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三人同時往門處望去,只見宮本一郎正佇立門前,只是向來都是和服裹身的他,眼下已是換上了一件武士服,一張大黑臉幾乎陰沉到了極點,眼神冷厲,怒氣洶洶,一副前來打架的樣子。
在宮本一郎左右,還分立着兩名男子。
一位是搏擊隊的教練,安逸風。
一位則是跆拳道隊的教練,趙大壯。
這兩位教練也好不到哪去,均都目光森冷,渾身殺氣騰騰,貌似也是前來踢館的。
“安教練!趙教練!宮本教練!”
赫然見三位教練現身,方晴不自覺的肅然起敬,身板一挺,禮貌的喚了幾聲。
要知道,在沒有加入武術隊之前,方晴可是空手道隊的隊長,還兼任着搏擊隊和拳道隊的隊長,同時她也是三位教練最得意的學生。
如今方晴不辭而別,還加入了武術隊,這無疑會讓三位教練覺得丟面子,而且,方晴可是學生會的會長,她代表着整間學校,所有學生都在關注着她,現在她加入武術隊,也就是說,武術更勝空手道、跆拳道和自由搏擊這三門技藝,這一點,是三位教練萬萬不能容忍的!
之後三位教練連鞋都不脫,便大步邁入館中,與館內三人面面相對。
安逸風臉上鐵青一片,滿目失望的看着方晴,揚聲問道:“你這是做什麼?爲什麼要離開搏擊隊?”
“安教練,我……”
“方同學,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你是強者,應該選擇更強的專業。這裡,根本不適合你。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立馬跟我回去!”
不由方晴分說,宮本一郎便搶先道,但他那雙虎視眈眈的眼神,卻一直都盯着武伯,那翻涌不止的殺氣之中,還對武伯充滿了藐視。
“宮本教練……”
“跆拳道雖然稱不上是世界最強的格鬥技藝,但也總比一些花拳繡腿來得實際。方同學,你身爲跆拳道隊的隊長,沒有道理不知道跆拳道更勝所謂的武術。可是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離開跆拳道隊?”
趙大壯也是目含失望的看着方晴,語氣中對她充滿了失望與困惑。
面對三位教練的聲聲指責,方晴慚愧的低下頭去,無言以對。
三位教練都對她不錯,並且都把她視爲精英學生,如今她不辭而別,還另投別門,這的確有夠對不起三位教練的。
不過方晴這也是無奈之舉。
畢竟校長只給武術隊兩個月的時間,如果時限一到,武術隊還是沒有起色的話,那麼學校就會撤銷武術這門專業。
何況方晴已經向武伯保證過,一定會讓武術隊活躍起來,所以她幾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武術上,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練習其他三門項目了。
“喂,你們能不能把鞋脫了再說?”
方晴無語之際,楚南的聲音忽然響起。
好不容易纔把地託乾淨,他可不想被幾個外人弄髒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任何人爲難方晴,更不想見到方晴不開心的樣子。
如若不然,他會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頓時,三位教練齊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楚南,個個黑着一張臉,上面寫滿了不爽。
本來宮本太郎就在氣頭上,再經楚南這麼一說,他更是怒氣沖天,對楚南怒聲道:“八嘎雅路,原來又是你小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次你小子就去我的道館裡宣揚中華武術。只是上次看在方同學的面子上,我沒有和你算賬。今天,我勸你還是乖乖的閉嘴,不然本教練,就會讓你嘗一嘗我大日本帝國空手道的厲害!”
“我也記得,上次我去空手道館的時候,我脫了鞋,表示出了我對空手道和宮本教練你的尊重。現在,你們三位是在武術館裡,所以能不能請你們尊重一下武術,以及尊重一下武伯?”
楚南也不示弱,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當然,他也沒必要給不尊重別人的人好臉色看。
“我不脫,又怎樣?”
宮本一郎雙臂抱胸,眼高於頂,對楚南根本不屑一顧。
話說堂堂日本空手道大賽的三屆冠軍,又是空手道隊的職業教練,如此崇高的身份,宮本一郎又豈會把一個學生放在眼裡?
