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了事務之後,石秀立刻帶着使命南下大名府,他必須在高強隨同使節團一同抵達大名府之前,在當地做好準備,捉拿張青和盧俊義,一舉清除隱患。
這中間其實是有個很大的缺陷的,雖然張青在殺死曾索索之後星夜南逃,而且是孤身一人喬裝逃走,因此,在抵達大名府安定下來之前,他幾乎沒有任何機會接觸外面的消息,再加上當天索索雖然中箭受了致命傷,但並未落在馬賊手中,相反是仗着坐騎的出衆腳力得以逃脫,因此在張青看來,他當日所殺死的就是高強本人無疑。
憑着這樣的認識,一方面他可以去找盧俊義邀功,另一方面也可以安心的待在大名府盧俊義的府上休養,因此石秀要安排圍捕盧張二人的行動,時間上是綽綽有餘。
但這一情況在盧俊義得知張青殺死了“疑似”高強的人之後,便發生了變化,當使節團返回大宋境內之後,以盧俊義廣佈河北的生意和觸角,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發現使節團中依舊有着高強這麼一號,如果真的是朝廷的使者在出使過程中被殺,一到關內就會發喪,不可能毫無動靜。
意識到這一點,石秀幾乎連與高強告別的工夫都沒有,立刻用信鴿向大名府送信,命令自己的手下嚴密監視盧張二人的動靜,必要時可以採取果斷措施,以確保此二人不會聞風逃竄。
至於安排給西北軍中資助糧草一事,石秀用另一隻東京汴梁帶來的信鴿送出了消息,當燕青接到這封書信之後。必可會同身在杭州掌控着大通錢莊的許貫忠作出合適地安排,等到高強回到汴梁時,此事便可形成奏摺,俾配合蔡京童貫的上奏了。
目送石秀一騎絕塵而去,高強轉過身來,着李應將與女真的軍器貿易交代給杜興。
哪知那杜興聽了李應的吩咐。一張鬼臉越發皺了起來,叫苦道:“主人,你也知道,咱們以往雖然有生意往北邊去,卻不曾去到那麼遠,頂多就是和高麗人渤海人打打交道。現在要去到生女真部落地境,還是運送大批軍器前去,這可不好辦吶。”
這杜興生性耿直,有什麼話都倒了出來,卻弄得李應在高強面前大丟面子。眼睛一瞪怒道:“有何難辦處?渤海與高麗能去,生女真地方自然也就能去,了不起多送些財物打通關節,護送人員多選些得力人手。來往路途準備的充分些罷了!休要羅唣。速速辦來!”
高強在旁邊聽了,卻忽然發現了自己的一個疏忽,看杜興這麼爲難的樣子。恐怕問題不在於生意的可行性,而在於這路買賣的成本收益了。而李應恐怕也是準備用自己的財力來進行這路買賣,成本多少在所不辭。
有這樣的想法,在當時人來說恐怕是習以爲常了,尤其是李應新近投靠高強,尚不曾有公職,這一路買賣又不是輕易見的光地,自然是不好伸手要什麼預算。看童貫將這軍器交易輕鬆的交給高強辦理,除了說幾句獎掖言語之外,什麼下文也無,一副理所應當交給高強去搞定的架勢,也可見一斑了。
只是高強來自現代,權利意識與這時代的人並不相同,況且這一單買賣關係重大,可不是爲了圖幾個銀錢的利潤而已,倘若李應及其手下偷工減料,陽奉陰違,或者走漏了風聲,惹出地麻煩可大可小。
“慢來!李大官人,本衙內要與女真人做交易,爲的是當日要得其援手剿滅馬賊,因此信守然諾,不是圖這點貿易所得,其間的厲害那也是說不得了,杜總管思慮周詳,恐怕這路買賣要蝕老本,乃是生意人的思慮,也不可謂無理。不過本衙內一言信諾,不好教你等去自掏腰包,此行尚需幾個得力機靈的人手,要常駐女真那邊作爲聯絡,李大官人可與杜總管仔細商議了,擬個條陳,並所需銀兩用度呈給我,倘有什麼不好辦之處,本衙內還可想想其他辦法。”
李應見高強開口,一時不勝惶恐,連聲說不礙地不礙的,小人自然理會得,被高強一擺手給全部擋了回去:“就這麼辦,往後你等在本衙內身邊辦事,只消辦的好了,自然有你們的好處,總不成你等勞心勞力奔走,還要自己擔風險蝕老本,那本衙內豈不成了吸血的蛀蟲,還哪裡能得好漢之效力?”
李應與史文恭等聽了這一番話,感激涕零,原本只想傍着高強這棵大樹有些陰涼,先爬了上去,再弄自己的好處,所謂千里做官只爲錢,對於他們來說也是這個道理。不想遇到這麼體察下情的頭頭,真不知幾世修來的服氣!那杜興雖然只是個生意人,卻也感激,一邊跟着李應拜謝高強,一面心中大嘆僥倖:“這趟可算沒白來,久聞那生女真地方雖然幾近不毛之地,物產卻都值錢得很,人蔘北珠皮毛什麼的若販到中原,一本萬利不敢說,翻個十倍八倍是有的,既然藉着衙內的光走通了這條路,又不用擔心蝕光老本,且看我賺個盤滿鉢滿,也顯顯我鬼臉兒的本領。”
當下杜興辭別了,自去準備條陳,使節團在瓦橋關歇息兩天,第三日再度啓程回京。
這一日行到滄州地境,遠方煙塵忽起,隱隱望見一隊人馬奔馳而來,這使節團在東北受了好大驚嚇,人人都警惕的很,當即便有一隊童貫的護衛迎上前去,餘人勒馬原地等待。
不一會那隊侍衛回來稟報,說道前面乃是當地豪紳,聞說大宋使節團路過,正使童貫大人乃是西北名將,心中好生景仰,因此帶了莊客酒宴,在這裡款待使節,爲首的卻是有點身份,乃是前朝大周的遺孫,姓柴名榮,家中有太祖所賜的丹書鐵券。
童貫聽講,心中高興,他在遼國受了好大屈辱,再加上畢生的生理缺陷,最是喜歡別人奉承於他,聽說又是前朝遺孫,身份還不一般,更加高興,當即揮鞭一指:“說不得,那便去叨擾叨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