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腳印顯然是兇手離開時,踩到了胡小明流在地上的血液留下的。本來也沒什麼值得驚奇的,可令我們吃驚的是兇手竟然光着腳。而星野他們是不會光着腳走路的。
想到這些比墳墓還恐怖詭異的洞穴裡,除了我們自己和另外兩夥,竟然還有人,我不寒而慄。
再向前看,我又被嚇了一跳,第二個腳印居然在兩米遠的地方。人一步怎麼可能邁這麼大?
仔細看過之後,我知道爲什麼了,原來印在地上的全是左腳腳印。不過同時又發現了兩個不合常理的地方:一、腳印奇大,看長短足在43碼左右,而寬窄卻小孩子的腳;二、腳印無論是腳板還是微微岔開的五指都異常明顯,卻看不到一絲一毫紋路。
陸大川說:“一個人光着腳走路時間長了,腳底板必定要磨出一層老繭,如果再不經常洗,還會有厚厚的污垢,沒有斗紋也很正常。倒是這長和寬嚴重不成比例,實在讓人想不通。”
劉長腿說:“我們會不會先入爲主了,這根本不是人的腳印!”
林仙兒瞪了劉長腿一眼:“別胡說!已經夠嚇人的了……”
“用利器殺死胡小明,拿走咱們的食物,不是人是什麼?野獸、鬼怪,直接吃人不就完了,有必要搞得這麼複雜嗎?” 陸大川見我對着地上的腳印發呆,叫了一聲問,“想到什麼了?說說你的看法。”
我看看陸大川,又看看劉發山:“如果這些腳印真是人的,只能是你們背上背的那種人的。”
“我們背的人……”陸大川和劉發山對望一眼,明白是什麼了。
其他人驚恐地看着陸大川的揹包和劉發山背上捆得像木乃伊一樣的睡袋,還以爲我說的是死人。
劉發山問:“要不要解開看看?”
陸大川說:“不用了,鄭爽說得應該**不離十。咱們走,看看腳印有多長,能不能找到他。”
劉長腿說:“死人會走路還會搶東西吃,也太嚇人了!”
陸大川回過頭看着眼露驚恐的劉長腿,瑟瑟發抖的妹妹和林仙兒:“你們想到哪去了,鄭爽的意思是變成博巴老爹生前那種樣子的人。”
劉長腿鬆了一口氣:“你們說清楚點,別說可琴和仙兒,我都害怕了。”
腳印從洞裡進了石室淡得幾乎看不見了,到了後面門口完全消失了。站在連着每個石室的通道內兩頭看了看,再沒有什麼痕跡能讓我們判斷兇手朝那個方向走了,我們只好繼續向前,走向不遠處的另一個石室。
有了前兩次經驗,我們進入第三個石室速戰速決,看過牆壁便退了出來,快步走向下一個……一口氣看完第一層餘下的六個石室,除了大小有別,我們再沒有看到能清晰辨別的巖畫和其他東西。
這一路上有個想法一直在我心頭縈繞,那就是殺死胡小明拿走我們食物的人會不會是我的父親鄭三金。因爲確定了去我家盜石碟和屍體的是大腦袋小人,我總覺得他們見過我父親才知道我家裡有那些東西的。
當然,我也想到過是另外兩夥中的人,不過想來想去覺得是他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主要還是考慮到對方的意圖,如果是他們兩夥中任何一夥的人應該絕不會只拿走食物這麼簡單。
從通道盡頭最後一個石室內出來,我們猶豫了,最後這個石室外也有一條拐向上面的坡道,從先前的槍聲判斷,那兩夥人就在上面,現在吃不准他們的狀況,害怕一上去便遇上他們。
經過認真考慮,陸大川說:“我覺得退回去從那邊上保險一些。”
我問:“兩邊有什麼不同嗎?他們要在上面,從那邊上也會遇到。”
“是兩邊都有可能遇到,但遇也分怎麼個遇法,迎面相遇,咱們走到他們後面或者他們走到咱們後面。如果第一種咱們肯定要吃虧,第二種咱們可以避開自保,最後一種咱們死定了。”
“道理是這樣,可你怎麼判斷從那邊上就能走到他們後面。”
“根據剛纔的槍聲判斷,他們的位置應該偏向那一邊,或者至少在中間。這半天沒有聽到槍聲,他們交火之後應該一左一右分開向兩邊走了。現在我估摸着差不多該走到頭了,說不定咱們一上去就能遇到,所以我覺得退回去安全。如果上面也和這裡一樣有路通到更上面,正好利用這段時間避開,萬一他們下來了,咱們可以利用對地形的熟悉避開。”
“如果真是這樣,咱們不如關了燈回石室裡等一會。他們要下來,咱們退到外面洞裡,等走了再上去不是更放心。”
“也不是不行,只是有兩點我不放心,一是咱們長時間處在黑暗中,再一個是他們會不會像咱們一樣,對前面一兩個石室查看的特別仔細,後面的見是空的匆匆看一眼就過去了。”
“嗯,極有可能。”
商量好,我們返身往回走。因爲有意拖延時間,我們走得並不快。一頓飯功夫,才走回到胡小明被害的石室外,前面就是向上拐的岔路口了。陸大川擺手示意大家停下來,關了手電。
上面黑洞洞的不見有絲毫燈光透下來,也聽不到任何動靜。
陸大川說:“看樣子上面不像有人。”
劉長腿說:“要不我先上去看看?”
