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六章

這次的調查範圍,雖然擴大了,人數也比之前的成年男子多了兩倍都不止,但是由於調查對象大多數都是年輕女性,人際關係不像男人那麼複雜,所以實際的工作量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大。

新一輪的背景調查,並沒有爲破案提供過多有價值的線索,不過,駱雪的名字第一次出現在蕭嶼的視線中。

原因有兩個。

其一,駱雪是這份名單中爲數不多的幾個認識死者江濤的人之一,是通過她的丈夫林小鵬認識的。

林小鵬是開發區建設規劃局的規劃科科長,現年39歲,雖然比江濤大了六七歲,但是小時候林江兩家是一牆之隔的鄰居,兩個孩子從小在一個院子里長大,算是總角之交,後來林小鵬考上大學,林家也搬到市裡居住,兩家人才斷了聯繫。

直到今年開春,林小鵬給新買的轎車上牌照時,在交警隊無意中碰到了江濤,才知道彼此都在開發區工作。

於是,兩個人很快成爲通家之好,一來二去的,兩家的老婆孩子也都熟識了。

可是不久之前,確切地說,就在江濤案發的前三天,林小鵬外出時發生交通意外,開着那輛新買的雪佛蘭,從山崖上掉下去,摔死了。

雖然時間上有點湊巧,但是蕭嶼沒有過多留意。畢竟,這個世界每天都在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死人,而近些年來,中國交通事故的死亡率,一直是世界最高的。

真正引起蕭嶼注意的,是第二個原因,案發當晚的監控錄像清楚地表明,駱雪離開小區時,外套並沒有穿在身上,而是脫下來橫搭在胳膊上的。

小區的監控探頭是高清的,拍攝的效果很清晰,能夠辨認出那是一件米色的休閒款羊絨半大衣,由於是摺疊着搭在手臂上,而且是衣服裡子朝外,所以看不出上面有沒有血跡。

對此蕭嶼倒不是特別在意,他相信兇手既然發現衣服上沾到了鮮血,一定會把它摺好不讓外人看到的。

他轉動鼠標,把監控截圖放大,根據背景環境的比較,駱雪的身高,大約是155釐米多一點,不到160釐米,屬於體型比較嬌小的女人,腳上的鞋也很正常,符合駱雪的身材比例,大概35碼左右,絕對不是大到離譜的42碼男鞋。

不過,駱雪肩上揹着一隻很大的女士坤包,至於裡面裝的什麼,只有天知道了,但是這一點顯然又不能成爲任何證據。

蕭嶼有點頭疼,現在的女人,好像都流行背這種很大的包,自己的老婆就有不止一個,樣式都差不多,卻個個價格不菲。

蕭嶼一直很納悶,就那麼幾包衛生巾,有必要用那麼大的包來裝麼?

同時,還有一個問題令他很困惑,駱雪進入小區的時候,也沒有穿外套,同樣是把衣服搭在手臂上的,這就使她離開時的狀態看上去很自然。

蕭嶼留意到當天晚上的天氣情況,沒有風,溫度也沒有冷到非穿外套不可的程度,走路走熱了,把外衣脫下來拿在手裡,並不是很奇怪的現象。

老白說的沒錯,沒有人能在案發之前,就把後面將要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計算好的。

生活中充滿了偶然因素,走路時不小心崴了腳,作案時突然有人經過,被害人提前或者晚到了幾分鐘……各種意想不到的突發事件,都會影響到整個事情的走向。

就以眼前的駱雪爲例,如果她是兇手,難道事先就想到了,殺人的時候,衣服上可能會濺到血跡,爲了以後不被警方在監控錄

像裡面發現異常,所以提前把衣服脫下來拿在手上?

同時爲了轉移警方的注意視線,是不是還在包裡準備了一雙42碼的男鞋?到了現場再換上,然後故意留下一個殘缺的,看上去就像無意中踩上去的鞋印?

假如上述的猜測是真的,蕭嶼也不認爲如此縝密嚴謹的思維是一個女人能擁有的。

蕭嶼沒有貶低女性的意思,只是他清楚地記得,最開始接觸犯罪心理學這門課程的時候,老師一上來就告訴大家,由於生理結構的不同,女人大腦的平均重量,比男人輕百分之十左右,大腦皮層的構造也不盡相同。

一般來說,男人的左腦比較發達,擅長理性、抽象的思維;女人的右腦比較發達,形象思維和語言表達能力更強一些。

同時,女人大腦裡的胼胝體,比男人更發達,所以左、右腦可以同時工作,這使她們可以一心二用,但是很難專注於某一件事情。

男人的左、右腦是按先後順序工作的,這樣的結果導致男人不能迅速思考所有的事情,但是擁有解決複雜方程式和建立多維立體模型的天賦。

據小莊側面瞭解到的情況,駱雪那天是去江濤那棟樓的棋社補繳學費的,她的兒子在那裡學了半個月的圍棋,後來突然不學了,棋社的老師也不知道什麼原因。

電梯裡的監控錄像顯示,案發當晚,駱雪是六點二十八分進入電梯的,直接按下了數字4,就是棋社所在的樓層,電梯到達後,駱雪走了出去。

再次走進電梯離開,是七點零五分。

這半個小時多一點點的時間,駱雪到底是從始至終都呆在四樓的棋社裡,還是中途偷偷順着樓梯溜到地下停車場走廊去作案,已經無法考證。

棋社裡沒有安裝監控,老師當時正在給學生們覆盤,中間休息的時候出來喝水,纔看到已經等候在外面休息室的駱雪,沒發現她的神情有什麼異樣,駱雪也沒有多說什麼,把學費繳上就走了。

