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蠟燭熄滅,四周陷入一片黑暗。我站在當地大氣不敢喘了,剛纔不知哪發出的聲響嚇得我汗毛全豎起來了。
“不大的屋子裡只有我和一具外星人的屍體,我站着沒動,響聲和風是從哪來的?”雖然受到驚嚇,但人在處於危險中自我保護的本能讓我大腦迅速做着反應,“唯一的可能只是它活過來了,或者根本就沒死。現在可能它就站在我身後,在等我轉身,我只要一回頭,它就會像狼一樣咬住我的喉嚨。”這樣想着,我似乎感覺到一小股涼涼的風吹着我的脖頸子,“我該怎麼做?我該怎麼做?它上來先把燈吹滅了。難道它像野獸一樣也怕火?或者至少不喜歡……不管怕不怕,只有有光我才能看見它。”我以最小的動作幅度摸到打火機,“火有了。但要想不讓自己受到太大的傷害逃出去,手裡至少得有件武器。進來的時候只帶了一把手電,但手電筒太小太輕。手電不行……石碟,對!石碟。”我鬆開捏着父親寫着什麼的那張紙,和拿打火機一樣拿起了一塊石碟。
從燈滅到我做好這些也就三十秒的事。現在火有了,武器也湊合有了,因爲不敢貿然回頭,我以極快的速度往右跨了一步,感覺到肩膀挨着了牆壁,迅速側身靠在牆上。同時左手打着了打火機,右手舉起來石碟。
火光亮起的瞬間,我看見門口地上臉朝下爬着一個人。看樣子像是我母親。
“媽——”走到跟前真是我母親,扳起她身子一看暈過去了。
顧不上別的了,我扔下手裡燒得滾燙的打火機,連拽帶託把母親拉到外面炕上。屋子裡也幾乎黑得看不見東西了,我才知道天黑了。打開電燈,給母親掐了一會人中穴,她長出了一口氣,醒過來了。
“媽,你怎麼暈到裡面了?差點把我嚇死!”我見母親醒了,抱怨道。
剛醒過來,母親兩眼直直的,顯然神智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一會,她從我懷裡坐直身子,看了看炕上通往密室黑洞洞的洞口:“這是怎麼回事?”
“我發現下面一個密室。”
“剛纔你在下面?”
“是呀!”
“我叫你,你咋不答應?”
“你叫我了?我一點也沒聽見呀!”
“我幹活回來了,到處找不到你。看見這個屋門開着,就進來看。看見炕上這個洞口,我爬上來看見裡面隱隱約約有光,就喊了兩聲,不見有反應。我想進去看看,見黑咕隆咚的,準備到那屋拿手電,沒想到剛站起眼一黑,頭一暈就掉進去了。”
聽母親說完,我一屁股坐在炕上,一場虛驚和拽母親上來折騰得我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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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裡什麼時候有這麼個洞?下頭大不大?放着什麼東西?”這時母親倒來了勁,“你拿手電了嗎?我下去瞅瞅。”
我這時又想起那張紙上父親寫着什麼,還沒看,同時又害怕外星人的屍體嚇着母親,就說:“下頭啥也沒放,不過有一個土臺臺上放着半根蠟燭和一張紙。紙上好像有我爸爸寫的字,是什麼內容我還沒來得及看,你就……”
“紙了,快拿出來看看。”
“還在下面,我去拿。”說着我翻身爬起來,跳進洞口下的坡道上,貓着腰鑽了進去。
過了一會,我爬上來。娘倆在燈光下看起了那張紙。上面的字跡雖然不清晰,但是辨認起來也不用費多大勁。
等我看完,發現紙上寫的原來是父親失蹤前經歷的一些不同尋常的事。由於我父親的原話有些地方太過簡略,有些地方又過於繁瑣,所以我把他記下來的事結合母親告訴我的一些事整理了一下,整個經過大概如下:
家裡兩代人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自己有可能也這樣死,我父親鄭三金心裡煩悶可想而知。轉眼幾年過去了,在他已經對找到真相徹底失去信心的時候,沒想到一個偶然的機會,他有了一個重大發現。
算時間,正是我考上大學的這一年。
兒子考上大學了,做父親的心裡高興,不過,他並沒高興多久,兒子的學費讓他犯愁了。 現在日子比前幾年是好過了點,可是一下子要那麼多錢不是我們這樣的人家能拿得出來的。拿不出來歸拿不出來,兒子考上了不能因爲交不起學費不讓他去上。於是我父親抹下面子在親戚朋友跟前借了一些,家裡糧食、豬什麼的賣了賣,湊在一起還差了一千多。
“到哪裡去整呢?”他想來想去,頭髮掉了一把,想到到信用社去貸款。
那時候信用社真是急人民所急,不像現在越有錢的人越能貸下,越沒錢的人越貸不下……閒話少扯,說我父親到信用社的時候正好中午,信用社的人圍在竈房外間的一個桌子上吃午飯。
大家平日在一個村,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都認識。信用社主任姓李,長得白白胖胖。他看見我父親鄭三金進門,心裡知道他來幹什麼,放下碗說:“三金,恭喜你呀!”
