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7 章 定局

媽媽抱住我的兩隻手驀然收緊, 導致我有些緩不過氣,但是我也沒就因爲這樣就掙扎。我就心甘情願地被她死抱着,因爲我知道她是哭了。

從小到大都幾乎沒有看見過她哭, 不論是我闖禍了, 受傷了, 她都只是教訓教訓。而現在卻哭了, 沒有發出一點嗚咽聲, 就是有一顆眼淚落在了我的臉上。

那一瞬間,我突然就覺得她是真的老了。

“你跟蘇少爺在一起會覺得很幸福嗎?”對於媽媽的這個突然問話,我一點都不覺得突兀, 就着被她抱住的頭,輕輕點了點。和蘇淮在一起的每一天, 雖然他會惹我生氣, 有時也會很小氣。但是他會對我很好, 我覺得很幸福。

而且我也對他說過我會喜歡他很久。

到媽媽將我放開時,她臉上除了淚跡外, 表情一如往常,卻多了份堅毅和鎮定。她回頭轉向我爸,就說了一句話:“他覺得幸福就行了,畢竟是我兒子。”

隨後轉身面對蘇老爺:“真的很抱歉。”我心頭一酸,有些手足無措。

所以人真的是種很奇怪的生物。被人一直反對的時候覺得自己很對, 很委屈。到真的那人反過來支持你的時候, 卻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那人了, 心裡有些酸。正在我僵硬在一旁的時候, 蘇夫人走過來又把我給抱住了。

“我一直都將你當做我的兒子看待, 現在你和小淮在一起後,這就更理所當然了。”蘇夫人定定地看向我, “只要你們在一起幸福就好。”

隨後回頭面向蘇老爺:“我說的對吧?……明明你都沒有想反對他們了,爲什麼現在還要裝出嚴肅的樣子來嚇莊莊啊?”

我一愣,剛剛都是蘇老爺裝起來嚇我的?

“我不測試一下他們兩人的心意,我能放下心?況且莊管家不是也是想了解一下他們的感情到底是有多堅定嗎?”……我的淚水涌現,從來不會在人面前哭的我,居然就這樣子讓淚水撲滿了整張臉。

原因不是別的,不是因爲對他們愧疚而哭了,而是單純的爲自己所哭。

我覺得我真的是委屈了,最後這個蘇老爺所謂的測試,就只把我給框了?而蘇淮卻什麼事都不知道,現在還在和我的“情敵”聊天呢。

“莊莊,男孩子哭成這樣像話嗎?”爸爸有些看不下我哭成這樣,估計他如果養的是女兒,出嫁的時候淚水量也沒我現在這麼足。

我就哭自己的,想要說話又說不出。我媽嚇住了,拿着衛生紙幫我擦着。視線模糊一片,恍恍惚惚地就看見蘇淮優哉遊哉地回來了。

我張口就想叫他,可是嘴一開就是嗚咽。於是我就用右手直直地指向他,控訴我的委屈,無聲地指責他。不是我無情,而是我經過這一系列事情後,在現在這個地方能有膽子控訴的人就只有他了。

蘇夫人和蘇老爺我是不敢去的,我爸和我媽也不可能。

所以就只剩下和嶽雅聊天的蘇家小崽子了。

可是蘇淮是理解錯誤了我的意思,他見我哭成這樣,我媽幫着我擦眼淚。立馬跑過來把我給抱住,用手輕輕擦拭我的臉,輕聲問着:“怎麼了?不要哭。”

我真的很想開口說話,可是我卻說不出。蘇淮見我這個樣子,以爲我一個人的時候被雙方的父母訓斥欺負了。

蘇淮便有些怒氣地掃向他們:“你們到底說了莊莊什麼話?”我想阻止,不料他說得那樣快。我只得拉住他的手,亂晃着,告訴他,他想錯了。

……我心裡最委屈的是!!爲什麼蘇淮你的運氣那麼好?!這件事就只有我着了道?現在臉也丟光了,居然就那樣哭了出來。

我不由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使勁握住蘇淮的手。蘇淮有些詫異地盯着我看:“你怎麼了?”我斷斷續續地控訴着:“……我……我今晚……再跟你算賬!……”

蘇淮疑惑了,問我:“你跟我算什麼帳啊?”現在周圍還有人呢,我就算小氣你沒和我一起被框,我也不會傻到現在就跟你算賬啊。

“嶽小姐呢?你們的事情處理好了沒有?”蘇夫人見我蘇淮回來了,但是嶽雅卻沒有和他一起回來,想必是已經離開了。

“恩,你們剛纔說莊莊什麼了?”沒想到蘇淮居然在這個話題上糾住了。我眉頭緊鎖,緩了好大一口氣,纔跟他說明了現在的情況。

“……他們沒有說我。”我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將後面的話當着這麼多人說出來:“他們同意我們倆在一起了。”說的極小聲,就像是做賊一般,但是音量卻足以讓蘇淮聽見。

蘇淮嗤聲笑了出來:“那你哭什麼?”我面色一沉,語氣肅靜:“我這不是感動嗎?”說完自己都覺得很矯情,我瞧瞧打量蘇淮的表情,明顯的不相信。

……可是我總不可能和你說我現在是因爲心裡不平衡吧?!

