過自己的習練,也達到了小成的境界。
大開碑手習練簡單,武學原理並不複雜,在有伏虎拳打底後,白朮不過半天時間就將它揣摩到入門。
而後又通過長達四五天的苦修,直至今日,這門功夫纔算真正小成。
在屬性面板上,大開碑手的數值變化成小成那一剎,白朮內心一陣歡喜。
至於肉身的錘鍊,在玉骨丹的改造下,骨骼已有八成化作玉色,當然消耗也是極爲驚人。
四箱玉骨丹,已經被他用完了半數。
某種意義來說,玉骨丹甚至比豹胎烏參丸更爲珍貴。
儘管後者可以算是萬靈藥,對於療傷、回氣此類,都有不小效用。
但玉骨丹,是專用於肉身淬鍊的寶丹。
白朮看着身下,被自己一記大開碑手劈開的深深鴻溝,面色也是一喜。
沒想到,即便只是小成的大開碑手,在肉身和大成心法的加持下,竟也能有如此威能。
腳下的青石板齊齊化成石粉,露出溼潤的黑色泥土,在掌風過處,沿路劈開一線長達兩丈的深深裂痕,在邊緣,有火燎的焦黑痕跡。
不知不覺,靠着自己的努力,原來已成長到這個地步了。
果然,越努力,越幸運!
白朮滿意地點點頭,從坑裡邁腿走出來。
謝梵鏡抱着花貓,安靜地在邊上看着他。
“轉過去!”
白朮被涼風一吹,才驚覺自己又爆衣了,老臉一紅。
“哦。”
謝梵鏡點點頭,轉過去的同時,還用手矇住花貓的眼睛。
“我把胖胖眼睛蒙上了。”
謝梵鏡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蒙的應該是它嗎?
白朮面無表情地吐槽一句,小跑着去角落,一摞衣服正疊在上面。
來練拳時,他常有控制不住力道的舉動,衣衫時時會爆開。
在前日,他對着那道拳意站樁,一個關竅氣息運轉時,出現錯漏,整身衣物被炸得連灰都不剩,自己也被炸得腦袋嗡嗡響。
鬼知道那天他是怎麼回去的。
還好肌肉不算太出格,頭也沒有禿。
白朮一邊穿衣服,看着自己光潔的手臂,一邊感慨。
要是實力每增強一分,肌肉就變大,那每一次爭鬥,都像是在van一場哲學摔跤。
一想到那個場面,白朮不由得縮縮脖子,身體一涼。
“好了。”
他扯扯衣服,對乖乖背過去的謝梵鏡說:
“你可以轉過來了。”
“哦。”
謝梵鏡老老實實地又轉過來,頭頂的小呆毛被風吹得東倒西歪。
“那個……”
白朮嘴脣動了動,看着那張小臉,竟一時語塞。
他輕輕皺了皺眉,內心思緒翻涌,一道道大浪翻卷着打過來,幾乎讓他不能靜下心。
即便,這句話他已經在暗地裡盤算過無數回。
隱隱有一道閘門想要打開,只要他站在門後,站在門後輕輕一推,可他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縮回手,還是朝前用力。
白朮眼睛閃了閃,目光有些遲疑,謝梵鏡依然是呆呆地看過來。
算了……
真沒有辦法,到時候再說也不遲吧。
白朮眼簾低垂,目光晦暗。
他人再強,又哪是可以長久依仗。
偉力歸於己身,他所有的,也只有屬性面板。
花貓喵了一聲,不知什麼時候跑到自己腿邊。
毛茸茸的小東西在白朮腿上蹭了蹭,擡頭用力喵了一聲。
白朮恍惚了片刻,躬身把它抱起來。
“那個,你能陪我去府外嗎?”他對謝梵鏡笑了笑,“府裡的活屍,好像越來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