“不脫……就給我滾出去!”楚南手指大門,清澈的眸子中,隱隱閃過一抹寒光。
“不脫就不脫吧,我這裡沒有那麼多規矩。地,就是讓人走的。不能只圖一時乾淨,就把人拒之門外。”
見楚南動怒,武伯趕忙打起了圓場,不然的話,剛纔在校長室上演的悲劇,相信還會在這裡重演一次。
見楚南一臉的不悅,方晴也是悄聲對他說道:“這件事情是我沒有考慮周到,纔會害得三位教練找我興師問罪來了。如果我提前和他們說明情況,他們或許就會理解了。再說了,安教練一向對我很好,他就像我在這間學校裡的親人一樣。所以……”
“所以,你,還有你,立馬給我把鞋脫了,不然就給我滾出去。同樣的話,我不會說三遍。”
突然,楚南不耐煩了起來,不但沒有聽武伯的話,還伸手指了指宮本一郎,又指了指趙大壯,話裡明顯蘊含着警告的意味。
不知爲何,楚南總覺得心裡正燃燒着一團怒火,只想痛痛快快的發泄一番,如若不然,就會覺得心浮氣躁,愈發憋氣,愈發憤怒!
即爲年輕人,誰還沒有點爆脾氣?
不過,方晴的話他還是聽了進去,因此,他並沒有爲難安逸風,只是向宮本一郎和趙大壯警告了一番。
“巴嘎雅路!”
“那盆加西思密達!”
宮本一郎和趙大壯異口同聲,勃然大怒。
見兩人要動手,楚南眼明腳快,竟是先發制人,忽然身體一斜,右腿疾出,使出一記極爲標準的側邊踢,不及趙大壯有所反應,楚南的光腳丫便是呼在了他的大臉盆上,發出一聲脆響。
猝不及防之下,趙大壯只覺腦袋“嗡”的一聲,如被車撞,頓時眼花繚亂,昏天地暗,身形不穩之下,他腳下踉踉蹌蹌的顛簸數步,最後一屁股癱坐在了地板上,一臉的迷惘,貌似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宮本一郎畢竟蟬聯三屆空手道大賽桂冠,這些都是他實力的證明,因此他反應自是了得。
當下見楚南出手,宮本一郎也不猶豫,大喝一聲,一記直拳打出,目標直指楚南的胸膛。
楚南瞅準來勢,勁氣勃發,當即以拳相向,與宮本一郎的拳頭迎面相撞!
“咔嚓!”
一聲骨裂的脆響,自兩人拳間傳出,迴盪四壁。
宮本一郎濃眉一緊,臉上發苦,只覺指骨傳出一陣入心的痛,彷彿這一拳打在了一塊鋼板上,以至於筋骨盡裂,疼痛非常,之後整隻右手都失去了知覺,飄然無力。
楚南也不給宮本一郎喘息的機會,突然拳頭*,巨力衝擊之下,宮本一郎禁不住腳下一個趔趄,被逼退數步,一路顫顫巍巍,眼看就要摔個四腳朝天。
楚南兇相顯露,眸中生寒,當下雙足一蹬,身形如風,只眨眼間,他已是與宮本一郎近在咫尺間。
宮本一郎心中一凜,不容多想,趕忙以左拳還擊,哪想楚南不躲不避,快速伸出一手,形成掌狀,正面擋住了宮本一郎的重拳,旋即五指一握,便是將宮本一郎的拳頭盡數包裹在了掌心之中,跟着成反方向用力一搬,瞬間,又是一聲骨裂的脆響從宮本一郎的手腕中傳出,只不過這一次,還伴有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
至此,宮本一郎的雙手基本上已經報廢,絲毫派不上用場,而爲了擺脫楚南的魔掌,倉促間,他只能卯足全力,以腳還擊。
面對宮本一郎奮力的一腳,楚南嗤笑一聲,忽然鬆開了他的拳頭,然後雙手往下一沉,再來用力一抓,輕而易舉的便將宮本一郎的右腿固定在了股掌之中,使得他只能保持着金雞獨立的弱勢。
這時候,楚南跨前一步,伸出一手,鐵爪如鉤,去勢如電,死死鎖在了宮本一郎的喉嚨上,隨即右腿繞過他的左腿,使勁一別,同時右手抓着他的喉嚨猛地往下一沉,宮本一郎身不由己,當時傾斜而到,跟着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他那壯碩的身體,便是被楚南狠狠砸在了地上。
這一下,只讓宮本一郎覺得從十樓墜到了地上,五臟六腑一陣亂顫,血液激流直上,禁不住喉頭一腥,嘴巴一張,一股濃血當即自口噴出,使周圍光鮮亮麗的地板,漸漸蒙上了一層血霧!