當時是七點鐘剛過,江濤的屍體剛剛被發現,警方正在趕來的路上。

而棋社是七點四十分下課,時間尚早,大多數來接孩子的家長還沒到,即便休息室裡有幾個一直等候的家長,也是上網的上網,玩手機的玩手機,沒有人留意身邊的情況。

蕭嶼把錄像快進了一下,調到棋社下課的時間,一大羣孩子由各自的家長領着,呼呼啦啦地往外走,就像小莊說的,大多數家長都是孩子的媽媽,孩子的爸爸確實不多,倒是有不少看上去像是孩子的爺爺或者姥爺。

人羣中,一個抱着孩子的中年男子引起了蕭嶼的注意,一是因爲孩子的身體恰好把大人的胸前位置擋住,二是他覺得這張面孔有點眼熟。

仔細看了看,確實認識,這個人叫肖向前,自己曾經在市政府工作會議上聽他作過報告,印象中還和他握過手,至於他認不認識自己就難說了。

最好不認識,這種市裡屈指可數的大人物要是有心認識自己,可就不是什麼好兆頭了,因爲他就是明年換屆選舉中白楓書記最大的競爭對手。

肖向前雖然身份顯赫,奈何香火不盛,他的妻子死得早,只留下一個女兒,聽說招了個上門女婿,但是兩家也是分着過,沒有住在一起,他懷裡抱的,應該就是他的外孫子了。

對於當官的,蕭嶼見的多了,唯獨對肖向前這種位高權重,中年喪偶卻不再續絃的,是比較佩服的,因爲現在的誘惑,實在太多了,尤其是他那個級別的領導,能做到這一點,殊爲不易。

認出對方的身份,蕭嶼立

刻打消了心頭的一縷懷疑。江濤是不可能認識肖向前的,肖向前更加不可能認識他,兩個人的級別,相差得太遠,想產生摩擦,都做不到。

退一萬步說,肖向前要是想弄死江濤,真的跟碾死個臭蟲差不多,至少有一百種殺人不見血的方法,還用得着像做賊一樣,偷偷躲在地下走廊裡,親自拿着把錘子從背後襲擊他?

這是最低級的殺人方式,只有無職無權的平民百姓,纔會採取的方式。

蕭嶼隨手關閉了監控視頻,心思又回到駱雪身上。

理論上說,駱雪是具備作案時間的,江濤耳部位置的創傷,也證明兇手極大程度上是一個女人,但是這兩點,都不能成爲具有指向性的證據。

其實在蕭嶼的內心深處,也不太相信一個女人會殘忍到如此程度,拿錘子把一個大活人一下一下地活活砸死,直到把整個後腦勺砸得稀爛,連腦漿都濺出來。

老白說的對,這個過程是很漫長的,是真正的殺人不眨眼。男人中,也未必有幾個具備這種近乎變態般的心理承受能力的。

如果兇手是女人,那麼她和江濤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仇恨,才能下得去手?簡單的情感糾紛,是不能解釋這種行爲的。

兇手要是有一個男性同夥,很多疑點就容易解釋了。

也許,襲擊江濤的第一錘子,是女人下手的,結果由於身體條件的限制,砸在了江濤的耳朵上,這一下只是把江濤擊倒在地,剩下的殺人過程,是由她的男性同夥來完成的。

蕭嶼沒有把這個想法告訴更多人,因爲這個“同夥”,是自己先假定了兇手是女人,然後再根據案情需要“設計”出來的,他擔心手下的人被自己的思維框住,然後拿不同的嫌疑對象往這個框子裡面套,從而忽略了其他潛在的線索。

除了老白,他只對小莊說了,沒想到一向對自己的判斷都堅信不疑的小莊,居然提出了不同的意見,那就是兇手和她的同夥是什麼關係?

這一點很重要,究竟是什麼關係的男女二人,會合謀殺害另一個男人?如果主謀是女人,那麼她和江濤又是什麼關係?

經過調查,江濤的老婆和那個叫做小苗的護士,都不具備犯罪嫌疑,同時也有不在場證明。

或許,江濤在外面還有隱藏得更深的女人,暫時沒有發現,不過這種可能性極小。

如果主謀是男人,那就是笑話了,他腦子有病,纔會在殺人的時候找一個女人做幫手。

所以,查了一圈結果又繞回來了,最重要的,還是犯罪動機,在排除精神病殺人的前提下,一切案件的發生,都源自於兇手的主觀意識,這是邏輯的起點。

“把這幾個女人的背景再深挖一下,着重挖她們的配偶、子女以及直系親屬的社會關係,看看跟江濤之間有沒有交叉,同時注意一下她們案發前後的情緒、行爲,是否有明顯的變化。”蕭嶼在名單上把認識江濤的那幾個女人用筆圈出來。

小莊看了一眼,問道:“這個叫駱雪的也查?她老公都已經死了。”

“那就順便查查是怎麼死的,開車肇事之後第一時間打交道的就是交警隊,何況林小鵬和江濤是發小,平時無話不談,她說不定就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東西。”

小莊試探地問了一句:“那要不要跟她接觸一下?”

蕭嶼沉吟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暫時不要驚動她,先把外圍的情況多掌握一些,不能像現在這樣,資料少得跟身份證似的,除了基本信息什麼都看不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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