正想問問嶽雅叫他出去,他們談了些什麼。後來還是礙於周圍的人,我也就忍住了。倒是我爸叫了叫我,我沒想太多就過去了。

大概是要吩咐一些話吧,他就是從來都對我很不放心。見蘇淮對我點點頭,我就過去了。

“爸,怎麼?”我試探性地問問,聲音也比平常要小聲許多。我爸的表情有些嚴肅,他問我:“你們在一起的時候誰在上面?”我被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了。

……等了老半天,我才支支吾吾地說:“這不一定……”我不可能跟你說,我一直都被他壓在下面吧。

我爸沉思了一會兒,接着說道;“你要在上面,聽到沒?”我全身都在冒汗,要不是今天真的遇到了,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想到有一天我會和我爸談論這個話題……

“……好啊。”我有些閃爍其詞,腦袋發麻,覺得這有些不可思議。我爸見我回答得好好的,便也沒有再說什麼了,就一起回到了蘇淮那邊。

蘇淮沒有第一時間問我,我爸和我說了什麼。就算他問了,我也不好意思說:“我爸叫我把你壓下面呢。”

只要一想到那副情形,我就打了個冷戰。

“你們留下來住幾天嗎?小淮?”蘇夫人大概是因爲太久沒有見到兒子了,現在兒子回家了,肯定想要和他好好聊聊。

可是蘇淮轉過來看我,問道:“要住幾天嗎?”……我只好點頭,其實遇到這種事之後,我真的是很想快點回去。蘇淮見我同意,也就點點頭,說就住幾天吧。

蘇淮說他想去院子轉轉,我就也和他一起去了。那裡的大果樹下面有個沙坑,以前我最喜歡和蘇淮在那下面堆沙子玩了。可是那裡也有我最怕的東西——

“……這隻狗怎麼還沒有送走啊?”我有些心虛地看着面前蹲坐着的一隻黑色巨犬,明明那麼壯,卻取個名字叫“小小”。

從這一點也能看出,人類是天生就帶有諷刺細胞的。

“他現在又不會再咬你了,你還怕?”對,我以前被它給咬傷過。可是小小現在對我沒敵意,可是我就是害怕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還不是你以前硬要去剪它的鬍鬚,它不咬你纔怪呢。”蘇淮瞭然,我微愣住了。他居然還記得這麼清楚,我都要忘了當年我是因爲什麼纔將小小惹怒了。

蘇淮見我沉默,倒也沒有繼續說什麼。他就蹲在那裡,細細地幫小小順毛,小小發出舒服的呼嚕聲,很悠哉。

……心裡突然很不舒服,隨後我在內心鞭策自己,難道我連狗的醋都要吃?

“今天的事情轉變得太快了,我到現在都有些不敢相信。”說完我自己都笑開了,蘇淮招手叫我一起蹲過去。

我硬着頭皮,最後還是蹲在了蘇淮的旁邊,同時也是小小的旁邊。那隻狗好像已經忘記了我以前的惡跡,我剛一過去,它的舌頭就過來了,在我鼻尖一舔。

我試探性地探出一隻手去摸它毛茸茸的腦袋,它自己也蹭過來,親熱地在我手上磨蹭着。黑色的毛髮磨得我的手心癢癢的。

“今天嶽雅跟你說什麼了?”不是我八卦,可我就是對這件事放不下心。蘇淮漫不經心地梳理小小的毛髮,口氣也很自然:“沒什麼,跟我道歉了,也順便叫我幫她給你道歉。”

“……就這樣?”我有些不相信,只是道歉的話,他們會談那麼久?

“不信我?”蘇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我說過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我不會去欺騙。”我心裡一酸,對自己剛纔對蘇淮不信任的想法感到可恥。

“我錯了。”說完,我對蘇淮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蘇淮就着剛摸過狗毛的手,就在我頭髮上一陣亂搓。

我現在倒也沒有多介意,只是順勢也用摸過狗毛的手,去他的臉上撫摸了一陣。

蘇淮一把就把我的手給摁住,我樂呵着也沒多介意:“你抓我手要數數呢?”

他最後拍了下小小,小小和親密地又往他那邊蹭了。隨後蘇淮起身,順便把我也給帶起來了。我就一路跟着他一起往另一個方向走,直到面前出現那個沙坑。

我有些傻眼了。

“你現在要堆沙子?”其實也說不上是鬱悶,只覺得現在兩個人都這麼大了,還玩沙子就有點太幼稚了。

可是見蘇淮有些躍躍欲試,我也就忍了,自顧自地就先蹲下去。開始堆我的坦克和城堡……蘇淮跟着也蹲了下來,就那樣愣愣地看我堆。

“你怎麼不動手啊?”哼,這小子從小在堆沙子這一方面就沒有我能行,我對此還很驕傲的,至少我有一方面能比得上他了。

從上初中開始蘇淮就變得很受女生的歡迎,但是我們班的大多數男生都不喜歡他。覺得他在班上就幾乎只跟我說話,那時侯他的個子也長得不高,就覺得他挺奶油,也挺孤僻的。直到後來,蘇淮在他們口中就從“孤僻”變爲了“高高在上”。

只因爲蘇淮那時擁有了所有青春萌意期男生所憧憬的一切。

或許我也是耳濡目染太久了,也開始覺得蘇淮太幸運了,後來自己的身高也被他給超過了,這種嫉妒漸漸演變成了討厭。

……但是直到現在爲止,我都分辨不出那個時候我是嫉妒蘇淮有很多女生喜歡呢,還是有那麼多的女生喜歡我的蘇淮。

或許是那個時候就會朦朦朧朧的有這個意識。

於是我就傻乎乎地每天都要喝一杯牛奶,發誓一定要在身高上面超過他,比他好。可是個子卻在初中畢業後就幾乎沒怎麼長了。

蘇淮卻長得很高。

所以我還是沒有一件事情是比蘇淮好的,再後來蘇淮貌似發現了我的心理,就跟我堆沙子玩。從小玩沙子到大的我,肯定很熟練,隨後我發現我在堆沙子這件事上比蘇淮做的好。心理面就非常開心。

現在想起來,其實我那時就像是個木偶一樣,被蘇淮掌控着心理。自己卻並不知道,甚至以此欣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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