“斷指,掰腕,搬腿,別鉤,鎖喉,摔撞,好一招擒拿連環術!”武伯饒有興致,卻是歎爲觀止。
楚南這幾招雖然看上去簡單,其實是難上加難的上乘招式,非一般人能夠發揮。
擒拿術講究快、準、狠。
簡單的說,就是以最快的速度使出最狠的招式準確的擊中敵人,不給敵人留下一絲的餘地,將其制服爲止!
此外,擒拿術沒有特定的招式,完全是臨場發揮,簡單而實用,且隨時可以轉守爲攻,打敵人個措手不及。
更值得一提的是,如果這種簡單的擒拿術與一個沉着冷靜的人合二爲一,那麼兩者簡直就是天作之合,後者完全可以把前者發揮的淋漓盡致,不管敵人是誰,都能做到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很顯然,楚南具備所有條件。
他完全能夠做到處驚不亂,戰無不勝!
武伯大半輩子都在研究武術的各種奧妙,時至今日,他自認對武術有了一定的瞭解,但是此時此刻,面對楚南,他卻望洋興嘆,心裡只想說:果然青出於藍,後生可畏!
此時,俯視着眼下滿嘴是血的宮本一郎,楚南嘴角間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似乎,他在享受戰鬥的快感,以及,勝利的喜悅!
不得不說,對於時下的一個年輕人來說,這兩種感覺,實在是太誘人了,它們就像魔力,不斷引誘着新生代的年輕人去嘗試,去追求!
楚南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絕不會留情。
只要他認準了一個敵人,就沒有“點到爲止”這一說。
這是他的天性,也是他曾經在腥風血雨中,所養成的習慣!
仰望着楚南那張得意的笑臉,宮本一郎一雙迷離的眼睛中透露着震驚!
這個看似平凡無奇的學生,居然能把自己這個空手道的教練打得毫無招架之力,究竟是自己太弱,還是這個學生太強?
宮本一郎心中茫然,他不想服輸,但卻不得不認輸。
“以前,你不是問我說,日本的空手道和中華的武術哪個更強麼?現在,我就用這隻拳頭回答你,請你聽好,也請你記住了!”
言罷,楚南將蓄勢待發的右拳筆直砸下,正中宮本一郎的眉心,一拳把他轟得不省人事。
與此同時,趙大壯也是清醒了過來。
剛從地上站起,楚南雙手照地一撐,身體借力翻起,一個筋斗躍過宮本一郎的身體,旋即側身蓄勢,助跑兩步,還不等趙大壯站穩腳,楚南已是使出一記李小龍式的側踢,不偏不移,正中趙大壯的胸脯,把他給踹飛了出去,後背重重撞在了牆壁之上,發出一聲悶響,繼而墜趴在地,反應全無,生死未卜!
終於,偌大的場館恢復了本有的靜謐。
看着兩位剛剛被自己放倒的教練,楚南這時也恢復了冷靜。
這種場面他見過的太多,所以他已經見怪不怪,習以爲常。
只不過,他心下難免有些自責。
說好了要重新做人,不再打架,怎麼老是犯病呢?
轉念一想,加上前面那兩位,以及眼下這兩位,一天之內,自己已經打倒了本校的四位教練了……
天吶!
自己這是要鬧哪樣?
楚南正自悔恨間,方晴和武伯已是看呆了眼。
雖然,他們剛剛已經經歷了這樣的場面,可還是不禁心感震撼。
居然能夠一連擊倒四位實力派的格鬥教練,這是什麼水平?