我父親咧了咧嘴:“有啥可恭喜的,我這都快愁死了。”
“哈哈……自古還沒聽說過狀元老子愁死的!”李主任開玩笑說。
桌子上吃飯的人都笑。我父親也跟着笑。
“你是來貸款的吧!?兒子的學費還差多少?”
李主任先開口說這事,我父親知道有門了,激動地說:“還差……差一千多一點。”
“差得不少呀!”
聽李主任這樣說,我父親以爲貸不下,急得快要哭了。
李主任接着說:“你先等一會,等我們吃了飯……你吃過了嗎?一起吃點。”
“吃過了,吃過了。”
我父親站在飯桌邊等,李主任感覺到不自在,對身邊的一個小年輕說:“小吳,帶你鄭叔去那邊屋子坐一會。”
小吳放下碗筷,站起來往出走。我父親跟着出了門。
“把電視給他打開。”李主任隔着門簾喊。
“知道了。”
當時村裡還不是家家戶戶都有電視機。平時晚上村裡的人們也來看。人多的時候黑壓壓的一片,像逢集一樣。
小吳打開電視,回竈房接着吃飯去了。我父親一個人坐在偌大的一個屋子裡看電視。爲了大家來看電視時都能看見,電視機被放在高高的一個木頭架子上。所以我父親仰着頭,像看天上星星一樣看電視。
看了一會電視,我父親脖子仰累了,他活動脖子時看見電視架子左邊窗臺上放着幾本小人書,便走過去看。翻了翻除了兩三本他看過的《霍元甲》,還有一本沒有封面的書,比小人書大很多,不過薄薄的沒有多少頁。他拿過來坐在椅子上隨手翻着看。翻着翻着上面一張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照片上是兩個疊在一起的盤子一樣圓圓的,中間有個小孔的石頭。
“怎麼這麼眼熟呢?我在哪見過……”猛然我父親想起來了家裡傳下來的兩塊石頭。
見照片上的兩塊石頭跟家裡的石頭一樣,我父親便仔細看起了照片邊上題爲《中國杜立巴石碟》的文字。真是讓他越看越心驚:家裡的兩塊石頭竟然是杜立巴石碟!
看完短短的一篇文字,我父親怎麼也平靜不下來,一連串的疑問在他腦海裡波濤洶涌般涌現了:難道爺爺和父親變成那個樣子跟家裡的石碟有關?難道石碟真的是外星人留下的?難道……
知道了家裡兩塊石頭是杜立巴石蝶,從信用社回來,我父親想仔細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但屋裡屋外快翻得底朝天了也沒找到。
“他媽的!平時絆絆拉拉,關鍵時刻死也找不到了。”他有些氣急敗壞。
家裡人見他屋裡院裡到處翻,問他找什麼。他不想讓我們知道,說不找什麼,弄得我們莫名其妙。
晚上躺下後,他不死心,仔細回想石碟在哪放着,一會想起雞窩邊上,下來找一趟,一會又想起水缸旮旯裡,又下來找一趟……來來回回折騰四五趟,我媽問他到底在找什麼也不說,發火了,罵了他一通才消停了。
接下來一段日子,我父親每天閒下來便在家裡找,到了我上學走的時候了也沒找到。真不知道是它們自己長腿跑了,還是外星人來取走了。
我考上的是山西大學。開學的這天,父親把我送到了太原。辦完入學手續,時候不早了,我讓他住一宿再回。他執意要走,我無奈,陪着他走到公交車站牌下,看着他上了去火車站的公交車才返回學校。
當時我並不知道,我父親急着離開根本不是要回家,他是想了解更多關於杜立巴石碟的事。在村裡不方便,好不容易來了省城,他怎麼能錯個這麼好的機會。於是,他打聽着來到新華書店。由於捨不得花錢買書(也沒有錢買),他只能在裡面看。沒有明確的目標,關於歷史之謎、外星人之類的書籍又特別多。他一看就看了三天,每天早晨跟着書店工作人員開門,晚上跟着工作人員關門。夜裡在書店外長椅上對付着睡。餓了吃帶的乾糧,渴了爬在水龍頭上喝涼水。
三天過去了,我父親看完了書店裡他想着一定會大有收穫的所有書,才發現所有歷史之謎都未解,所有外星人的都扯淡。
真是來的時候信心十足,回的時候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