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高強差點沒從座椅上出溜下來:沒、沒搞錯吧?!捉姦居然捉出這麼勁爆的秘聞來,“盧燕”戀!雖然現代有口號說什麼“BL長城永不倒,耽美黃河水滔滔”,不過象小乙哥這樣的超人氣偶像若也是此道中人,估計得有無數美女氣得從這翠雲樓頂跳下去,死不了就再爬上來再跳一次。套一句現代流行的話,長的帥不是你的錯,長得帥還玩耽美就是你不對了,帥哥本來就少啊。
賈氏坐在地上,仰着滿是汗珠的一張嬌顏,一雙烏亮的眸子凝注在燕青的臉上,一身玲瓏的曲線在凌亂的綺羅緊束下更顯突出,兩片嫣紅的櫻脣微微顫抖着,呼吸幾乎已經完全停頓,猶如一個囚徒在等待着決定命運的宣判。
燕青的反應卻是斬釘截鐵,只見他踏上一步,雙腳如釘子一般踩在地下,單手從空中向下一揮道:“一派胡言!我燕青頂天立地的男兒,對主人一片忠心,豈是那等樣人!你二人這般醜事,我燕青早已看在眼裡,之所以一味隱忍,只爲主人清譽上着想,盼能顧全他老人家的英名,也給夫人一個回頭的機會,卻不想你二人泥足深陷,終於鬧到這不可收拾的地步。夫人,這便請隨燕青回府去,等主人回來發落吧。”
賈氏還未說話,那李固倒已嚇得體如篩糠,“撲通”一聲跪在樓板上,磕頭如搗蒜般連連哀告:“小乙哥,燕青兄弟,燕青大爺!小人罪該萬死,小人豬狗不如啊,悔不該當初受了這狐狸精的引誘,一時把持不定,才做下這等悖理亂俗之事,求小乙哥高擡貴手,網開一面,饒了小人這條賤命吧。”
高強心中登時便大爲鄙視:這李固什麼東西嘛,檔次未免太差了吧!適才剛見他時,還是衣冠楚楚的一個成功人士,就算是與主母有私情,以現代的眼光看來也未必就是什麼天大的事情。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處下位者對上位所擁有的諸如名譽、財產、妻子等產生覬覦之心卻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大多被社會現實規範壓抑住了,沒有付諸實踐而已。
不過男子漢大丈夫敢做要敢當,出了事再來罵人家娘子是狐狸精,難道當初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爬到她身上去?真是笑話!再對比適才賈氏坦然自若的表現,這男人真可以說是豬狗不如了。
再退一步說,你連求情都不夠水平。大凡求情,不外乎從情理兩方面入手,以理自辯若不可得,便需以情動人,庶幾有一線生機出現,如水滸中的李鬼遇李逵,謊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孩童”,雖然年齡跨度未免太大,一聽就是順嘴胡說,不過卻觸動了天殺星的惻隱之心,這便是成功的例子了。
再看這李固的求情,首先是對象錯誤,燕青話裡已經暗示了,他並不想揭破此事,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問題在於自己這外人介入了,這醜事見了光還怎麼收拾?所以要求的不是燕青,該是自己這衙內纔是。
其次是策略錯誤,一味貶低自己的身價只對某些自命英雄、實則沒有大腦之輩管用,如三國演義中華容道上,一羣小兵哭拜關羽,那冷豔鋸便砍不下去。可這位燕小乙雖不能說心如鐵石,對你這爲僕不忠之人早已是恨之入骨了,適才便罵過了“豬狗不如”,你再自貶身價又有何用?連李鬼這位本家都不如,你李總管也真夠次的。
不過這人隨盧俊義日久,必然深知其生意虛實,倘若留他這一條賤命未必便全無作用。一念及此,高強便咳嗽一聲道:“李總管,似這等倫常大事,便是小乙哥與你有過命的交情也不敢隱瞞了,還是等盧大官人回來,看他是否能念在你多年辛苦的份上,從輕發落吧。”話已經點到了,就看你李固是不是笨到家了。
這李固果然不愧是商場打滾多年的老手,適才只因姦情被撞破,對燕青這熟人自然是畏之如虎,這刻聽到高強開口,腦中忽然清醒一些,頓時知道眼下保命的關鍵卻是這位高衙內,忙連滾帶爬地挪到高強腳前,口中只叫“衙內救命”!
高強還未答話,那賈氏忽地一聲嗤笑,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赤足踏在一隻錦凳上,身子盈盈而起,轉身便上了圓桌,眼睛一掃屋中的四個男子,嘴角逸出一絲輕蔑的冷笑:
“男人,見了我的身子,就象條哈巴狗一樣,只要勾勾手指,就會搖着尾巴爬過來,邊舔着我的腳趾,眼中閃着更貪婪的光。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可不知你當初爬上我的身子時是不是也象這樣,邊搖着尾巴,邊流着口水?”