“一起走吧,分開再出了什麼事就不值當了。” 陸大川打開手電。
我們拐過彎,向上走,幾分鐘後從一路上坡的通道內走出來,直接進入到一個山洞底部。我打着手電大致看了一圈,這個山洞不大不小,裡面除了我們上來的通道和左右兩邊各有一條通往別處的道路,再無其他人工痕跡。
分別查看後,見左邊也是斜上坡,我們毫不猶豫選擇了開在右邊洞壁上的通道。僅走了幾米遠,便來到隔壁的洞內。看見這邊比那邊只少了通向下面的那條通道,其他並無區別,我們大失所望。
我茫然地看着空蕩蕩的山洞四周:“真讓人想不明白,他們費這麼大勁把這些山洞全部鑿通,卻又什麼都不放,到底是爲了什麼?”
陸大川說:“別白費腦筋了,找不到有價值的線索,這些東西是沒辦法弄清楚的。咱們還是抓緊時間往前走吧。”
“我也知道這些東西靠想是想不出來的,可是不由人不想呀!”
上面這一層連着各個洞穴的通道不像下面是在石室後另外開鑿出來的,而是直接打穿了每個山洞左右兩邊的洞壁,所以從一個山洞進入下一個山洞更方便快捷。
在陸大川的催促下,我們穿洞而過,進入了第二層從左往右數第三個山洞。走進這個洞後,我們看見對面牆根放着一個揹包,揹包周圍還散落着一些方便食品的外包裝袋。
“我的包!”陸可琴一眼認出那是自己的揹包,忍不住大步向跟前走。
陸大川害怕妹妹有閃失,緊跟在她身後。劉長腿、劉發山等人四面散開,查看起洞裡的各個角落,防止暗處有什麼東西趁他們不注意突然出來襲擊。和他們相比,我心裡多了一份期待。
走到跟前,陸可琴檢查了自己的揹包,裡面吃的沒了,其他的東西全在。陸大川在地上撿起幾個包裝袋看了看,目光落在了牆根兩半截斷骨頭上。
我、劉長腿等人在洞內其他各處沒發現潛在的危險,才走到陸大川兄妹身邊,看見陸大川在擺弄兩段白瘮瘮的骨頭,都十分好奇。
陸大川一手拿着一截骨頭站起來說:“你們看,這根人大腿骨就是殺胡小明的兇器。”
胡胖子是被一根骨頭殺死的,我們由好奇轉爲吃驚。
劉發山、劉長腿各拿過一截骨頭看起來。林仙兒害怕,走過去和陸可琴站在一起。我兩邊打量着那兩截斷骨,看見骨頭是斜着斷爲兩截的,斷口鋒利猶如刀刃。大概想象出胡小明被害時的情景是怎樣的了:
在我睡着後不久,胡小明尿還沒撒完,或者剛剛撒完剛準備提褲子。黑暗中一個黑影悄無聲息摸到他身後,高舉起一根人大腿骨猛地擊向他的後腦勺。黑影本來只想把胡小明打昏,拿走我們的食物,但因用力過猛,骨頭斷了,鋒利的斷口劃開了胡小明的脖頸。
黑影只想把人打昏,沒想到卻把人殺死了,呆呆地看了一會胡小明脖頸上涓涓流出的血液,然後向帳篷這邊走來,走了兩步覺得手裡的半截骨頭用於防身,過於單薄,於是又回頭撿起地上另外半截。
進入帳篷見我們都在熟睡中,便拿了兩個裝食物的揹包,溜到外面,飛奔而去。逃走時左腳踩到了從胡小明脖頸上流到地上聚集成灘血液,在地上印下一串血腳印。
他一口氣逃到上面第三個洞裡,坐在牆根,吃光陸可琴包裡的食物,丟下空包和兩截斷骨,揹着林仙兒的包逃走了……
“光着腳,拿根骨頭做防身武器,會是什麼人呢?”他們陷入沉思。
“我覺着有可能是我爸爸。”我考慮再三,才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
“你爸爸!”陸大川吃驚地看着我,“你怎麼會覺得是你爸爸?”
“除了他,我再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人會在這個地方。”
“就憑這一點?”
“沒有吃的,沒有武器,鞋爛得不能穿了,說不定衣服也爛沒了……”我哽咽了。
陸大川拍拍我肩膀:“如果真是你爸爸,這是好事,該高興纔對!”
劉發山說:“在這吃了這麼多東西,看樣子走不了多遠,咱們四處找找吧。”
林仙兒皺起眉頭:“鄭爽想他父親昏頭了,你們怎麼也昏了?”
“怎麼說?”我們一起望向林仙兒。
林仙兒說:“能從咱們那麼多包中準確拿走兩個裝食物的,說明他在暗中跟蹤監視了咱們,如果是鄭爽的父親,幹嘛不出來認鄭爽,卻要殺人搶東西?”
“是呀,我怎麼把這茬忘了!”我如夢方醒。
“所以碰到他,你們千萬不敢大意,尤其是你鄭爽,別一昏頭毫無防備的就衝上去了。”
我感激地點點頭。
說話間,我們沒注意到劉長腿退回到通往第二個山洞的通道口了。陸大川帶着大家繼續向前走了,纔看見他,招呼道:“走啦!”
劉長腿回頭示意我們跟上,便進了通道,向我們出來不久的第二個洞裡走去。
看劉長腿的樣子,應該是有所發現。我們快步走過來,跟在他身後。這條通道比前一個要長一些,但也是直的,手電光照出去在裡面便能望見對面的洞壁和通往第一洞的通道口。
劉長腿走得不快,但眼睛始終盯着對面通道口。就在我們要走進山洞的時候,一個人影兔子似的在我們眼前一晃跑進第一個洞裡去了。
我們拔腿便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