尤其是方晴,她真的想象不到,曾經的楚南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單單赤手空拳,他就能輕易擊敗四位格鬥術的教練,假如他再動用異能,那麼他的實力……
方晴不敢再下去,即便讓她想,她也想象不出來。
一旁,安逸風已是把脖子伸的老長,眼皮再睜大點,他那兩顆眼珠子都能掉下來,卻再也沒了剛纔的氣勢,只是形同木人似的傻站着,兩眼發直,像是看着一頭猛獸一般,癡癡地注視着楚南。
此刻安逸風很慶幸,慶幸剛纔沒有出手,不然,宮本一郎和趙大壯的下場,就是自己的下場!
不過,這一切都要感謝方晴,若不是之前她提醒楚南,相信安逸風的下場,也絕好不到哪去。
慢慢轉過身來,楚南視線下移,目含不爽的看向安逸風的雙腳,沉聲道:“如果你想留在這裡,就麻煩你把鞋脫了。如果你想走,大門在那邊。”說話間,楚南伸手指向門處,目光冷厲,內蘊寒氣,反正已經解決了四個人,也不差再多解決一個。
聞言,安逸風一個激靈,迅速回神。
他的實力與宮本一郎差不多,所以他有自知之明,面前這個學生,他打不過,也惹不起。
“我走,我走……”
安逸風一邊凝神盯着楚南的舉動,一邊慢慢後退,直至近到門前,他才猛地轉身,腳下生風似的奪門而出。
“安教練……”
方晴衝大門喊了一聲,換來的,只有迴音。
看着趴在地上的宮本一郎和趙大壯,方晴小臉上遍佈愧色。
仔細想想,他們落到這樣的下場,都和自己脫不了干係。
方晴知道,楚南先前之所以對布朗和佐藤出手,他是不想讓他們爲難自己。
而宮本一郎和趙大壯兩位教練之所以受傷昏迷,也是因爲他們來找自己興師問罪,繼而激怒了楚南,纔會落得一個不省人事的下場!
方晴小臉黯然,眸中無神。
她不怪楚南肆意出手傷人,她只怪自己這個學生會的會長當得太失敗,甚至,她有點理解秦壽和西洋仔了,心想,學校裡有個像自己這樣無能的學生會會長,難怪他們會離開了!
見方晴一副無地自容的樣兒,楚南心裡也不是滋味,怯生生的站在原地,小聲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嚇到你了?對不起,我確實太沖動了!”
方晴搖了搖頭,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主動去到楚南的身邊,柔聲道:“不關你的事,我知道無論你做什麼,都是爲了我好。爲此,我真的很感激你。只是我有點擔心……”
一邊說着,方晴看了看宮本一郎和趙大壯,繼續說道:“如果校方追究下來,你該怎麼辦?他們畢竟是學校花重金請來的外教,現在你把他們打成這樣,學校不可能不管不問的。你不是一直渴望平靜的生活嗎?這件事情要是傳了出去,你的生活又該怎麼平靜下去?”
聽了方晴一席心腹之言,楚南只覺得心裡幸福滿溢。
她能處處爲自己着想,這就足矣。
爲了不讓方晴擔心,楚南看向武伯,含笑道:“武伯,這件事情,我想您應該可以擺平的哦?”
武伯猶豫了一下,臉上露出爲難之色,沉聲道:“佐藤和布朗兩位教練還躺在醫院裡呢,現在就連這兩位教練也……唉,不是我不想幫忙,要是不想讓校方追究,起碼得有個合適的理由吧?”
楚南明白武伯的難處,也明白一人做事一人當的道理,於是道:“這個簡單,實在不行,你就說是楚星辰打傷了他們。原因,看他們不爽!”
武伯聞言一愣,緩緩睜大了眼睛,瞳孔中倒映着楚南的身影,卻像是正在看着另一個人,臉上神色變幻不定,有困惑,有震驚。
直至許久,武伯都是愣在原地,彷彿被點了穴,不動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