她舉起右手,從本已打亂的髮髻中抽出髮簪,一頭烏黑髮亮的秀髮瀑布也似地傾瀉下來,披散在她渾圓的肩頭,隨着頭的微微晃動,在昏暗的包廂中幻出無數色彩:
“外地來的這位官人,你的眼睛可也不老實啊,奴家的身上能看到的地方都被你看了個遍吧?想不想再看多一點呢?”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在這窄小的包廂中聽來分外的刺耳。
她微微旋身,右手伸到左腋下,“悉悉梭梭”地一陣衣物摩擦聲後,閃亮的綺羅飄然而下,露出上身晶瑩如玉的一身肌膚,與秀髮相映更顯得白的耀眼,嬌挺的雙峰傲然俏立,頂端的蓓蕾則隱在黑髮之中。
她就這麼任由美好的上身袒露在四個男人的目光之下,放肆地發出陣陣笑聲:“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的身子啊,就是這樣的一副身子,二十五年來只有兩個不是男人的男人看過,碰過,摸過,肆意品嚐過,這副上天賜給我賈玉蓮的身子啊!”陣陣笑聲之中,兩行清淚已經悄然而下。
此刻包廂中的空氣似乎也凝固了,賈玉蓮的笑聲似乎帶有某種惡咒,四個男人都彷彿被壓住了行動,長時間地呆在原地無法動彈,甚至連呼吸中都帶有那詭異而邪魅的氣氛。
高強坐在座椅上,一手緊握着扶手,冷汗從額頭涔涔而下。此刻的他的意識幾乎已經被賈玉蓮的行爲所壓制,那幾乎可以說是魔性美麗的軀體伴隨着詭異的笑聲完全佔據了他的腦海,連思考都變得有些艱難起來。
李固仍然是象條狗一樣趴在地下,仰起頭望着那曾經令他癡迷不捨的美麗軀體,目光已經呆滯的猶如死人,渾不知自己的口涎已滴到了樓板上。
燕青眼中卻閃過一絲怒火,又向前踏上一步,已經到了離桌子只一步之遙的地方,正要開口,忽覺自己的右手被一人握住。他霍然回頭,見是許貫忠,神情才稍微放鬆下來,卻見許貫忠向他搖了搖頭,示意不要說話。
賈玉蓮的笑聲在燕青踏上那一步時短暫地停頓了一下,見他被許貫忠止住了,忽又更加大聲地笑了出來:“真是貪心的男人啊,這樣還不能讓你滿足麼?”說着左手伸向了腰間。
片刻之後,那唯一的一件輕紗裙翩然落下,兩條修長筆直的玉腿隨之暴露在空氣中,纖細的腰枝微一搖動,就彷彿引動男人的心旌一般。她雙手平伸在空中,腳尖微微踮起,在桌上輕盈飄逸地轉了兩個圈子,無數曼妙的曲線如天魔妙舞般直瀉出去:
“看吧,盡情的看吧!這下夠了吧……這下能讓你們滿足了吧……這下能讓你們徹底釋放了吧!這下能讓你,”她的身形倏地定住,點漆的瞳仁定定地凝視着燕青那俊美的面孔,聲音驀地變得柔情無限:
“能讓你放開一切,好好地看我一眼了嗎?”
燕青標槍一般筆直的身子突然間劇烈地顫抖起來,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擡了擡手,卻不知該做些什麼;他的腳步彷彿被凝固了,無法移動分毫;他的眼神與那雙凝視着他的美麗眼神緊緊交纏,不能有絲毫變換;甚至連他的心神也被那眼神牢牢吸住了,無復往日的揮灑自如。
“小乙哥,你終於肯這樣看着我了嗎?就這樣拋開一切,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是個英俊倜儻的男人,我是個花容月貌的女人;你是喜歡我這樣花容月貌的女人的英俊倜儻的男人,我是愛慕你這樣英俊倜儻的男人的花容月貌的女人。”賈玉蓮的話語已經猶如夢囈,雙眼迷離的象是看着另一個世界,赤裸的嬌軀散發出驚人的美麗光芒,令旁觀的高強等人幾乎不能直視。——這就是被愛所籠罩的女人所具有的魅力嗎?
燕青驀地大叫一聲,倒退了兩步,回過頭去不敢再看那白玉晶瑩的軀體。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象一個險些溺斃的人好不容易浮上了水面,渾身更是大汗淋漓,就象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呵哈……”賈玉蓮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她忽然伸手從桌上提起油燈和長燭,將那盞琉璃的油燈用力在肩頭敲破,透明中微帶金黃色的燈油瞬間流遍全身,從那渾圓的香肩淋落,直下嬌挺的玉峰、纖細的蠻腰、豐麗的俏臀,再沿着筆直的長腿滴落到桌面上。
“不好!”幾人腦中同時閃過這個念頭,高強挺身站起,燕青和許貫忠雙雙撲上,卻已晚了一步,那李固早已嚇得縮在樓板上瑟瑟發抖。
“站住!”賈玉蓮一聲斷喝,三人同時立定,眼睜睜地看着她肩頭被琉璃碎片劃破的傷口開始滲出殷紅的血,轉眼間沿着油路流到全身,整具曼妙的嬌軀在她手中的搖曳燭光下閃動着詭麗妖豔的光彩。
她輕輕一笑,露出半邊潔白的貝齒:“小乙哥,我美不美?”
燕青立在當地不敢稍動,額頭冷汗涔涔而下,眼前的景象令他的身心都爲之奪。
“回答我!”
“……是的,美極了。”
賈玉蓮笑了,笑容中帶着無比的滿足和快意。她將左手伸到口中,一口咬破,然後慢慢地探出去,在燕青的脣上抹了一道嫣紅,甚至還探進去遊移了片刻。
“小乙哥,來世再見吧!”那閃着詭異光芒的軀體向後倏地退去,右手的蠟燭向頭頂一湊,紅蓮般的火焰瞬間遍佈全身,在那張大桌上綻放出最亮的光芒。
這一夜,大名府第一名樓翠雲樓橫遭祝融之禍,被一把火燒成白地。
是爲“火燒翠雲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